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前幾天自己這么饑渴，原來是被孕激素控制了！好脆弱的人類！

    任曉源詭異的表情嚇到了醫生。

    “怎么了？孩子你不想要？”

    “??？”任曉源這才回過神來，“什么？”

    “要做b超嗎？要做的話我給你開單子?！?/br>
    “......做吧?！?/br>
    等任曉源拿著繳費單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時，鄭循還在門口站著。

    “怎么說？”

    任曉源繃著一張臉，甩了甩手里的單子：“去做b超?！?/br>
    “我也去?！编嵮Ω?。

    “你跟我保持距離?！比螘栽匆徽茖⑺崎_。

    “為什么？”

    “拜托這是你上班的地方，你帶個男的去做b超就不怕同事問你嗎？”

    “問又怎么了？”

    任曉源以前怎么沒發現鄭循的臉皮這么厚呢。

    說是這么說，鄭循確實照他說的，跟在他身后三四米遠，沒有靠近。

    但人一到超聲室門口，鄭循又自作主張走在前面替他開了門，還和顏悅色地跟檢查室里的醫生打了個招呼。

    機器前的醫生見到鄭循來了，探頭笑著問：“鄭醫生，這位是？”

    “朋友?！?/br>
    “男朋友?！?/br>
    兩人同時開口。

    檢查醫生也愣了，看著兩人露出了尷尬的微笑。

    “哈哈，你別聽他瞎說。來吧，照哪兒？”任曉源撩起肚子故作大方地往小床上一靠。

    檢查醫生一看鄭循，這人也沒有出去的意思，就對任曉源點了點頭：“就這樣就行?！?/br>
    探頭順著黏黏的耦合劑在他的小腹處游走。

    任曉源懵了，像是只任人宰割的綿羊。

    醫生停住手腕，將電腦的聲音調大，然后轉過頭來：“聽到了嗎？”

    任曉源愣了：“什么？”

    他只聽到咚咚咚咚的聲響，像是火車開進隧道。

    “小寶寶的心跳?！睓z查醫生朝他笑了，“發育得很好呢，已經有胎心了，很有力！”

    任曉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么。

    他一轉眼，恰好撞到了鄭循投來的目光。

    鄭循沒有看電腦上的超聲圖像，也沒有盯著他黏糊糊的小腹，而是看著他的眼睛。

    任曉源心里突然一緊，避開了他的目光。

    五分鐘后，超聲檢查單從打印機里吐了出來。任曉源一手接過單子，一手用紙巾擦干凈腹部的耦合劑。

    他走回去，把檢查單遞給了產科醫生。這次他忘記把門關上，鄭循就靠在門邊看著他。

    “小孩發育得挺好的?！碑a科醫生看向他，“這孩子你要的吧？”

    任曉源大腦一團漿糊，伸手拿過了那張單子：“……我得考慮一下?！?/br>
    這種情況醫生也見多了：“嗯，不過現在已經孕七周了，你要做決定得在十二周前。不然，很難處理?！?/br>
    任曉源機械地點了點頭。

    醫生抬了下眼鏡：“最近注意補充營養，還有十二周前不要同房?！?/br>
    任曉源想起了什么，沒憋住一哆嗦，點了點頭。

    “還有，你要是決定留下來，十二周之前要帶著孩子生父的材料去登記建檔。后面需要定時做產檢?！?/br>
    “??？！”任曉源沒想到還有這一茬。

    “怎么了？”醫生回問。

    “沒事?！比螘栽雌沉艘谎坶T口揣著胳膊的鄭循，搖了搖頭。

    五分鐘后，任曉源拿著一摞檢查單走出了醫生辦公室。

    好巧不巧，出門就遇到了航空公司休產假的女同事。

    同事興奮地朝他打招呼：“哎，曉源！你怎么也來醫院??？”

    “啊，哈哈，我來看牙?！比螘栽凑f著捂著左臉演上了。

    “你去產科看牙？”

    任曉源尬在原地，不知道說什么好。

    同事卻忽然朝他身后揮了揮手：“鄭醫生！你也在??！”

    任曉源一臉狐疑轉頭看了下兩人。

    鄭循跟她笑了笑，寒暄了兩句后才把人送走。

    “你怎么會認識我同事？”

    “你一飛走就沒消息，我怕萬一出事了找不到你，就留了他們幾個聯系方式?！编嵮Z氣平淡。

    任曉源倏地停下腳步，看他的眼睛。

    “你不是對我的工作沒興趣嗎？”在任曉源的記憶里，鄭循從來不過問他飛行的事情。

    他們認識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鄭循恐飛，也就很少跟鄭循聊自己的工作見聞。

    “我只是對飛機沒興趣?！编嵮淮鹆艘痪?。

    五分鐘后，任曉源坐到了醫院中庭的花園長椅上。鄭循坐到了他旁邊。

    任曉源仰頭看著茂密的大樹，兩片樹葉被風吹落，窸窸窣窣。

    “完蛋了?！比螘栽刺稚w住自己的眼睛，“我的人生完蛋了?！?/br>
    “不會完蛋的?！编嵮膊桓遗鏊?，只能看他唉聲嘆氣。

    “怎么不會完蛋??？！我工作剛出岔子，下個月能不能復職都不知道，現在又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我就要成窮光蛋了，我怎么活??？我不想現在就當單親爸爸??！”

    任曉源說著說著忍不住流了兩滴眼淚，哭著哭著胃里又開始反酸，只能一邊咳嗽一邊哭，眼睛紅鼻子紅，涕泗橫流，狼狽得要死。

    鄭循伸出一只手來，輕拍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