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44節
她試著自己身上并無任何疫癥,應當是無事。再在這里待上個兩三天便可。 太子妃一錘定音,陳之鶴有些為難地看向胥康。 行與不行,就在他一句話了。 胥康眸色清冷,半天才道:“依太子妃便是?!?/br> 陳之鶴感激涕零的:“臣,臣謝過太子、太子妃?!?/br> 中藥煎好,由陳之鶴提著,和胥康快馬加鞭趕往牛鐵所在的位置。 雨后的山路稍有些濕滑,幾人費了些時間才趕到山屋門口。 胥康擺手,讓其他幾人停下,他淡淡道:“陳將軍,你們守在外面,一切聽孤命令?!?/br> 他提著中藥,輕輕敲了下屋門。 屋里一絲動靜也無。 他拔劍,側耳傾聽了會兒。 猛地踹開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 身后的陳之鶴飛快向里瞟了一眼。 低聲道:“牛鐵病入膏肓了?!?/br> 換言之,沒什么威脅性。 胥康再次道:“他患有瘟疫,你離遠些?!?/br> 他獨自進去。 牛鐵像灘爛泥趴伏在地上,屋內臭氣熏天的。 他腿上有處綁了布條,布條周圍有暗褐色血跡。 應當是劍傷所在。 胥康收劍,踱步近前,用腳踢了踢他的傷處:“能聽到孤說話嗎?” 牛鐵費力地睜開眼睛,眼神無光地看向高高俯視他的人,沒有搭腔。 胥康再次踢了他一下:“死了嗎?” “太,太子殿下?!迸hF還能識人,艱澀無比地稱呼胥康。 “身體如何了?” “死期已至?!彼聪蝰憧档难凵癯錆M著困惑,“殿下……” “好奇孤為何還活著,是嗎?”胥康冷冷說道,“你費盡千辛萬苦從邊關處帶回一名患有瘟疫的人,又費盡心機讓孤患上了瘟疫。以為七天已過,孤應該已經成為死人一個??蔀楹芜€能活生生地站在這里,是吧?” 牛鐵不言,只死死地盯著胥康。 “你都這樣了還為秦大人賣命?”胥康晃晃手中的食盒,“這是瘟疫的解藥,你想活命嗎?” 聽到解藥,牛鐵眼睛亮了下,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沒人想我活著?!?/br> “怎么,為人賣命之后還被射殺,這滋味不好受吧?”胥康眼神漠然,“你若是被孤所用,孤肯定讓你活得好好的。孤不是你之前的主子,干不出卸磨殺驢的事情?!?/br> 胥康俯視已經瀕臨死亡的牛鐵,語氣清冷疏離,“想不想活,只在你的一念之間。機會只此一次?;卮鸸?,想死,還是,想活?” 越是接近死亡的人,對于生的渴望越是強烈。牛鐵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獲知患上瘟疫后,差人稟報秦大人,他本想找處地方安靜等死,卻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秦大人馬上派人來射殺自己。 無半絲溫情可言。 他僥幸逃脫,才拾得一命,在此茍延殘喘。 對于秦大人由敬意轉為滔天的恨意。 他為其賣命,為其涉險,秦大人沒有任何安慰,就只是一個命令——射殺。 當看到昔日同僚拿出弓箭,他心中的悲涼與震驚,無法用語言形容。 猶如被親生母親射殺了一般。 掙扎良久,他費力起身,向胥康磕頭:“舊主秦實毫無人性,自此以后,牛鐵愿誓死效忠太子殿下?!?/br> 秦實是秦大人的名字。 胥康將中藥擲于他的腳下,“距此處不足百米有處山泉,你服過藥之后爬行那里,置身泉水中。一日三餐有人送膳食與解藥,你自己多加保重,待康復后再來復命?!?/br> 由柳煙鈺照顧自己的經驗來看,只要控制住體溫,補充體力,按時服用中藥,應會痊愈。 瞟到牛鐵的傷腿,“記得避開傷腿,會有人送來治療腿傷的藥,自己涂上。你患了瘟疫,沒辦法差人近身伺候,你若有需要,附近會有人想辦法滿足你?!?/br> 他會留下侍衛,隔著距離照顧牛鐵。 若生,為他所用,若死,他也確定了幕后主使。 