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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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中傳言他感情用事、過于任性,容兆從不放在心上,我行我素,全憑自己心意行事。 那夜自天音閣回來,他渾身濕透、狼狽若癲,在始終昏迷不醒的烏見滸身旁趴了一整夜,也做了一整夜的夢。 夢里全是他與烏見滸的過往,好的、壞的,一遍遍在夢境中重演。 夢醒之后又仿佛一切未發生過,他依舊是元巳仙宗最說一不二的宗主。只是臉上的神情愈少、人愈淡漠,時常默不作聲盯著誰時,一個眼神能便叫人不寒而栗。 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有容兆自己知道,他心頭燒起的那把火早有滔天之勢。 那些焦躁不安、蠢蠢欲動的邪性時時侵擾著他的神思,即將壓制不住,這一次他也不想再壓制。 “今日門中有人結契,送了喜糖來?!?/br> 秋日午后,容兆如往常那樣靠坐拔步床邊,握著床上烏見滸的一只手,與他閑聊:“我突然想起來,我們似乎還沒辦過正式的結契大典?;镁持心谴尾凰?,那時我們都用的別人的身份,過后倒是在鬼域里跟你又拜過一次堂,不過那也不算。等你醒來,我們無論如何都得補辦一次大典?!?/br>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回答他的只有燭臺上噼啪炸響的火光。 他耷下眼靜默片刻,自嘲一笑,剝了顆糖扔進嘴里,繼續與眼前之人絮語:“上次我說不喜歡吃糖,騙你的,不過這個喜糖沒你給的好吃。 “我昨日去后山溪邊看了看,那里靈氣充裕,或許再過個兩年,桃露當真能釀出來,到那時我們再一起喝吧?!?/br> “……早知道這樣,你又何必對我手軟,我們光明正大地打一場,分個最終勝負,贏了的那個去走通天成神路就是了,反正,最后總是要分開的。 “你是看不起我嗎?我不需要你讓著我,也不需要你這樣救我,我說的人各有命,你可以坦然接受,我也一樣。 “烏見滸,你要不要醒過來?六百年很短,你若是一直躺在這里,我們連這六百年也沒有了?!?/br> 聲音漸低,沉在睡夢的人始終無知無覺。 無論他說什么,亦或在神識中呼喚,曾經他覺得聒噪至極的人,都再不給他任何回應。 層層厚重的帷帳擋住了外頭每一縷拂進殿中的秋風,容兆卻在這樣的無聲闃寂里,感受到了秋日寒潮的徹骨涼意,一顆心浸在其中浮浮沉沉,試圖掙扎,又一再被裹纏密實。 直至帷帳外傳來細微動靜,他側頭看去,是那只靈貓自外鉆進來,蹲在腳踏下,灰瞳安靜看著他。 容兆與它對視,懷念的卻是另一雙同樣深灰色的眼眸,每每含笑凝視自己時,總讓他不自禁地墜入其中。 仿佛感知到他的情緒,靈貓低低嗚咽了一聲,容兆移開眼,不再看它。 那些翻涌的心緒,也重新歸于了沉寂。 少頃,有人來報,說蒼奇回了宗門,想求見他。 容兆正在幫烏見滸梳頭,半晌才出聲:“不見,沒有要事不必來這里,讓他回去?!?/br> 帷帳外妖仆應聲退下。 旁的人或事帶不起容兆心頭丁點波瀾,他握著梳子,幫烏見滸將長發理順,銀色發帶纏上去,在肩側挽起。 做完這些他靜靜看著面前人沒有血色的臉,微涼掌心撫上,俯身,親吻上那雙始終緊閉的眼睛。 翌日,是元巳仙宗內部神恩大祭的日子,由宗主率眾于神恩宮祭祀師祖。 時辰尚未到,容兆在偏殿更衣,換上祭祀大袍,蒼奇再次來求見。 他眉心一蹙,有些不耐煩,允了人進來。 蒼奇進門,看到前方換上宗主大袍后,愈顯高不可攀的容兆,垂下眼,恭敬與他問候。 