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執太子搶婚后 第97節
“欸?!鄙蜢`書急得起身快步走到門前,可街道上人影嘈雜, 哪還有云霜的影子。 突然“嗖”的一聲,耳邊傳來破空的聲音,一支短柄細的金雕翎箭筆直的插.入她面前的門身上,割斷了的幾根碎發從沈靈書眼前悠然飄落。 “??!”她忍不住失聲尖叫,后退了幾步。 采茵在后邊適時扶住了姑娘的身子,掌柜的在里邊抓完藥聽見女子叫聲急忙跑出來問,“怎么了?” 沈靈書美眸閃爍著后怕,直直盯著那入木三分的金雕翎箭,心跳加快。 圣人好騎射,春蒐、夏苗這類較大的圍獵盛事幾乎年年都辦,而皇室男兒常用金色雕翎,后宮及世家女眷常用孔雀翎箭。 這人是誰,難道背靠皇族?這支翎箭到底是奔著她來的,還是云霜? 沈靈書腳踝泛著軟,人也跟著發抖。她在明,那人在暗,不知還要再做出些什么。 她不敢在此地久留,抓完藥后同采茵快步回了馬車。 另一邊,云霜臉色蒼白,拖著腹痛的身子扶墻行走,豆大的汗珠順著發絲滴落下來,她忍不住蜷縮在了墻角,將頭埋在了雙膝間,低低嗚咽起來。 “你在哪,你到底在哪啊……” 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清早的日光漸漸挪上了高空,陽光炙熱,可又忽地閃過一大片烏云,天空頓時暗了下去。 墻角處陰風陣陣,時而涼爽時而溫暖。云霜歇了好一會兒才撐著身子繼續朝前走,她走到一個賣炊餅的攤子前,低聲問道,“請問,七皇子府怎么走?” 攤販看著她破破爛爛的衣裳,開口閉口卻敢提皇室名諱,只當她是瘋子,不耐煩的擺擺手,“哪來的瘋婆娘,快走,別耽誤我做生意!” 云霜被趕走,金色的眼眸黯了黯,不死心的又去下一家小攤前問。 數不清被罵了多少次,她終于打聽到了點有用的消息。 陸瀾真的在上京城,而且就住在東市那邊的寧王府。 圣人前幾日將從前的魏王府換了牌匾賜給他,褒獎他在祁國為質謹慎本分,從無差錯,為鄴祁兩國和平共處增添了功勞。 云霜唇齒間輕輕咀嚼著那幾個字,“從無差錯?!?/br> 從無差錯么? 那可是她斷送了自己才換來的血淋淋的四個字。 烏云密布多時,終于一道清脆的霹靂雷聲響起后,天地間驟然下了大雨。 眼下已快近五月,與春日綿綿雨絲不同的是,夏雨來的急促,湍急,不容人半點躲避的機會。 寧王府內,管事站在廊下,看著雨打芭蕉,傾盆的雨幕幾乎要將天撕破出一個窟窿,眉間隱隱擔憂。 這雨勢滂沱,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他想了想,還是去里間詢問了聲,“殿下,這外面下起了雨,此刻出門怕會感染風寒,您還要去赴約嗎?” 陸瀾換了一身藏青色的錦袍,正低頭束著玉帶,聽到管家說話,頭也沒抬道:“去,本殿答應了眠眠今日下午帶她去船舫游湖,你去套馬車吧?!?/br> 管家猶豫,“可是雨下這么大,宰相府應該也不會讓四姑娘出門了?!?/br> 陸瀾弄完腰帶,這才抬起頭,那張透烈的眉眼邪氣的挑了挑,“這你就不懂了吧,畫船聽雨眠,別有一番滋詩情畫意。何況眠眠很乖,又重諾守信,若是不去也會派人來告知一聲。你別嘮叨了,待會遲了她又哭了?!?/br> 管家不敢多言,撐傘去馬房套車了。 聽起來殿下對這位未來的皇子妃,還挺上心的。 陸瀾整理好儀容后,走到廡廊下看著漫天雨幕,腦海中不知怎的卻浮現起昨晚那怯生生的小腦袋瓜。 明明自己都怕成那樣了,可大jiejie讓她送自己回去,還是執拗的攥著小拳頭在那守著他。 