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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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閑聊的修士們話題又換了一出,提起先前的仙盟大比。因今次大比不見表現特別出眾者,無甚好說的,便議論起那些花邊之事。不知誰起的頭,竟說到了烏見滸那位傳聞中的道侶。 眾人議論紛紛,漫無邊際地猜測,有說是某某大宗門里他早有婚約的貌美女修,有說是灝瀾劍宗內他青梅竹馬的漂亮師妹,更有說是勾欄瓦舍中與他有露水情緣的嫵媚妖姬。一個個將烏見滸的風流韻事說得有鼻子有眼,仿佛親眼所見。 “你們猜來猜去的,說的都是女修女妖,烏宗主那般風流隨性之人,他的道侶為何不能是男子?南地的那些公子少主們,好這一口的可不少?!?/br> “哪個男子?他當日親口說是他看得上的人,總不能是云澤少君吧?” “嚯,你可真敢說!不過也沒準呢?” “他倆當日可是在大比試場外大打出手過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不合,你們真敢想啊……” “表面上不合,誰知道私底下是不是在別的地方打得火熱,嘖?!?/br> 眾人歡笑出聲,當說無稽之談,都不往心里去。 容兆輕扣住手中茶杯,眉頭微擰。 侍從微微搖頭:“這些人真是,這般離譜之言,也敢胡言亂語?!?/br> 容兆不置一詞,喝完手中這杯茶,起身:“回去吧?!?/br> 回客棧不久夜幕便已低垂,他將屋中妖仆揮退,設結界,坐下入定。 卻不成。 愈想靜心愈不得章法,神識里思緒萬千,道心浮動,簡單的靈力流轉卻一再凝滯。 察覺到丹田里內息紊亂,容兆睜開眼,自入定中抽離,只能作罷。 他依舊盤腿坐于榻上,榻邊一盞微燈,身側墻壁上曳出孤影。他的目光落在前方虛空,半晌未動。 后頭他是靠安魂湯入的眠,卻也睡不安穩,渾噩間似嗅到血腥的氣息,不是他的,是那個人—— 吐著血在他面前墜落,以及,再往前在那幻境中,異獸來襲時,那人拉他入懷,背身相抵,替他接下那一掌后噴出的血。 全是血,淅淅瀝瀝,不斷刺激拉扯著他。容兆掙扎脫離夢境,一額頭冷汗,才覺右腕紅線燒得厲害。 那種幾乎要將人焚盡的熱意讓他渾身不適,抬起的手臂搭上眼試圖忽略,卻是徒勞。 即使閉上眼,神識中的混亂卻無法屏除,荒漠之上與幻境之中,渾身是血的那個人,相似的兩幕畫面不斷切換,讓他心亂又心煩。 睡前解下的那條金色發帶就在枕邊,纏上手腕壓緊,竭力壓下那些不寧心緒,也只是勉強好受些。 腕間熱燙持續焦灼,也不只他。 入定中的烏見滸吐出一大口血,停下靈力運轉,喘著氣半晌才緩過勁。他抬手隨意擦去嘴角鮮血,面無表情地將丹藥倒進嘴里。 不過是一息間的分神,想到容兆,便又出了岔子。 最近這種狀況時有發生,每每調理內息,稍一不慎,便會導致經脈扭轉、靈力倒行逆流。 索性作罷,他靠向身后軟墊,闔目凝神片刻,掀起眼,目光定住,掌心間升起一團白霧。 隨手一捏,白霧自他掌中脫出,在他面前幻化出容兆的影子—— 是在那幻境中的模樣,同樣是那個人,卻又不一樣?;镁持械娜菡籽凵窨偸嵌嗲?,唇角上揚帶笑,真真切切的,不含那些戲弄和算計。 烏見滸沉目看著,雖只是一個影子,卻栩栩如生,像極了那個人。 可惜看得見卻摸不著,也只有半刻,影子淡去,消弭無形。 