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這縷殘魂此時卻沒太介意秦凌的回答, 只道：“無論是不是，你能來到此處，我都很高興……我在這里已經等了太久了……”

    在這之后, 他就絮絮叨叨地開始自說自話起來。

    這一點倒和書中所寫相差不多。

    然而在他說完這些話之后，卻并沒有如同書中一般直接開啟心境考驗, 反倒對著秦凌道：“從你進入到這里, 我就已經感覺到你身上的氣息了,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之后出現在我面前的人，一定是你?！?/br>
    “有許多事，壓在我心上，壓了一輩子……我曾想著，若是多年后玄天宗或者其他修真界的后輩來此, 我便不與他們道出這些了, 只將此處作為一個普通的傳承地，將于后輩有用的一些東西傳承下去，便也就算了?！?/br>
    “畢竟這么多年過去, 修真界中的人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一批, 許多老一輩的仇怨, 也不必壓在你們這些后輩的身上，平白讓你們為難?！?/br>
    “但我也在期待，期待有人能讓我有機會把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他低下頭, 以帶著幾分憐愛的目光看著秦凌, “原本你一路過來應該透過重重關卡。從而對當年的事情有個大概了解, 我再給你補充些細節, 便可以讓你知曉全貌?！?/br>
    “但你竟沒按照我的安排來, 你走了捷徑，甚至引發了此處的防御……如此來看，當年的事情你只怕還在云里霧里。既然這樣，你愿意陪我這個糟老頭子聊聊天，聽我從頭講起么？”

    楚醉詫異地看著面前這一幕，她之前的時候就曾想過，這里為什么跟書中所描寫的全然不同，而這會兒透過這番話，她卻忽然間反應過來了。

    如果進入到這里的人是按照身份來劃分的，什么身份對應開啟的時候會面臨什么的話……

    書中女主是修真界的人，身上自然沒有魔氣，因而這殘魂按照他所說的，沒有對她展現出千年前的那些，只是將這里作為一個普通遺跡，在女主通關之后，將自己的一部分傳承給了她。

    而這次，卻因為有著秦凌的存在，這一縷殘魂在察覺到了秦凌的存在之后，開啟了完全不同的關卡，他試圖以這種方式在考驗秦凌的同時，將當初發生的一切告訴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楚醉忽然覺得從某種程度上這里更像是為了秦凌而設立的，而不是為了女主。

    這一切實在是有些太過奇怪了，這本書的女主是段凝，一切都是圍繞著她展開的，按理來說在關鍵事情的節點上，應該絕無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才對……

    楚醉正這么想著，就聽秦凌冷淡道：“不愿意，把芥子空間給我?！?/br>
    楚醉：？？？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凌，她原本已經做好了聽這殘魂講個故事，然后再按照女主之前走過的路通過考驗，再去獲得那芥子空間了，卻沒想到秦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難道還可以這樣嗎？

    那一縷殘魂明顯也頓了下，顯然秦凌此時的回答不符合他的預設。

    他問道：“你當真對千年前的真相一點兒都不好奇么？”

    “都是過去的事情，沒什么可好奇的，再說你所說的真相，何嘗不是一面之詞？”

    “這不是我的一面之詞，這是由無數人的記憶拼合起來的，它們全都是真實的，已經發生過的，這就是真相。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br>
    他這話說完，石洞內的霧氣忽然間涌動起來。

    楚醉想到秦凌之前被瘋狂抽取魔氣的樣子，心生警惕，當即拉住了秦凌的手。

    兩人面前的霧氣扭曲，漸漸呈現出了林中村的模樣。

    “這里是魔氣最先開始被發現的地方，當年游歷到此處的幾個散修率先發現這里情況有異，他們在發現無法鏟除那些黑色霧氣之后，便在此處布置下了保護此地村民的陣法，并且給他們留下傳音鐘，以便后續村民能夠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到外界……”

    “這里在玄天宗的地界內，他們在離開這里之后，便到了玄天宗的面前，將此地的消息告知了玄天宗，希望他們能夠妥善處理這里的情況?！?/br>
    “此后，玄天宗派人前來此處，在發現這里的異常之處后，他們非但沒有想辦法滅殺這股黑色霧氣，反倒因為察覺到了這黑色霧氣能夠讓尋常的野獸變成堪比靈獸的存在，能夠讓普通草木變成類似靈植的植物，甚至能夠讓凡人變得強大兇悍……因此而起了歪念……”