容兆問:“你特地回來宗門,是為了神恩大祭?” “……是?!?/br> “你自己的公務更重要,非必要不必特地趕回來?!?/br> “各宗各派都回去后,這段時日巡衛所中也無什么大事,我便抽空回來了一趟?!鄙n奇低聲解釋,他只為見容兆而來,但他大師兄,似乎并不想見他。 人已經回來,還有何好說的,容兆冷淡道:“既已回來便算了,祭祀快開始了,你也去做準備吧?!?/br> 蒼奇心有不甘,猶豫之后問了之前一直想問的事:“大師兄,上回我在神恩宮這里為你求的護身靈牌,你有隨身戴著嗎?” 容兆的神情微微一滯,垂著頭的蒼奇并未注意到他眼中漸起的冷意。 告密之事是否當真與蒼奇有關,容兆并不確定,因為查不到實證,他也無心在這事上浪費心神,便暫且作罷。 但今日,他這個二師弟站在這里,欲言又止問起自己有否戴他送的護身靈牌,容兆忽然就明白過來—— 其實以前他就隱約察覺到蒼奇的心思,只是不在意,不放在心上,但沒想到蒼奇敢做到這一步。 至于所謂護身靈牌,他并未收到過,隨便一想便猜到個中緣由。 容兆不動聲色問:“為何送我護身靈牌?” 蒼奇愣了愣,沉默一瞬,聲音愈低:“我只是希望大師兄能福泰安康,無憂無災?!?/br> “既如此,為何要故意給我找不痛快,將我身邊人的事情透露出去?”容兆的聲音沒有停頓,話問出口,瞧見蒼奇面上一閃而過的慌亂,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是你做的,你發現了烏見滸的身份,傳字條告訴鄧長老那個弟子,故意讓他將事情揭穿?” 蒼奇慌張道:“我也是為大師兄好,我……” “什么為我好?”容兆沉下的嗓音里壓著戾氣,“做出陷我于不義之事,卻說是為我好?我需要你這樣為我好?” 一句話讓蒼奇臉上血色消失殆盡:“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容兆戳破他,“只是嫉妒我道侶,不想他好過,打著為我名聲著想的名義,做見不得光的事情,以為這樣就能毫無心理負擔,催眠自己做的都是對的?” 蒼奇猛抬起眼,不可思議地望向容兆—— 被容兆這樣不留情面地扯下遮羞布、揭穿心思,他分外難堪、無地自容,但更難堪的,卻是容兆的態度——原來容兆什么都知道,他的大師兄清楚知曉他的心思,但不在乎。 此刻容兆看他的眼神里,更唯有冷漠和厭惡。 他的心思,在容兆眼里,從來不值一提。他心心念念著的人,棄他如敝履,如此厭惡著他。 這樣的認知讓蒼奇心似滾油煎,極力克制才沒有當場失態,嘴唇抖索著無言辯駁。 “你既已承認,我便不能不追究,你做的事情,已然違背了宗門戒律,必得嚴懲?!比菡缀翢o溫度的語調道,如一把尖刀插在蒼奇心上,每一個字都是一次凌遲。 容兆卻未再施舍他眼神,命人來先將之押入水牢,留待三日后神恩大祭結束再行處置。 幾位長老聞訊匆匆而來,容兆三言兩語將事情說完:“他是我師弟,我更不能包庇他,免得讓宗門其他弟子覺得我護短?!?/br> 聽說了事情來龍去脈,想想當日那辛孟的下場,這幾人便知什么包庇、護短都是假的,容兆根本沒打算放過他那個師弟。若不是這幾日大祭不能見血,他只怕這會兒就把人料理了。 饒是如此,這樣不念舊情、刻薄寡恩,也實在叫人齒冷。 容兆不再多言:“時辰到了,走吧?!?/br> 轉眼三日。 最后一場祭祀結束,眾弟子們退下后,幾位長老將容兆留下,說有事情要與他商議。 “七曜宗已經撐不住,說愿意歸順我們元巳仙宗,做元巳仙宗的附屬宗門,針對他們的強制措施,是否能停止了?”戚長老代表眾人問。 