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84節
“鑰匙和賬冊先交給您,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您只管差凝兒來問?;仡^奴才領著凝兒,挨個庫房指認下。有太子妃,以后咱這東宮也便順暢了?!?/br> 柳煙鈺深深看了曾澤安一眼,不愧是太子身邊的人,不光處事周全,說話都滴水不漏的。 其實一般主母,剛成親便得了管家權。她這廂,主要卡在孕嫁之事上,大婚之夜便令胥康勃然大怒,何談管家權,不殺了她都算慈悲了。之后一樁事情接著一樁事情,紛紛雜雜的,便拖到了現在。 這么長久的過程,柳煙鈺都沒感覺到不便,曾澤安功不可沒。 天氣不錯,柳煙鈺打算抱著麟兒到外頭轉轉,可人還沒走出去呢,又迎來了一位貴客。 彤妃。 柳煙鈺聽聞彤妃來訪,趕忙迎了出去,在門口處,兩人遇上,柳煙鈺福了福身子,“煙鈺見過彤妃娘娘?!?/br> 彤妃笑容如鮮花般美好,“快起來吧,本宮一直請你去宮里坐坐,你身子不適去不成,只好本宮來你這里了?!?/br> 柳煙鈺神色訕然,垂頭笑了下。 她是不想趟后宮的混水,能避則避。這彤妃按捺不住,親自找上門。 將彤妃迎進屋,柳煙鈺親自泡上了一壺花茶,干枯的花朵在guntang的熱水澆灌之下,施施然舒展開來,煞是好看。 斟了一杯茶水,柳煙鈺輕輕推到彤妃跟前,“娘娘,請喝茶?!?/br> 彤妃端起茶盞,輕輕抿了口:“茶香濃郁,不錯?!彼p輕放下杯盞,“太子妃屋內布置簡潔雅致,坐進來,感覺溫馨宜人?!?/br> 進來就夸? 柳煙鈺眉眼低垂,客氣道:“娘娘謬贊了?!?/br> 彤妃東拉西扯與柳煙鈺閑話家常,聊了一刻鐘的功夫,話題慢慢轉到絳紫宮,“今兒個早上,突然聽聞曦妃娘娘患了病癥,本宮憂心如焚,方才趕去探望,”她止了聲,發出一聲輕嘆,“卻被玉姑姑擋在門外,說是娘娘已經休息,不許任何人打擾?!?/br> 她神色哀怨,“本宮實在是擔心曦妃娘娘?!彼ы?,長睫顫動,“聽聞太子去過,可知曉情況如何了?” 柳煙鈺心下了然。 像凝兒所說,這宮內傳八卦的速度很快,彤妃定是知曉了,既然知曉了,還打聽到她的頭上,想必是好奇更多。畢竟后宮里除了曦妃之外,皇上最寵愛的便是彤妃了。 萬一曦妃倒臺,最得益之人,當屬彤妃莫屬。 彤妃自前些日子便自覺不自覺地想拉攏東宮,肯定是存了心思的。之前太子和曦妃兩相抗衡,局面糾結,難分勝負。有人欣賞太子,便站在太子一派,有人篤定曦妃能贏,自然立在曦妃一派。有些不愿參與的,便挺在中間,等風往哪邊吹再往哪邊倒。 彤妃算是杵在中間的。 太子砍掉了曦妃的左膀右臂,那些中間派自然便從搖擺不定到看清方向,堅定站到了太子這派。 彤妃自然而然,也不杵在那里,改為倒向東宮。 畢竟,倒向東宮的話,于她是大有益處的。 以前不敢倒,是怕曦妃針對。 現在么,曦妃自顧不暇,根本沒精力來對付旁人。 柳煙鈺眉峰舒展,唇角彎起,笑著說道:“曦妃娘娘這臉怕是很難恢復,普通藥湯效果甚微。即便是起了效,也頂多是消除腫脹,但一片一片的紅疙瘩卻是沒辦法徹底解決的。每隔一段時間,曦妃的臉頰都會掉一層皮。臣妾,實在是替曦妃娘娘傷心啊?!?/br> 彤妃:“……” 柳煙鈺嘴上說著擔憂,但臉上的笑容非常之真切。彤妃怔愣片刻,同樣笑起來:“本宮就喜歡太子妃這般性情的女子?!?/br>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到午時,皇上已然得知了曦妃的病情,心急如焚地趕去探望。 胥康、彤妃去探望,是存著幸災樂禍的心思,可皇上不同,他是真的擔心曦妃。 他匆匆來到曦妃床榻前,關切之情溢于言表,“愛妃,讓朕看看你的臉?!?/br> 曦妃聽聞皇上來了,來不及披上面紗,直接蒙上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個大蛹。無論如何也不讓皇上看到自己的臉。早上那會兒裹上面紗,眼睛還可勉強示人。到了午時,眼睛腫脹感增強,視物都有些困難。 已經沒法子見人了。 皇上急到不行,轉頭問:“玉姑姑,曦妃如何了?太醫們診治了嗎?” 玉姑姑小心翼翼上前,把太醫們的說辭重復了一遍。 “查不清病因,沒有確切的診法?”皇上急道,“曦妃臉頰傷得如何?” 玉姑姑瞥眼床上那一團,“非常,非常嚴重?!?/br> “怎么個嚴重法?” “起了紅疙瘩,腫脹……” 埋在被子里的曦妃泣道:“皇上,臣妾無顏見您,您還是回去吧,臣妾傷愈之后,再,再侍候您?!?