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34節
他還知道啊。 嚇唬個胎兒。 兩人聊天的時間,腹中的胎兒也沒閑著。 之前是唰啦唰啦的撓蹭肚皮,這會兒變成拱來拱去的。 兩人就這么看著柳煙鈺的小腹處,像起了波浪一樣,此起彼伏的。 胥康:“他在聽我們說話?!?/br> 柳煙鈺不知道說什么好,被他這么一直盯著,她其實不太舒服,同時也感覺到腹中胎兒也不是很舒服。 否則不會胎動如此頻繁劇烈。 可她又不好說得太明白,以免引起胥康不滿。 上次,他饒過胎兒算是僥幸。 這次呢? 柳煙鈺的心態在慢慢地改變,剛懷孕那會兒,她是殺伐果斷的,說喝落胎藥就喝,說不要胎兒就不要,不帶任何猶豫的。 可有了胎動之后,她的心逐漸變得柔軟起來。 她希望胎兒有活命的機會。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機會能從哪里來,但心里會不由自主地去那么想。 我知道你應該死,但身為母親,我還是希望你活。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好。 柳煙鈺實在忍不住了,輕聲問道:“殿下,您剛回來,是不是累了?” 如果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別在這兒嚇唬她們娘倆了。 小小的胎兒經不起這么折騰。 她真怕胎動繼續這么頻繁的話,會出什么意外。 胥康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復又低下頭,出其不意地,忽然伸出大掌,輕輕覆到了她的小腹上。 柳煙鈺心臟唰地提到了嗓子眼。 怦怦地跳將起來。 就聽胥康聲音低啞緩慢地說道:“娘親要休息,不許動了?!?/br> 說來也怪,不停拱來拱去的胎兒很突然地,靜止了。 他的大掌之下,是她很平靜的小腹。 停了一會兒,他抬頭:“胎兒很聽話?!?/br> 他讓胎兒動,胎兒便劇烈地動。 他讓胎兒安靜,胎兒便安安靜靜的。 他沒什么表情地說出這句話,柳煙鈺分辨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稍事遲疑,她點了點頭。 胥康沒有離開,反而走到不遠處的床榻上,躺下。 柳煙鈺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表情有些不解。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胥康淡淡說道:“有孤在,胎兒不會鬧,睡吧?!?/br> 第28章 夜色靜謐。 燭火未熄, 貴妃椅里的柳煙鈺緩緩睜開了眼睛。 周圍特別安靜,隱約可以聽到胥康平穩的呼吸聲。 柳煙鈺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起身,她理了下身上的衣服, 慢慢走向床榻。 胥康蓋著被子平躺在榻上, 右手搭在右側腰際, 左手則平放在身子左側。 呼吸很平穩。 貌似睡著了。 柳煙鈺在床榻前站了一會兒。 感覺胥康確實進入了夢鄉, 她緩緩蹲下身子,微微側身, 右手食指搭上胥康的左手腕際。 靜靜感覺了一會兒,她半起身子, 右手伸到他的領口處,五指伸開, 想要去掀他的衣服,手在空中僵持了會兒, 她改了主意, 慢慢蜷縮回去。 她找到自己的棉袍,披上,來到外間, 輕聲問道:“曾總管在外面嗎?” 曾澤安睡意朦朧的聲音馬上響起:“澤安在?!?/br> 柳煙鈺聲音很輕, “麻煩曾總管隨我到偏殿說話?!?/br> 她攏好衣服出了門,和曾澤安一起走到隔壁的偏殿。 曾澤安掌好燈之后,將門掩緊,將呼呼的北風隔絕在外。 他回身站到柳煙鈺的身側, “太子妃有何事?” 大冷的天兒把人叫到這里, 肯定是有要事相問。 “曾總管,我剛才幫太子切了脈, 隱隱感覺不太對,太子是不是在戰事中受過傷?” 她不是太確定,剛才想拉起胥康的衣服瞧一瞧,擔心將人驚醒,遂改了主意,轉而來問曾澤安。 