這七曜宗本也是東大陸排名前二十的大宗門,容兆當日當眾斬殺了裘炎還不夠,這幾個月用盡手段,明里暗里地針對他們宗門,封鎖周邊各宗派與他們的資源往來交換,挑起他們宗門內部爭端,一再削弱他們的宗門勢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七曜宗不是沒試圖反抗過,但面對元巳仙宗,無異蚍蜉撼樹,告到仙盟,如今真正把持仙盟話語權的人也是容兆,最終不得不妥協求和。 可容兆并不想與他們和,只要將他們徹底踩在腳下。 “嘴上說的不算數,待他們送來正式函件再說?!彼?。 這些長老分明也有野心,偏要裝作以和為貴,倒不知圖的什么。 容兆懶得多言,又有別的長老問:“雖大世界結界已修復,尚有之前混進來的混沌之氣未散,眼下當真只能等地底新生的靈氣將之凈化嗎?那我等怕是三年五載都不能修煉了?!?/br> “若覺得自己運氣好,不怕死的也可以試試?!比菡谉o所謂地道。 長老們面露尷尬,三五年的自然算不得什么,可他們大多已修為原地停滯許久,難免著急。 容兆不再理會,正準備走,忽而聞得一聲貓叫,竟是他那只靈貓,自殿外躥進來,不知為何跑來了這神恩殿。靈貓飛撲至他身前,著急得喵嗚直喚,咬住他衣裳下擺,想要拉他離開。 容兆低眼看去,靈貓叫聲愈響,分外焦躁,灰瞳里流露出從未有過的焦急之色。 他微微擰眉,旋即想到什么,再不與那些長老說,一陣風似地出了大殿,飛身往紫霄山去。 越臨近紫霄殿,容兆越覺眼皮狂跳,心頭生出的不安幾要化作實質。 落地后,他大步入后殿中,一掌推開殿門。 后方窗戶大敞著,拉扯開的帷帳被卷進殿中的寒風吹鼓得唰唰作響,拔步床上一直躺在那里的人不見了身影。 容兆跌跌撞撞進去,用力扯著那層層疊疊的帷帳,試圖找尋那個人的蹤影,他不斷環顧四周,腦子里有一瞬甚至什么都思考不了。 但是沒有,這方寢殿只有這么大,一眼就能看到底。那個人不見了,就在他出門去的這么一會兒功夫,躺在床上尚昏迷中的烏見滸被人帶走了。 妖仆送藥進來,被眼前這一幕驚得手中食盤落地,四分五裂,人也隨之跪下。 容兆的神思被瓷器摔碎的聲響拉回,勉力穩?。骸八四??” “我、我不知道,”妖仆亦是肝膽俱裂,“方才我去拿藥之前,還進來看過,人還在這里,我只去了半刻鐘多些……” 容兆提起聲音:“有誰來過?!” “沒、沒有的,”妖仆話出口,立刻又似想到什么,“方才恰是侍衛換班時,他們或許有看到人!” 紫霄殿的侍衛首領先前就已收到傳音,正在清點殿里殿外的值守人數,很快發現少了一個人,本該守在殿門外的侍衛當中,有一人不見了。 方才換班時是侍衛首領親自帶人來的,若混進了什么外人,除非修為還在他這個侍衛首領之上,才有可能瞞過他的眼,能做到的,整個宗門統共寥寥無幾。 恰在這時,有容兆的親信侍從趕來報,兩刻鐘前,關押在水牢里的蒼奇不知得了誰的相助,自水牢中逃了。 容兆猛一握拳,霍地回身看向那扇大開的窗戶,那邊通往的方向是紫霄殿后方。而紫霄殿后,再往山上去,是窮云頂。 深霞濃霧罩于窮云頂上,迷蒙不辨方向。 容兆飛身而至,趕路太急心跳快得幾乎沖出他嗓子眼。落地的瞬間他一眼看向前方,渾身血液幾乎凝固——山崖邊,始終昏迷不醒的烏見滸被蒼奇面無表情地推下,而那下方,便是不見底的深淵煉獄。 不、不要——! 容兆崩潰痛呼,破碎嗓音卡在喉嚨口,發出的只有嘶啞沉重的嗬嗬聲響。 幾乎是憑著本能飛撲上去,想要拉住那個人,卻只觸及烏見滸的一個指尖。 風聲過耳,蒼奇這條瘋狗猙獰面孔上出現了一絲扭曲,瞳孔驟然放大。 卻見容兆已追著墜落下去的那個人,一起落入了那萬丈深淵里。 第71章 深淵煉獄 風聲颯颯,鼓脹得耳膜生疼。 容兆試圖將人拉住卻不成,來自深淵下方的陰邪之力纏住他們的身體,正拖著他和烏見滸不斷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