小丫頭真乖啊。 陸瀾捏了捏腰間的黛色并蒂雙生玉佩,唇邊抿起一絲笑。 這是他的生母溫肅貴妃留下的,質地溫潤,水頭極佳,寓意也好。 母后生前說,這玉佩要送給未來的兒媳婦。 雖然他和眠眠只有昨日一晚的接觸,可訂婚的圣旨已經下了,他也決意要忘記云霜,這玉佩也該當是眠眠的。 畢竟,他還孟.浪的輕.薄了她。 想起昨晚小姑娘笨拙的試圖回應他的樣子,陸瀾“嘖”了聲,抬手抵了抵唇,試圖回憶著那柔軟的荔枝rou。 從前只覺得單純不諳世事的小娘子少了幾分韻味,不懂情調,卻不想這小白花也有小白花的好。 陸瀾又站了一會兒,隨從撐起了紫竹傘,兩人朝府門外走。 管事已經套好了馬車,上邊還按照陸瀾的囑咐多添了幾個鵝羽軟墊,此刻就侯在寧王府的門口,只是這府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位姑娘,他問也不說話,攆也不走,真是奇了怪了。 “殿下,您小心臺階?!?/br> 侍從提醒,陸瀾便低頭看著腳下,再一抬頭時對上了一雙被雨水淋濕,泛著淡淡金色的美眸。 云霜渾身被澆得濕透,雙手環抱著胸.前,殘破的布料緊貼身形,勾勒著玲瓏玉致的胴.體,欲遮還掩,甚至能看見里邊煙紫色的小衣。 “云霜……”陸瀾唇邊呢喃出聲,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云霜在看見陸瀾那一刻,趕了大半個月路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她美眸含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盈盈泣泣,糅雜著風霜,疲憊,委屈,思念,朝他踉蹌走了幾步,跪了下去。 “殿下,妾身終于見到您了?!?/br> 青石板被雨水沖刷得很干凈,可還是有細小的石子磕到她膝蓋rou里,冰涼生冷,卻冷不過和眼前人的聲音。 “你來做什么?” 陸瀾眼底的驚訝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冷蔑,不屑,連聲音都森寒刺骨。 見云霜不說話,陸瀾譏笑道,“怎么,楚楚可憐的跪在本殿這,難不成,高閣老不要你了?” 云霜抬眸,唇色慘白,脆弱破敗的看著他,就像是雨中開敗的玉蘭花,搖曳縹緲。 她咬著唇,委屈的望著他,“妾身當初實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妾身知錯了,如今只想好好守在殿下身邊,望您……” “放肆!” 陸瀾彎下身子,食指勾起她的下頜,眼底猩紅,聲音徹底陰鷙下來,“你這等殘破之身,憑什么會覺得本王會收留你?當初你是怎么拒絕我的,這么快,就忘了?” 云霜被他挑著下巴,大雨不斷沖刷著她的眉眼,膝下冰冷刺骨,她甚至睜不開眼。 眼前的少年褪去了在漠北時對她的溫柔和眷戀,通身透著權勢,陌生。她被這股逼人的架勢弄得快不能呼吸了,只覺得昏昏沉沉,身子毫無征兆的朝身后栽去。 意識消散去,云霜心底暗暗想。 真狼狽啊。 女郎摔倒了地上,身上唯一的一根玉簪摔成了兩半,滿頭發絲順勢散落,之前跪著的膝蓋外翻著,紅腫青紫,雪白的肌膚上邊一道一道的冒著血珠。 陸瀾手臂下意識朝前伸去,似又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動作,鳳眸擰著勁,神色痛苦。 