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得很早，沒有等李維手術了再過去，他給張敏玉買去了早餐。

    他來醫院只有聞雨落知道，聞雨落也沒跟張敏玉提前說過，見到他來的時候，張敏玉十分驚訝。

    “小徐你怎么來了??？”張敏玉問他。

    “小落讓我來的，”徐云闊將手里的豆漿和小餛飩落到床頭柜，“阿姨，給你買了點早餐，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但是劉記這家小餛飩口碑很好，正好醫院附近也開了一家，我就給你買了他家的小餛飩，考慮到李叔叔要做手術，就沒買他的那份?！?/br>
    李維確實吃不了早餐，開顱手術需要全麻，術前得禁食8小時。

    開頭那句，是徐云闊自己說的。

    聞雨落并沒有這樣要求過他。

    是他自己提出要替她過來。

    “哎呀，你，你來就來，怎么還帶了早餐?！睆埫粲癖恍煸崎熯@樣的熱忱和細心，弄得都不知道怎么反應。

    只覺得她家的小雨落，終于熬完了苦日子。

    本來她是屬意艾錚的，高中的時候，他跟聞雨落真是男才女貌，艾錚那孩子也很懂事，家里條件也不差的，但是徐云闊從昨晚到今天早上的這些舉動，完全打動了她。

    對不起了艾錚。

    老師好像要倒戈了。

    “這些都是應該的，把你和李叔叔照顧好，也才能讓小落放心?！毙煸崎熣f。

    張敏玉目光露出好多欣賞。

    徐云闊個子高大，他氣質痞里帶著矜貴，五官很英氣硬朗，有兩個給另一張病床上的老教授病人量血壓的小護士忍不住都朝他打量來目光。

    男人只去留意病床上的李維，看張敏玉還不來吃東西，對他道：“阿姨，快來把小餛飩吃了吧，待會兒涼了?！?/br>
    “好，好好?！辟I都買來了，張敏玉點頭答應，不好拂了徐云闊的好意，走過去端起小餛飩。

    第37章 three

    早上的時間走到九點， 李維被推進手術室。

    家屬只能等在外面。

    李維腦部的腫瘤在增強ct和核磁共振的檢測下，生長在重要的功能區，切除過程中需要避開較多的血管、神經， 手術難度很大，如果是一般的主治醫生來主刀， 可能要花至少五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完成手術， 但是賀柏融只用了三個小時。

    聞雨落已經結束上午的最后一門課了， 刷了一輛共享單車騎往學校北門。

    她進地鐵站入口的時候，收到的徐云闊發來的信息。

    x：【手術成功，腫瘤全部摘除?！?/br>
    心一下子落了下來。

    聞雨落松了口氣。

    惡性腫瘤是身體里的惡魔。

    如果摘除不干凈，會肆意擴大和轉移，威脅生命。

    還好。

    手術成功了。

    小云朵不會失去爸爸。

    【好，我現在來醫院?！柯動曷湓谖⑿爬锘?。

    她下午只剩下一門課，要下午四點半才上， 中間空出的這一截時間可以去醫院。

    x：【在學校吃了中飯再過來， 這邊有我?！?/br>
    聞雨落只是在聊天框里答應：【嗯， 我知道?！?/br>
    其實她根本沒有吃中飯的打算，下課后直接騎車來的北門。

    醫院那邊，徐云闊給聞雨落報完李維的平安，去給張敏玉買中飯去了，李維剛做完手術，術后也需要禁食， 得禁食24小時， 這期間會輸營養液。

    張敏玉進廁所里洗尿盆的時候跟同病房里那位老教授病人的家屬遇見。

    對方是老教授的大女兒， 昨天是老教授的小兒子在醫院里陪護， 所以張敏玉跟對方還是第一次打照面。

    “那小伙子是你兒子吧？你結婚很早吧，生了這么一個孝順的兒子?！睂Ψ揭苍趲锵礀|西， 這間病房的廁所比較大，有兩個洗手池。

    張敏玉有點驚訝，她哪能生出這么大的兒子，她看起來也沒這么老吧，笑了笑忙說的：“不是的，小徐不是我兒子?！?/br>
    要不是因為小雨落，她都不會認識徐云闊。

    “那他是你侄兒或者外甥？有沒有女朋友呀？”老教授大女兒說到后面一句，聲音略略提高了一度，眼神也有點亮。

    她的普通話里，含著一點明城口音。

    “有，他就是我那個學生的男朋友，今天到醫院來，還是看在我那個乖學生的面上?！睆埫粲裾f。

    “你的學生？”對方問。

    “嗯，她叫聞雨落，在明城上大學，我是一個高中老師，她曾是我帶過的學生，我跟我老公都是錦城人，特地來明城醫病的！”張敏玉洗著尿盆，朝旁邊的人解釋道。

    李維手術順利完成，她現在沒有那種沉重的心情了，很愿意跟人聊天。

    “啊，這樣啊?！崩辖淌诖笈畠盒睦镉悬c出乎意料。

    原來這連親戚都算不上。

    可那小伙子還能這么周道殷勤。

    “那真是可惜了，我還說，要他是你兒子，把我那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外甥女介紹給他呢！和著這小伙子已經有女朋友了?！?/br>
    沒想到對方還打了這個主意。

