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執太子搶婚后 第45節
蕭后唇邊笑意遽然收斂,她猛地站起身,語氣絮亂:“書槐,快、快通知李淵,找人盡快無聲無息解決了她。她受不住刑死了,就跟本宮無關了?!?/br> 見書槐愣著。 她高喝道:“快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書槐頷首,忙朝外跑去。 刑部大牢內,江太醫上藥上到了尾聲,眼看著沈靈書神色緩和了許多,他輕聲囑咐:“縣主盡量不要挪動,等藥粉滲透下去發揮藥力,臣過兩日再來替縣主上藥?!?/br> 說完,他從藥箱里掏出了一包一包的牛皮紙包,低頭整理著嘮叨道: “這是大公主托帶進來的,里邊有一些糕點蜜餞,還有頂飽的干糧。公主說牢里一天只給一頓飯還都是殘羹冷炙,您靠著這些糕點撐一撐,一定要撐到太子殿下來救您,公主殿下心里特別惦記您的?!?/br> 說到最后,江太醫語氣都有些哽咽。 他也有一個和沈靈書一般大的姑娘,他無法想象這若是自己的孩兒,他該有多心疼…… 沈靈書那干涸多日的杏眸漸漸涌上水霧,她說不出話,唇邊只發出“嗚咽”的聲音,嬌弱的身子微微顫抖。 既是感動,亦是回應。 她會好好撐著,但是她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身體上好痛,好痛。 痛到她每一刻呼吸,身體每一寸皮rou,都在痛…… 江太醫整理好箱子正準備出門便聽見一陣躁動急速的腳步聲。 那聲音愈來愈近,最后停在了門口。 黑壓壓的一片,氣勢洶洶,顯然來者不善。 為首的李淵面容精瘦,一雙倒三角眼幾乎要凸了出來,他唇邊噙著陰笑,高抬了抬手。 立刻有侍衛將門重新打開。 江太醫哪見過這陣仗,嚇得藥箱子沒拿穩,噸在了地上。 他下意識的擋在沈靈書的前邊,眼神警惕:“你們要做什么?” 李淵淡笑道:“江太醫,探病的時辰早就過了,您老也該出去了,我們有新的疑點要審問這女犯,你識時務就別礙事!” 沈靈書眸色閃過驚恐和痛苦,卻動也動不了。 哪想江太醫頓時瞪直了眼睛,胡子跟著亂顫,他從懷中掏出大公主的腰牌:“你們敢濫用私刑?” 李淵冷嗤了聲,眼色示意。 那刻著“菱”字的天家公主腰牌頓時被劈成兩半,江太醫躲閃的快,不然那手掌也要跟著一分為二。 李淵道:“我們只認皇后娘娘,不認狗屁公主不公主的,將來不還是要老老實實和親,滾出大鄴!” 侍衛抬腳踢在了江太醫心窩上,不耐煩道:“老不死的,滾開!” 李淵眼皮跳了跳,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渾身上下哪哪不舒服,似是有股急切的壓迫感。 未免夜長夢多,李淵親手持劍走上前。 沈靈書水眸被那劍神晃得閉上了眼睛,蜷曲的身子緊繃在一起。 阿耶,娘親,若是裊裊命該如此—— 那裊裊認了。 她眼睛流淌下一抹淚,女兒不能替你們報仇,丟了沈家的臉,請阿耶和娘親到底下再責罵女兒無能吧…… 她閉眼靜靜等著那一劍,可突然轟地一聲巨響。 李淵劍嚇掉在了地上。 他大驚失色朝外面看去,嗓音喊道:“第二道牢門不是鎖住了嗎?怎么回事???” 不等侍衛回話,緊接著,第三道牢門連同著鎖鏈被猛地踢倒在地。 東宮近衛們層出不窮的涌了進來,沖天亮的火把瞬間將這座地牢映得亮如白晝。 為首那人一身明黃色束腰常服,腰間玉佩上的蟠龍紋呼之欲出,銀冠墨發,眉眼凌厲,宛若從地獄業火中走出,帶著殺意。 李淵終于從那重重火光中看清楚那人的容顏。 他呼吸一滯。 太子殿下,陸執。 凌霄眼疾手快,抬腿踢在李淵膝蓋處,李淵疼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全明白了。 太子這是給這個女犯出頭來了。 