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李清閑目光一轉，望向一個熟妖。

    一個頭頂巨大鹿角的人身鹿王站在飛鷲王不遠處。

    樹角王。

    那樹角王微微一笑，雙臂抱胸，好似完全忘了曾經三敗于李清閑。

    李清閑盯著樹角王，又掃視他周圍的妖族，心中升起一些紛亂的念頭，隱隱揣摩出一些什么。

    第1017章 殘骸與焦糊

    撲……撲……

    飛鷲王扇動鋼鐵色澤的羽翼，狂風席卷，地面冒出大量的氣旋，吹散附近的帳篷。

    眾多妖族紛紛遠離，這就是他們不愿意靠近飛鷲王的原因。

    飛鷲王緩緩升空后，感受到眾妖驚恐又崇拜的目光，身體驟然加速，直上百丈高空，尖聲鳴叫。

    五萬鳥妖，齊齊于天空嘶鳴，聲傳數十里。

    地面的十萬妖族大聲吼叫，擺開軍陣，徐徐前行。

    后方剩五萬妖軍壓陣。

    泰谷城上，眾將相互看了看。

    因為妖族地面大軍，竟然和以前一樣，排著相對密集的隊形。

    “投石機各隊聽令，換下普通爆裂符缸，換上延遲子母爆裂符缸，并半分散射擊，預估鳥族高空攔截，預估好地面妖族行軍距離與速度，我們的目標是……”呂文華傳令，投石機大隊開始準備。

    “符弩軍、神弓軍和飛矛軍做好準備，沒有命令，不得出擊，只等鳥族臨近，本將下令，你們再動手……”

    一條條命令傳遞下去，各軍進行不同的準備。

    妖族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在距離兩里外的時候，投石機的聲音連綿不斷響動。

    一片片爆裂符缸高飛上天，砸向地面的妖族。

    那些爆裂符缸在抵達最高點后，開始下落。

    地面妖族將領們瞪大眼睛，但天空上的鳥族將帥微微一笑。

    隨后，就見大量的鳥族加速俯沖，或使用飛羽，或施展風妖術，或投擲長矛，或使用弓箭，將數以千計的爆裂符缸盡數攔截。

    爆裂符缸紛紛碎裂，偶爾有的炸開，噴發大團火光。

    大多數符缸外殼破碎，里面亂七八糟的東西落在地上。

    第二輪投石車投擲，再度被鳥妖攔截，隨后，第三輪……

    投石車整整投射五輪爆裂符缸，足足投射近萬爆裂符缸，但無一例外，盡數被鳥妖攔截。

    一個妖族都沒有受傷。

    只留片七零八碎的殘骸帶。

    妖族大營中的妖族紛紛稱贊飛鷲王深通兵法，早就想到解決爆裂符缸的解決之策。

    那樹角王不咸不淡道：“諸位，別高興太早，人族要是這么弱，早就被拿下?！?/br>
    “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br>
    “只要李清閑在，就沒有什么不可能?！?/br>
    “我看你是被李清閑嚇破膽了吧?！?/br>
    “隨便你們怎么說，反正李清閑從沒讓我失望過，也不會讓你們失望?！?/br>
    城墻上，人族大多數將士神色不變，按部就班準備迎戰。

    連發五輪后，投石機停下，接下來，會進行分批輪發，放棄齊射，以保證更高強度的戰斗。

    那滿地爆裂符缸殘骸，宛如瘋藥注入地面十余萬妖軍，讓他們信心大增。

    “殺??！”

    “殺光人族！”

    “有鳥妖在，沒有什么能傷到我們！”

    “爆裂符缸，不過如此！”

    空地聯軍，協同出擊。

    妖族很快沖進爆裂符缸殘骸，偶爾有妖誤觸，引發少許爆炸，但不過是小意外。

    連遠方擔心那些殘骸的妖族將帥，都松了口氣。

    越來越多的妖族大軍進入爆裂符缸殘骸帶，越來越多……

    突然，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接著，滿地的爆裂符缸殘骸仿佛被喚醒的野火，迅速蔓延開。

    無盡的火光、雷電等符法在戰場鋪開，無數的煙霧彌漫，超過一半的地面妖軍瞬間被火光雷霆和煙霧吞沒。

    突如其來的變故，宛如一把巨型大刀將妖族地面大軍一分為二，一半在爆裂符缸殘骸帶中嚎叫，一半停下腳步，瞪著驚恐的眼睛，緩緩后退。

    天空中不可一世的鳥妖也停止前進，懸天高空，望著下方彌漫著火光與煙霧的戰場。

    何豹笑道：“老呂，你的指揮水平，跟侯爺比差遠了。這十萬大軍，你只覆蓋了一半，信不信侯爺出馬，少說覆蓋九萬？”