    張敏玉尷尬地笑了笑，不過又忍不住翹起嘴角。

    “那你那個學生，是在明城哪所大學念書??？”老教授的大女兒問。

    “明大?！睆埫粲窕?。

    “誒？我外甥女也是明大的，今年大二，歷史系的?！崩辖淌诘拇笈畠赫f，“我父親以前就是明大的老師，現在在財經大學，因為年紀大了，要退休了，財大離家近一些，不過他也還是會回明大做客座教授?！?/br>
    怪不得那些小護士稱呼對方為秦老教授，病床的床頭也貼有患者的姓名。

    那個名字張敏玉覺得很眼熟，昨天晚上她要睡下的時候，就想起來曾經在一檔財經節目上看過這位老人。

    他是明城一位很出名的經濟學家。

    兩人在廁所里的聊天，止于張敏玉把尿盆洗完了，從廁所里出來。

    她剛把病床旁的床頭柜整理完，徐云闊把中飯買回來了。

    他是在醫院食堂買的餐，共兩份，給張敏玉買的那份是有湯的。

    市人民醫院的伙食還不錯，菜色新鮮，塑料餐盒打開，一陣菜香。

    病房里有一張方形木桌，可以用來吃飯，張敏玉去搬了兩張椅子過來。

    這時候徐云闊把餐盒從塑料袋里拿出來擺放好了。

    兩人坐下來一塊吃飯。

    李維術后的狀態還可以，睜眼和說話都沒問題，麻藥散后，人很清醒，不過還不能坐起來，他這會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白色紗布，在聽病房中央吊頂電視機里播放的社會新聞。

    秦老教授精神也不錯，大白天沒有睡覺，靠坐在床頭也在關注電視上的新聞。

    徐云闊大口吃了塊紅燒rou，主動朝張敏玉問起聞雨落高中的事情。

    開啟這個話題的第一句話是：“其實，我挺好奇小落高中那會兒的?！?/br>
    應該說，對于聞雨落的一切他都很好奇。

    如果能夠了解，她出生的那天，外面是什么天氣，什么風景，這樣的細節，他也想去了解。

    “雨落高中那會兒啊，”張敏玉夾起一瓣蝦仁，這會吃飯的胃口十分地好，說起聞雨落的事情來，便也滔滔不絕起來。

    張敏玉跟徐云闊說了很多聞雨落高中時候的事。

    比如她除了高一上學期的時候成績不太穩定，后面幾個學期，每回成績都在年級的一二名浮動，從沒下過前二，跟班里一位男生是那會他們年級的斷層第一，當然張敏玉沒有多提艾錚，不想讓徐云闊多想。

    “雨落生得太漂亮，每回下課，都有好多別的班，或者別的年級的男生跑到教室走廊來偷看她，但是這孩子心思正，沒鬧出過早戀的事，讓我們這些老師很省心，高中三年，她都很乖巧規矩，就是啊，”

    張敏玉一說就說得有點多了，話語頓在這。

    她想說，聞雨落哪哪都好，學習成績好，長得漂亮，規規矩矩也不談戀愛，但是就是性格可能會比較孤僻。

    那時候聞雨落確實是如此。

    人的性格跟她清冷明艷的小臉一樣冷淡，不太愛跟班里的同學來往，下課了都是一個人待在課桌前學習。

    張敏玉記得很清楚，那時候體育課的老師來找過她，說讓她盡量給聞雨落做一下心理疏導，因為體育課上，每回她都是落單的那一個。這個體育老師也比較嚴，他教的體育課是不允許學生在下課之前提前回教室的，只能在cao場上自由活動，除非是高三的學生，而聞雨落的形單影只就變得更顯眼，班里同學大多在跑完步解散后聚在一起打羽毛球或者玩別的，只有她每回課都會揣一本書在身上，等解散了，就找一個角落自己待著坐在地上看書。

    但是她又很強勢，如有有男生去招惹她，她會冷臉應對，還曾經將一個連續sao擾他的男生舉報到校長室去。

    最后男生家長還鬧到學校里來，甚至還打了聞雨落一巴掌，說她長得狐貍精才誘惑他兒子變成這樣，當時聞雨落小臉非常冷，什么話也沒說，直接抓起身旁地上的一只垃圾桶扣到了對方的頭上。

    里面的瓜果皮屑和煙灰，淋了那個家長一腦袋。

    “真正賤的是你兒子，別往我身上破糞，嘴巴里吐出來的話比這個桶里的垃圾還臭?！毙∨酶鼝毫拥恼Z言回罵了對方，聲音含著冰絲。

    那天在校長室里鬧得很大，對方氣得讓他們學校校長也必須把聞雨落的家長喊來。

    可是聞雨落哪還有什么家長，原來她家里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外婆，后來外婆患腦梗塞去世了，家里的其他親戚也不怎么管她。

    聞雨落比其他孩子都要成熟，她罵完那位家長，又一一把那個男生sao擾她的細節以及sao擾的次數，sao擾的時間地點都再度說了一遍，并且聞雨落在那個時候就有保存證據的意識了，男生往她課桌里放的那些黃漫表白書她都沒扔，以及班里同學也目睹過那個男生偷她書包里的衛生巾。

    這些教室里的監控也能調出來。

    她沒有因為害羞和不好意思而隱藏這些細節，而是比大人還冷靜地處理。

    最后學校校長自然是站在的她這一邊，公正地處理了這件事。

    最后那個男生的母親自己覺得難堪，安排那個男生轉了學。

    這場風波，也讓聞雨落在后面的學習生活少了很多男生的打擾。

    其實聞雨落的高中生活是相對單純的，因為她讀的是他們錦城的一所省重點，從縣份的中學保送上來的。

    張敏玉比較關注這個孩子，去了解過她的小學和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