李淵是個首鼠兩端的人,他當即痛哭流涕:“殿下,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下官只是奉命行事,下官剛剛是要來救縣主的……” 江太醫頓時制止道,脆弱哎呀的聲音斷斷續續:“殿下,他撒謊!” 陸執沒去看也沒去聽,跨過門檻走進去彎身將地上的人攔腰抱起。 黏膩的血腥味迅速席卷他的鼻尖,少女慘白如紙的嬌容奄奄一息,毫無生氣的被他抱著。 輕巧得像一只小貓。 可他那雙自幼練劍,異常沉穩的手臂卻發抖,發顫,覺得有萬金重。 甚至,他懷中懸著的兩條小腿,還在順著那纖細脆弱的腳踝,一點一點滴著血。 殷紅色的血液砸落在他黑色長靴上,砸在他心底。 陸執胸腔處像是被刺了千根針一樣,抱著她的指骨幾近攥到發白。 他額頭暴起青筋,似是竭力克制著,卻還是怒不可遏地,冷淡留下話: “一個不留?!?/br> 沒等眾人回神,冷傲矜貴的身影已經疾步離開。 凌霄持劍,抵在李淵的額頭上,看著他逐漸驚恐睜大的眼神,隨后將劍推入他的心臟。 三品大員的身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李淵到死也沒能明白,他混了半載官場,終于爬到了尚書之位,卻這般輕巧的死在自己的地盤。 ———— 陸執抱著人從甬道走出來時,凌霄想要接過,卻被他冷淬的眼神勸退。 凌霄看著殿下后肩一片濃重的顏色,不忍提醒道:“殿下,您肩膀的傷口裂開……” 陸執壓著語氣,沉聲道:“去尋江太醫?!?/br> 軟轎一路行至東宮,明德殿。 殿內燈火通明,凌霄早早的就派人回來傳話,燒好的熱水,干凈的帨巾都侯在一旁。 江太醫擦了擦汗,方才在獄中沒有條件和干凈的環境,此刻他終于能開始清創傷口。 按理說,這般嚴重的清創傷口應喂一碗麻湯麻痹病人意識,可沈姑娘的狀況不同,一碗麻湯下去,他怕她沒了命。 “姑娘您忍忍?!?/br> 江太醫盯著頭頂那道生冷的視線和莫大的壓力,一點點去剪開與血rou粘連的衣料。 他動作很遲,很緩,可傷口還是不可抑制的滲透出血珠。 此刻殿內點了幾十盞燈,亮如白晝,陸執終于看清楚她身上的傷。 從胸.前到小腹,腰部連帶著雙腿,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整整七道鞭痕,鞭鞭見rou,見血。 涉及命案的刑審也不過僅僅三道。 他的裊裊受了整整七道。 陸執臉上血色褪盡,身子也跟著晃了晃,絲毫沒意識到肩膀處還在滲血。 燈火明亮,江太醫剪完衣料,開始拿尖刀剜去潰爛的腐rou,血rou模糊混雜著腐爛的氣味充滿整個床前。 陸執握著那只冰涼的小手,腦海里浮現出許多畫面,許多他從前從未好好記得的畫面。 “臣女恭賀殿下生辰,愿殿下千歲,福壽,綿長?!?/br> “殿下今日還是不在嗎?他是不是故意在躲著我?!?/br> “殿下,我想你了?!?/br> 畫面突轉—— “陸執,你騙我騙得好苦啊……” “若能重來……” 這些見過與未見過的畫面不斷地從腦海里分裂般蹦出來。 仿佛離他很近,又仿佛很遠,遠到足足隔上兩世那樣遠。 裊裊,所以前世的我,究竟對你做了些什么。 你便是因此才這樣恨我,怨我,對么? 陸執攥著她的手,眼瞼漸漸濕紅,漆黑的眸布滿血絲,眷戀的望著她,聲音被夜侵蝕的低啞囫圇: “裊裊,我后悔了,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來過……” 耳邊漸漸傳來江太醫的急呼聲,將陸執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殿下,沈姑娘出血不止,情況危急,請您先離開此處!” 陸執懵然無措的被他推了開,看著那月白色的榻衾一點一點染成鮮紅。 仿佛世間一切都在靜止,只有他心愛的姑娘在流血,受苦,疼痛。 “姑娘!” “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