胥康安排妥當,和陳之鶴馬不停蹄趕回住處。 柳煙鈺一個人待著挺好,渾身上下沒有出現任何不適。 吃飽喝足歪在榻上淺眠。 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馬上警惕地睜開眼睛。 看到是胥康,身心隨之放松。 “身體如何?有何癥狀嗎?”胥康眼神在她身上不停打量,生怕他離開的時間內她出現了什么突發的癥狀。 “沒有?!绷鵁熲暤?,“可能此種瘟疫是靠飲食傳染?!?/br> 她說不上具體緣由,總之跟胥康日夜待在一起,她竟然沒患上瘟疫。 挺意外的。 “沒有就好?!瘪憧甸L舒一口氣。 他是真的擔心她,生怕她出現什么閃失。 柳煙鈺對于他的表情有些驚異,看他的表情,仿佛她對他有多么重要一般。 興許是她看錯了? 她搖搖頭,阻止自己自作多情。 說話間,陳之鶴提著晚膳來到院子,“殿下,方便把晚膳拿進去吧?” 屋內有太子妃,他得注意禮節。 柳煙鈺衣著完整,沒有任何不妥。胥康道:“進來吧?!?/br> 陳之鶴擔當起曾澤安的任務,侍候太子與太子妃用餐。 動作殷勤,但不夠熟練。 體現出他武將的本能,粗枝大葉的。 用膳結束,柳煙鈺凈過手之后,主動道:“陳將軍方便的話,現在針灸如何?” 陳之鶴瞧著胥康逐漸變綠的臉,嚇得轉身就逃:“臣,臣還有事……” 事后冷靜下來,他才覺出讓柳煙鈺為自己針灸是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哪怕胥康嘴上應允,他當臣子的,也應當堅決地拒絕才對。 柳煙鈺皺著眉頭,面露不解:“殿下,陳將軍這是何意?難不成擔心臣妾會害他?” 胥康聽罷,氣沉山河地喊道:“陳之鶴!” 剛跑出院子的陳之鶴立馬站定:“殿下,屬下在?!?/br> “趕緊回來,讓太子妃為你診治?!?/br> 陳之鶴:“……” 良久,他慢騰騰地,戰戰兢兢地挪蹭回來。 第37章 陳之鶴主動要求在院內針灸。 太子能同意太子妃給自己針灸已是大恩, 他哪敢在兩位主子休息的地方針灸? 他換上寬松的衣服,坐在院中。 曾澤安送來幾盞燈籠高懸門口。 視線還算好。 輕車熟路的胥康,當起了柳煙鈺的助手,全程柳煙鈺只做一件事便好:下針。 其余瑣事, 胥康一應代勞。 端正坐著的陳之鶴渾身緊繃, 緊張到不行。 這得是多大的福分, 由太子和太子妃同時照顧著? 下針結束, 胥康馬上催柳煙鈺離開,“太子妃回屋歇息吧, 余下的孤來做?!?/br> 柳煙鈺是醫者心態,只當陳之鶴是病患, 未思及男女大妨之事,當看到胥康如臨大敵般的狀態, 多少明白了些。 她好歹頂著太子妃的頭銜,需要避嫌。 便依胥康所言, 回屋休息。 院子中的胥康和陳之鶴則探討起了大事。 “附近有無秦實的眼線?” 自己身患瘟疫, 想必秦大人會非常在意自己的死活。 “臣觀察過了,白日無所覺,每到夜晚, 附近會有陌生人出沒, 但臣四周圍已有暗衛存在,所以這些人不敢靠之太近。只能遠遠瞄上幾眼。距離太遠,加之負責給殿下送餐食和用物的只有凝兒和曾澤安,那些探聽消息的無從下手, 應是沒什么收獲?!?/br> “他們既然出手如此狠厲, 孤也不能讓他們太趁心如意?!瘪憧得碱^緊蹙,“你明日便差人放出消息, 就說太子已死,暫時封在冰棺里,這里只有太子妃在。之所以不公布消息,是因為太子臨死前書信一封,請求皇上封自己的孩子為皇太孫。是以打算太子妃生產之后再公布死訊?!?/br> “到時,皇上可以直接封剛出世的孩子為皇太孫。太子之所以如此有把握,因太子出征之前,皇上曾答應太子,只要他順利救出康炎培將軍,便會滿足他的一個愿望?!?/br> 康炎培將軍可謂是當朝功臣,有他在,震懾到周圍無數小國,使他們不敢進犯。百姓中流傳一句話,康炎培在則國安,康炎培若出事則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