    “我哪能跟侯爺比，這已經很好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明知道有了爆裂符缸，還排那么密集……”

    柴青堂道：“不見棺材不落淚，再者說了，他們用了不知道幾千上萬年的戰斗方式，一直占優勢，憑什么能馬上轉變？看著吧，地面大軍吃虧，鳥妖一點教訓也不吃，他們一定還會和以前一樣，從上到下俯沖攻城?！?/br>
    一頭頭渾身冒火的妖族從爆裂符缸帶中沖出來。

    那些中品妖族還好說，少部分離邊緣近的下品也拼著重傷跑了出來，但那些未入品的妖族，成片成片的倒下。

    那片地說是殘骸，實則是缸里盛放數不清的小型靈符罐，無論是符法本身的力量，還是爆裂后飛射的瓷片鐵片，都蘊含恐怖的殺傷力。

    戰斗還未開始，就被這片爆裂符缸帶強行打斷。

    眾多妖族眼睜睜看著前方的火焰與煙霧彌漫。

    過了數息后，飛鷲王惱羞成怒，猛地煽動兩面羽翼，狂風大作，吹散煙霧或部分火焰。

    就見在城墻與妖族之間，多出一條寬闊的黑地，無數焦黑的尸體倒在地上。

    大多數一動不動，只少數還在輕輕顫抖。

    狂風過后，青煙裊裊。

    城墻上眾多將士皺起眉頭，抬手捂著鼻子。

    腥臭的熟rou味彌漫全城。

    人族將士們望著下方，難以相信地看著這一幕。

    尤其是那些老兵老將，終其一生，也沒見過如此恐怖的戰斗。

    一尊一品出手，幾招就可以全滅四五萬妖族，但，現在只是機關車與普通人族，一人未傷，一口氣殲滅四五萬大軍。

    何豹皺眉道：“你們不覺得，這次的爆裂符缸威力有點大？而且非常均勻，就好像算計好了一樣，老呂，你指揮了嗎？”

    “沒，我達不到侯爺親自指揮的效果，無法精準控制落點。理論上，一定會有妖族運氣好，逃出這片范圍，但實際上，很少?！?/br>
    “這東西這么強？”何豹迷糊了。

    “是命術。類似的事情，我見過，我親眼見過，有一次人族弓手集體變成神箭手，中箭的妖族，一半是要害中箭?！辈袂嗵玫?。

    眾人輕輕點頭。

    妖族大營中，眾將一言不發。

    樹角王一攤手，道：“你們看到了吧？我之前可是反復跟鷹王和飛鷲王說，就算小瞧毒軍師，也不能小瞧李清閑，你們不聽，非得按照老方法戰斗。毒軍師雖然毒，但真到戰場上，他能發揮的力量有限，可李清閑不同，無論怎什么地方，都好像有他的影子。不過……他真舍得，這一輪齊射，至少三百萬兩銀子，嘖嘖……對了，過去罵我指揮不力的都站出來，你們誰能破這個局？”

    第1018章 智慧與金錢

    眾妖將盡數沉默，他們哪里見過這么恐怖的人族利器。

    這東西威力有限，基本殺不死中品，在上品身上就是撓癢癢，但只要能殺光低層就足夠了。

    飛鷲王鳥嘴緊閉，許久之后，發布命令。

    “繞過北門，從東門攻城，所有鳥族，做好進攻準備！殺光人族！”

    “殺光人族！”

    “殺光人族！”

    死亡的恐懼與對戰友的同情，激發了剩余妖族的血性，五萬鳥族與五萬地面妖軍突然加速，繞向東城方向。

    樹角王搖搖頭，低聲道：“不到大河心不死啊……”

    人族調轉機關車方向，各軍調整防守重點。

    妖族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分散，最終，靠近城墻。

    這一次，人族并沒有使用爆裂符缸，而是做好守城準備。

    妖族地面妖族攻城，高空的鳥妖不斷使用妖術或弓箭攻擊城頭的人族，一些鳥妖專門瞄準投石車。

    普通弓手正常射擊，神弓軍、飛矛軍與符弩軍，按兵不動。

    滾石、火油、擂具、狼牙拍等等守城器械輪流招呼攀爬城墻的妖族。

    等下方的妖族積累到一定程度，一排排的將士向下方投擲爆裂符缸。

    轟……轟……轟……

    一炸便清出一大片空地。

    尤其是位于上方的鳥妖們，看得清清楚楚。

    爆裂符缸太多太猛，把地面妖族當畜生一樣的飛鷲王，眼皮都偶爾輕跳。

    在高層眼中，那些普通妖兵的命不值一提，但他們的死亡，會影響軍心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