雨珠滴滴答答落在油紙傘上,形成一道雨簾,倒在地上的云霜昏迷不醒,被雨澆灌著身前一小片地方泛著淡淡的血腥味。 撐傘的下人猶豫道,“殿下,這……您不管,這位姑娘怕是要沒命了?!?/br> 管事適時提醒道,“殿下,這都快遲了一刻鐘了,四姑娘還在船舫邊等您呢?!?/br> 不多時,少年彎身抱起了地上脆弱不堪的姑娘,轉身朝府內走去,小廝頓時撐著傘跟上。陸瀾沉聲道,“去請大夫!” 管家看著殿下的背影發呆,這,這還走不走了! 小廝一路將陸瀾送至了廊下,然后便看著他家殿下抱著那位姑娘進入了朝暮院正屋,險些驚掉了下巴! 這、這姑娘何許人也,怎么能進得了殿下的房間? 小廝立刻察覺到了此女在殿下心中非同一般的地位,頓時飛奔去西院那邊請大夫,一刻也不敢耽擱。 陸瀾將人抱到了榻上,輕輕放下,看著她手臂,膝蓋處都被劃出了血道子,整個身子冰冷刺骨,唇色泛著淡淡的紫。 他一言不發,漆黑如晦,盯著她破破爛爛的衣裳。 從祁國到大鄴,中間路途要經歷多少個驛站,隘關,他無比清楚。 她一個弱女子,能走到他跟前,想也不用想,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陸瀾低著頭,食指輕輕拂過她蒼白的臉頰,眸色復雜。 不是你先背叛本殿,不是你想要離開的么? 本殿如你所愿,放你走,可你怎么又回來了。 是閣老府的日子不好過,還是閣老夫人給你臉子看了。過得不如意就來找本殿,你到底把我當做什么,你曾愛的是我,還是我身上的權勢,金錢? 陸瀾將頭埋在掌心里,腦海一片混亂。 他不可否認著,看見云霜便能勾起漠北的過往。他恨她,恨不得她去死,可當她真的昏在了自己身前,他的心又不可抑制的開始疼痛。 他分不清為何而痛,只知道此刻只有靜靜的坐在這兒,他才能心安。 大夫很快冒雨前來,陸瀾挪開了位子,大人將脈案一置,越診下去眉頭便皺得越緊。 “怎么樣?”陸瀾啞聲問。 大夫心中有了成斷后,起身行禮回話,“殿下,這姑娘脈象異于常人,像是中毒之相,然則體內寒氣太重,又逢肝內郁結,濕氣粘著心火讓毒快速游走五經,不是長久之計?!?/br> 陸瀾瞳孔震了震,驚得說不出話,“中毒?” 少傾,他猛地起身,語氣沉道,“你確定?” 這大夫是宮內退下來的御醫,隨著寧王府一并賞賜下來的。大夫再度躬身,“殿下,老夫可敢擔保?!?/br> 云霜只是一介舞姬,祁國二皇子亦知道云霜跟他的關系,多有照拂。那么他走后,到底是誰對她下的毒手?! 難不成是高閣老? 高閣老那么喜歡云霜,怎么會舍得害她,云霜又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才跑了出來。 床榻上的姑娘呼吸微弱,無聲昏睡著。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 芙蓉碼頭前,一柄十六撐的桃粉色象骨油紙傘被雨水澆得險些支撐不住。 棠音和梨音兩個小丫鬟,一個把從馬車上取的披風披在了陳幼眠身上,一個手臂撐在她身后,替她擋著后邊的風。 風雨如晦,下個不停。轟隆隆的雷聲伴隨著銀色的閃電的威勢下,拱橋那頭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姑娘,要不咱們回吧,今日雨大,七殿下肯定不會來了!您身子要緊??!” 梨音也跟著勸,“姑娘你身子骨嬌弱,若是病了夫人肯定又要嘮叨您,還要喝那些很苦很苦的藥汁,姑娘您最怕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