他開始了無差別屠殺，直到殺到末世，又一次荒蕪。

    畫面的最后，定格在周之疏抱著蘇荼的尸體，坐在海邊，靜靜看著遠處，身后，尸橫遍地。

    光點在定格畫面中逐漸變小，消散。

    蘇荼看完了第二個光點的畫面，腦子里忽然一片混亂。

    兩個光點，完全不同的故事發展，更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都是末世，都有希望基地，卻有著不同的人類，不一樣的蘇荼和周之疏。

    接下來，一個個光點漂浮到蘇荼手邊，一個個畫面在蘇荼眼前播放。

    蘇荼看見了不一樣的他，作為人類的他，作為異怪的他，還有不同的周之疏。

    兩人在不同的光點中，經歷著不一樣的相遇、相知、相愛，接著故事的最后總是蘇荼的死亡，周之疏的失控滅世。

    仿佛一本不論如何書寫開始，最終都是be的小說。

    但無一例外，蘇荼看出，周之疏的暴走滅世，都是因為他的死亡，這是觸發周之疏失控的源頭。

    而每一個光點中，蘇荼努力在改變著各種各樣的意外，想要和周之疏好好活下來，卻總是會有更多的意外，讓他喪生在其中之一。

    又一次點開手邊數不清第幾個光點，畫面的開始，小黑狗在河邊甩了甩身上的水，接著被人類追著，逃進了一個山洞。

    山洞中，一棵泛著綠色瑩光的大樹，佇立在湖水中央。

    細細的藤蔓治愈著受傷的小黑狗。

    熟悉的畫面讓蘇荼渾身一震，曾經在周之疏意識中見過的記憶碎片，在此時與光點里的畫面重合。

    接下來，大樹和小黑狗被人類帶回希望基地，以人類形態進入醫院，開始改造手術。

    蘇荼手指在光電邊忍不住顫抖，在周之疏意識中，兩人一起度過的少年時光，在腦海中，與眼前的光點同步播放。

    光點消失，蘇荼怔愣在原地。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不知不覺只剩下最后一個光點，這個光點泛著不同的光，是瑩瑩綠色。

    綠色光點漂浮在蘇荼眼前，不需要他觸碰，畫面開始緩緩滾動。

    “恭喜宿主變異為獸化異怪！宿主任務：活下去，感染周之疏?！?/br>
    蘇荼渾身是血，閉著眼睛躺在房間地上，而周之疏半蹲著身體在他身邊。

    下一刻，蘇荼緩緩睜開眼睛：“打擾一下，我還沒死，請問你是？”

    周之疏眉峰一挑：“沒死？”

    畫面依舊在滾動，站在光點前的蘇荼卻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

    這是，這一世，他和周之疏，相遇的開端。

    綠色光點在回顧了兩人至今所有畫面后，消失在蘇荼眼前。

    黑暗中，一個人影的輪廓逐漸清晰，蘇荼看著眼前出現的人，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

    是周之疏，又不是他。

    蘇荼看著眼前的人，穿著周之疏剛才穿著的衣服，臉上的神情卻與以往不同。

    “蘇荼，我是周之疏?！睂Ψ阶叩教K荼身前停下，黑色的眸子如以前一樣，注視著蘇荼。

    “我知道，”蘇荼語氣平靜，“你不止是周之疏?！?/br>
    周之疏輕輕嘆了口氣：“我一直都是周之疏，無數個世界中，每一個周之疏，就像你，是每一個世界中的蘇荼?！?/br>
    蘇荼嘴唇下意識抿著，一時沒有說話。

    “只不過，我想起來了，但你，不記得了?！敝苤枵f著，目光中是隱忍的澎湃愛意。

    “井，是你嗎？”蘇荼忽然問道。

    周之疏點頭：“是我?！?/br>
    “你之前說，我對你許過愿，是怎么回事？”蘇荼確定了周之疏的身份后，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他隱隱感覺到，這是所有世界出現的原因。

    “你獻祭過無數次你自己，只為了救下我，但每個世界中的你，都失敗了?！敝苤桁o靜說道。

    蘇荼忽然笑了：“既然和你做交易，獻祭了就能實現愿望，即使有失敗的可能性，也應該會有成功的時候，但我為什么成功率為零？所以你作為許愿的對象，完全吃祭品不干事是嗎？”

    周之疏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哀傷，那是蘇荼在每一個光點的最后一幕，看見過的周之疏。

    “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我無法實現你的愿望，救下我自己，這一世，井中是我的本體，就在剛才，我發現我能掌控這世上的所有，但我唯獨無法掌控你的命運，每一世的命運，我都只能眼睜睜看著你死?！?/br>
    蘇荼問他：“這一世的你呢？跟我一起掉下來的你?！?/br>
    周之疏說：“我就是他，每一世的我都是我自己，只不過都沒有記憶而已，你可以當做這里是我的主神意識，現在我覺醒了，什么都想起來了?！?/br>
    “我是這末世的主神，主宰所有人的命運，一切的生命消逝和存在都只是和我做的一場交易，不論有意識還是無意識，他們都付出了等價的東西?！?/br>
    蘇荼問：“那我呢，我為什么能一直重復著去救你，我是誰？”

    周之疏說：“我記憶的開始，是從你對我許愿開始，從第一世開始你就在我身邊存在了，我每一世都為你滅世，我想，我們可以一起去找找你存在的意義?！?/br>
    話音剛落，眼前的黑暗瞬間如海浪般退去。

    蘇荼意識逐漸陷入模糊，直到海浪聲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