/br> 她心心念念的皇上來了,但她不敢見。這副樣子入了皇上的眼睛,怕是再難得到皇上寵愛。 胥康話雖狠,但道理是對的。 皇上愛她惜她,不外乎是因了她這張傾國傾城的臉。 臉毀了,皇上的寵愛,定會隨時間流逝。 曦妃不見自己,皇上沒轍,便悵然折返。叫來太醫細細詢問,方知玉姑姑所言不差,曦妃樣貌大變,實是不能相見。又聽聞可能是胥瑞所買妝粉導致,恨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br> 對胥瑞有幾分怨念。 太醫們唯唯喏喏,不敢言聲。 皇上橫眉冷對,“錢公公,此事與胥康可有關聯?” 胥康和曦妃之爭,皇上隱有所覺。上次食物中毒,他明知內里卻強行壓下,緊接著發生了這事,皇上感覺有些蹊蹺,不知不覺便聯想到了胥康身上。 錢公公搖頭:“奴才不知?!?/br> 皇上心情不好,命人將胥康叫到訓練場,說是檢驗下胥康的各項技能。 父皇要cao練自己,胥康豈能推辭? 他抖擻精神,上場應對。 弓弩、刀劍、騎射、負重、摔跤…… 夜色降臨,屋內燭光亮起,哄麟兒入睡之后,柳煙鈺去凈房洗浴,換上綿軟的里衣,懶懶地坐到榻上,倚著引枕看書。 胥康進來時,腳步踉蹌,裹挾著濃重的汗意。 柳煙鈺抬起玉白的小臉,眸子當中閃過訝然之色,她棄了醫書,慌急中下榻,上前扶住胥康的胳膊,“太子,發生何事了?” 他汗透衣衫,頭發被汗水打濕,貼伏在頭皮之上,走路時雙腿發軟,胳膊則軟塌塌地垂在身側,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人疲憊得似見風要倒。 疲憊至極的胥康眼中卻是含著笑:“訓練一下午,累的。你先歇著,孤去吃飯、洗浴?!?/br> 這是剛cao練完便趕回來了。 不是旁的事情便還好,柳煙鈺略略放了心,差人送來熱水,她扶他進了凈室,倒底是面子薄,她輕聲問:“讓曾總管進來侍候?” 胥康搖頭:“孤自己來?!?/br> 她不放心地看他眼,倒底還是退了出來。 洗完澡,身上尚帶著濕氣的胥康穿著里衣坐到桌前,柳煙鈺侍候他用膳,想吃什么,他不用開口,下巴一點,柳煙鈺便曉悟,忙將菜推到他的面前,他低頭,斯文有禮地品嘗。 人很累,但吃了十幾口,他便放下了筷子。 柳煙鈺:“不吃了?” 胥康神色疲乏地搖頭。 柳煙鈺便指揮宮人將碗盤碟子迅速撤了下去。 胥康此種狀態,最需要的便是休息。 收拾完,胥康已然躺到了榻上,面朝上,雙手合攏放到身前,闔緊雙目,即將入睡的樣子。 柳煙鈺遂熄了燭火,輕手輕腳爬上榻,纖細的身子縮到里側躺好。 頭回看他疲累成這樣,她想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不打擾他的休息。 黑暗中,寬大的手掌覆了過來。 柳煙鈺身子猛然僵住,思及他可能只是將手搭過來而已,身子慢慢松懈下來。 下一瞬,大掌卻是攏緊了她細細的腰肢,柳煙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輕輕捏了下她的腰際,啞聲問道:“孤替你報仇,表現可好?” 柳煙鈺怔了怔,“好?!?/br> 關心自己掛著自己,自然是好的。 得到肯定答復的胥康輕笑一聲,沙啞而疲累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幫孤,只當是獎賞吧!” 第69章 “你幫孤, 權當是獎賞吧!” 胥康聲音沙啞、幽沉,穿過夜色飄入柳煙鈺的耳畔。 柳煙鈺滯住。 他自回來那刻起,疲累便掛在了臉上。渾身像是被摔打了一萬八千遍,四肢百胲都有些不受控制。這樣的他, 該是躺在榻上, 抓緊時間休養生息, 他卻在說什么? 要獎賞?幫他? 若沒有覆在自己腰間的大掌, 她興許以為他有別的要求。 可他如此明顯的暗示,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夫妻敦倫之事, 她是明白的,但她一向淡然, 他有需求,她應著, 哪怕不是太情愿,也會勉強自己配合他。 若是主動幫他? 心思轉圜之間, 她未言聲。 胥康卻把她的沉默當成同意, 另一只手覆過來,兩只手扶著她纖細的腰肢,往上一提。 她整個人趴到了他的身上。 下巴頦磕到他的胸膛, 疼得她輕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