    隨著他的講述，楚醉面前的景物跟著發生了變化，她清晰的看到玄天宗的人抓捕了很多野獸，讓它們靠近魔氣，從而觀察它們的變化。

    在這之后，他們又壓著幾個村民靠近那魔氣……

    到最后，幾個玄天宗低階修為的弟子被人推搡著，進入了那被困著魔氣的陣法之內。不過短短時間，慘叫聲便從陣法中傳來……

    “玄天宗的人試圖將這些黑色霧氣當做靈氣來用……事實上這些黑色霧氣的確是與靈氣有著相似之處，但它們卻并不像靈氣一樣溫和，可以為人所驅使，他們幾次嘗試都失敗了，反倒因此而損失了數名玄天宗的弟子?！?/br>
    “然而他們卻并沒有就此放棄，在離開之前，他們為了防止此處消息外傳，廢了那口傳音鐘，同時將這里的村民和這些黑色霧氣全部封印起來，前來報信的幾個散修也在之后被他們相繼滅口……”

    楚醉想起了林中村的人對于之前那兩撥修士的描述，又想到了將所有林中村的人封印起來，讓他們無法從中離開的陣法……

    那一縷殘魂繼續道：“在這之后，黑色霧氣先是攻破了第一層陣法，開始在林中村活動，無數的村民被魔氣侵襲，變成了怪物模樣?！?/br>
    “他們中少數人躲入家中，憑借著散修留下的陣法暫時逃過一劫?！?/br>
    楚醉沉默的看著面前那些村民的慘狀，這里和之前楚醉他們所經歷的不一樣，沒有人前來營救這些人，他們就這樣日復一日活在魔氣的陰影之下，最終全都變成了怪物。

    “而后的一天，無數魔氣聚集在一起，對防護大陣發動了攻擊，終于，由玄天宗布置下來的那個法陣也被攻破了，在這之后魔氣快速向著四面八方涌去?！?/br>
    隨著他的講述，楚醉眼前的景物發生了變化，她看到受到魔氣侵襲的叢林中，野獸紛紛變了模樣，植物大量枯死和變異，整個叢林的氣氛都開始變得古怪而恐怖。

    在這之后，魔氣逸散到了村莊、城鎮……

    “玄天宗終于意識到那些黑色霧氣遠比他們想象中的危險，他們幾次想要重新布陣，將黑色霧氣再次控制起來，然而這一次，他們此前用來對付那黑色霧氣的陣法卻失了效果，他們失手了……”

    魔氣快速地外溢著，楚醉他們此前所見的小鎮里發生的那一幕，再次重現，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村莊城鎮變成廢墟模樣……

    “而后，玄天宗大半疆域都受到了黑色霧氣的影響，少部分黑色霧氣透過玄天宗的地界，到了與之相鄰的赤焰宗附近，引發了又一場災難……”

    赤焰宗被驚動，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之后，召集所有門人，到各個地方觀察情況。

    然而即使是赤焰宗，在用盡了各種方式之后，他們也仍舊是沒能順利地控制住在赤焰宗領地內蔓延的這一股黑色霧氣。

    “在這之后由赤焰宗牽頭，三大門派聚集在一處，同時商議應對之策?！?/br>
    場景再次發生了變幻，這一次，楚醉來到了此前經歷過的，三大門派聚集之地。

    而后事情如同他們此前所見一般發展，玄天宗提出了能夠控制住魔氣的陣法，三大門派各自分占一角，開始一同努力布置陣法。

    “然而在陣法布置完成之前，黑色霧氣就已經開始外溢，三大門派同時遭到了它們的攻擊……”

    楚醉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他們離開的時候，整個陣法還沒有布置完成，當時三大門派就已經遭受了魔氣入侵，可以說已經到了危急關頭。

    她和秦凌親眼看到了他們布置整個陣法的過程，也看到了眾人在遭受魔氣攻擊的情況下，仍舊拼命地想要完成這個陣法。

    只是當初楚醉并沒有看到最后的結果，她當初推測，這次的陣法布置應該是失敗了，若非如此，也不會有后續定禪宗和赤焰宗的滅門。

    然而她的預測卻錯了……

    她看到了面前的陣法逐漸成形。

    殘魂繼續道：“就這樣在犧牲了無數人的情況下，這陣法終于被布置了起來，然而在這過程中，有太多人受到了黑色霧氣的攻擊，他們中的一部分喪失了神智，而另外一部分雖然保持著神智，身體卻已經開始有了不同程度的變異……”

    “在陣法即將布置完成的最后階段，他們為了杜絕黑色霧氣透過他們進行蔓延，自愿進入到陣法之中，自愿犧牲自己的性命，只為護住身后的人，只為了不讓這魔氣繼續蔓延下去?！?/br>
    楚醉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告別身邊的師門長輩和同門，就這樣互相攙扶著，以決絕的姿態，跨入到了那即將徹底封閉的陣法之中。