曾澤安沒想到太子妃能細心如此,他驚奇地說道:“其他太醫都沒有診出來,太子妃竟然僅用切脈便能察覺到,真是神了?!彼?,“殿下肩背處受過重傷,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br> 戰場上刀劍無眼,英勇殺敵的胥康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受傷在所難免。 “我也不是太確定,從脈象上來看,太子隱疾應當是痊愈了?!彼约河H身感受過,但只是感覺好了,并不能確定胥康那方面能力是否恢復如初。 但后面這個擔憂,她是沒辦法問的。 “我這就給殿下開個方子,煩請曾總管照著方子把藥抓回來,我親自來熬制一下,正好天亮了給殿下喝?!?/br> 晚間聊天的時候,她察覺到胥康的臉色不是太好,心里隱隱有了擔憂,所以趁他睡著幫其切脈。 曾澤安感激得都想給柳煙鈺跪下了,“太子妃,您是第一個對殿下如此上心之人?!?/br> 這是真關心,不是虛假裝出來的。 “太子妃,您親手給殿下做衣裳靴子,現在又要親自為殿下熬制藥湯,澤安看了都覺得感動?!?/br>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最簡單直接的便是關心那個人的身體。 柳煙鈺做到了。 柳煙鈺對于曾澤安的反應有些涕笑皆非,“殿下一心為民,我能為殿下做的都是很簡單的事情,不值一提的?!?/br> 她從心里覺得不值一提。 也是從心里覺得胥康是一個很好的太子。 不是荒yin、殘暴、奢靡的昏庸之人。 曾澤安心里暖暖的,拿了柳煙鈺開好的單子便去了太醫院,沒多久便拿回了幾包中藥。 柳煙鈺拿著中藥去了廚房。 凝兒陪在她旁邊,兩人一同守在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藥罐旁。 一個時辰后,藥湯熬好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柳煙鈺將藥湯倒到碗里,用食盒裝了拿到寢殿。 胥康已經起了,曾澤安正侍候他穿衣。 “殿下,昨晚太子妃趁您睡著時幫您切了脈……” 胥康神色淡淡的,“孤知道?!?/br> “殿下知道?”曾澤安挺驚奇的,想想又覺得正常,“殿下會武,耳聰目明的,睡眠向來淺,澤安還好奇怎么可能連太子妃切脈都覺不出來,原來是殿下故意的?!?/br> 他嘿嘿一笑,“太子妃關心殿下身體,把澤安叫到偏殿,問您是否受過傷,聽澤安說您受過傷之后便開了副方子,讓澤安去太醫院抓了藥回來,這會兒正在廚房親自給您熬藥呢?!?/br> “她親自在熬藥?” “是的,澤安在一旁看得真真的,太子妃生怕澤安拿回來的藥有問題,逐一甄別后才放進藥罐里?!痹鴿砂舶胧橇w慕半是感動地說道,“太子妃對殿下的關心,澤安看了都覺得感動。澤安從出生到現在從沒被人如此關心過?!?/br> 胥康面色寡淡的臉上隱隱露出笑意。 不光曾澤安覺得,他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 門聲響動,胥康臉色瞬間恢復如初。 柳煙鈺把食盒放到桌上,小心從中端出藥碗,她輕輕走到胥康跟前,“殿下,聽曾總管說您曾受過傷,為您的身體考慮,臣妾熬了一碗藥湯,煩請殿下趁熱喝了吧?!?/br> 怕他不喝,她主動講起了這些中藥的成分,“這藥湯里含有人參、桃仁……” 她話未說完,胥康已經端過藥碗,仰脖,咕咚咕咚一口氣把藥湯給喝完了。 那姿勢,跟她當初喝落胎藥一般無二。 柳煙鈺抿唇一笑。 她臉色晶瑩,膚色如雪,含笑的眼睛里水遮霧繞地,頰邊微現梨渦。 胥康眼神呆了一瞬。 咣地一聲。 藥碗碎了一地。 胥康斂目,“沒拿穩?!?/br> 曾澤安低頭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在胥康看不到的地方,他露出賊兮兮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