    他們選擇犧牲自己，為外界創造一個安全的環境，他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不讓魔氣繼續感染外界。即使代價是死亡，他們也沒有絲毫的退縮。

    這是他們的選擇……

    何其悲壯！

    就在這時，楚醉面前的景物再次發生了變化，這一次她出現在了陣法之中，這里的天空陰沉沉的，四周魔氣彌漫。

    她抬頭向頭頂的方向看去。

    頭頂處此時可以隱約地看到一個龐大的法陣，法陣上有金色光芒不時地閃過，抵御著魔氣的撞擊。

    楚醉發現陣法周圍已經從樹木萌芽變為白雪皚皚。

    看來這陣法支撐了很長時間，而魔氣也的確是沒有從中出來。

    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都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在外看守的修士明顯放松不少，其中甚至有一人不屑道：“當初死了那么多人，我還以為這魔氣有多厲害，而今看來不過爾爾，只要將它們困在陣法中，那便安然無恙了?！?/br>
    就在眾人說這話的時候，那些魔氣持續地撞擊著同一個地方。

    楚醉敏銳地察覺到這些魔氣所撞擊的地方漸漸泛起了粼粼的波光。

    然而那些看守在此處的人此時卻笑著聊著天，沒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下一刻，此處突然間出現了一個半米大的洞口，那一團魔氣順利地從中涌了出來。

    他們快速地向著這幾個玄天宗的弟子飛去，很快此處便傳來了一聲聲的慘嚎，在這之后越來越多的魔氣向這邊洶涌而來。

    這些魔氣像是終于找到了從此處突破而出的辦法，此時全都往這邊涌了過來，洞口的四周漸漸出現了無數的裂紋。

    在這之后整個陣法就像是一塊玻璃般，猛的碎裂，不復存在。

    楚醉面前的場景再次發生了轉換。

    魔氣四處蔓延，到處都成了一幅地獄般的景象。

    三大宗門再次聚首，而這次玄天宗的人拿出了一個新的陣法。

    “這陣法是我們最新研制出來的，眼前的陣法比之前的陣法強度提升十倍有余，相信我們這一次定然能夠將他們困在其中，讓他們再無法輕易地從中逃脫?！?/br>
    “就這樣吧，眼下除了重新布陣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br>
    “只盼著這個陣法能夠順利地將這些魔氣圈禁在其中，不要再出問題了……”

    “還有一件事需要提前與大家言明，這陣法布置之時需要提供相當強的靈力，屆時只怕需要各位掌門、長老、以及門派中修為最強的修士們一同出手了?！?/br>
    “為了修真界，我們所有人責無旁貸……”

    新的陣法被布置起來，幾大門派的掌門和高手全都出現在這里，然而以他們的修為竟然也無法支撐此陣法。

    在這之后越來越多的弟子被集結在此處，各大門派出現在此處的人逐漸由數千到數萬，到最后幾乎三大門派中全部弟子都出現在了此處，除了三大門派之外，其他一些小門派的弟子和一些散修也自發地聚集在此，幫助他們一同布陣。

    如此在眾人攜手努力之下，陣法終于即將布置完成，然而就在這天夜里，變故驟然發生。

    因為陣法實施需要靈力做支撐，因而各門派的人都是實行的輪換制度。

    此時除了一部分仍舊在布置陣法和給陣法輸入靈氣的修士之外，大部分都已經休息了。

    而這一夜，玄天宗中所有人都沒有休息，他們此時已經列陣完畢，正在等待著掌門號令。

    直至此時，玄天宗幾個長老的臉上仍舊流露出遲疑之色。

    玄天宗掌門天極仙君看著面前的幾位長老，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吩咐下去吧?！?/br>
    “可是掌門，一旦這么做的話……”

    天極仙君回頭看向她，“這陣法的情況你我都清楚，是再多的靈石都無法填滿的，況且這陣法不止需要靈氣，還需要大量的生機，我們只有這一個選擇?！?/br>
    “若是控制不住此次魔氣蔓延，那整個修真界都會就此覆滅，我們這是為了大局著想而不得不為之。除此之外我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不是嗎？”

    玄天宗眾長老沉默片刻，終于不再遲疑，紛紛下令，玄天宗這邊所有人瞬間忙碌起來。

    不明就里的散修和幾個小門派的人，看到他們這樣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有幾人湊上前問道：“眼下這是怎么了？可是發生了什么突然情況？”

    “沒有，只是在為明日提前做準備，準備做得足一些，明日若是出現什么情況也能隨機應變，不至于太過驚慌失措?！?/br>
    “哦哦，原來是這樣，那的確是啊，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