他頗感惋惜,丹田受損后,連妖力都弱了許多,雖然他本就甚少用這妖術。 喉嚨發癢,咳了幾聲,烏見滸皺著眉,感受到臟腑間橫沖直撞不安分的靈力,喉間腥甜涌上,又咳出了血沫子。 他不禁苦笑,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倒真如那行將就木的病秧子。 真真是自作孽。 后半夜容兆依舊睡意全無,睡不著干脆起身,走去窗邊。 夜已深,外邊院子里的燈早就熄了,只見幾株喬木枝葉間投下的婆娑月影,伴著細微夜風擺動,一如他不穩的道心。 安靜站了片刻,他推門步入院中,云澤劍出鞘,劍意在半空慢慢劃出一道半弧,停了一息,隨即急掃出去,打破了夜的寧靜。 枝葉震蕩,窸窣落下,容兆持劍于其間翻飛,不斷出劍,掃下枝蔓瓊花,掃開星輝月芒,掃去他心頭難以名狀的煩悶。 到底不能。 幻境三年一幕幕在眼前閃現,想忘不能忘。 三年時光于修行之人漫長無盡的歲月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何況只是一個虛妄構織的幻境。偏點滴細節都清晰深刻在記憶里,一再影響他的道心。 原以為當年自深淵煉獄中爬出那一刻起,自己早已無堅不摧,其實不是。 他也不過rou體凡胎,修不成無情道,摒不去三情六欲,終究無可能立地成神成圣。 收劍時,最后一片落葉飄下枝頭,被月影托住,無聲無息。 劍意散于風中,他的半邊身形也融于這無邊涼夜里,無言無語。 天亮時分,烏見滸勉強順了一遍內息,自覺身體松快了些許。 手下來報,說起鬼域那頭的消息,因仙盟巡衛所已派人接手新生的秘境,他們做不了太多事,只能先行撤回。 “我們在里頭碰到了元巳仙宗那位新上任的巡衛所統領,他親自帶人進去接手秘境,像是十分重視。我還見到他與云澤少君的人單獨說話,雖說他與云澤少君是師兄弟,但先前一直傳言他們關系不睦,我瞧著倒不像?!?/br> 烏見滸垂眸,想到什么,淡道:“傳言不可盡信?!?/br> “是,”稟事之人接著道,“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那些妖帶了出來,地動發生時他們早有警覺,僥幸都逃了出來?!?/br> “也沒幾個人,”烏見滸不是十分在意,但畢竟幫他養了這么多年金絲霧蕊,他總得照拂一二,“都安排進宗門做事便是,隨便找個借口應付門中那些長老,不用節外生枝?!?/br> 稟事之人領命退下,又有侍從進來,說起方才收到的確切消息:“桑常柏手中確實也有一株金絲霧蕊,據聞是他早年得到的,一直收著未用,現下放出風聲,要將金絲霧蕊留著給他的小女兒桑秋雪做嫁妝,想要金絲霧蕊,便得先娶那位桑小姐?!?/br> 烏見滸聞言抬了抬眉:“他女兒有這般恨嫁嗎?還是他跟莫華真人有仇?” 不怪他這么想,以一株金絲霧蕊換元巳仙宗宗主的莫大人情,這樁買賣怎么想都不虧,桑常柏那般投機之人更無道理拒絕。 但先前莫華真人在仙盟高價求藥,桑常柏手里明明有金絲霧蕊,卻一言不發,委實叫人費解。 “說是有仇也不算,無非是結過梁子,”侍從說起打聽來的消息,“早年他與莫華真人同臺比試時,曾被莫華真人戲耍當眾出過大丑,想必一直懷恨在心,寧愿拿金絲霧蕊給女兒做嫁妝,也不肯賣給莫華真人為他兒子救命,這個時候放出風聲,便是故意氣莫華真人的?!?/br> 烏見滸輕嘖:“你們與他接觸過,他如何說?” “依舊是那個意思,堅持金絲霧蕊是給他女兒的嫁妝,想要金絲霧蕊,先娶了他女兒,他說您若是有意與他聯姻,自會讓桑小姐帶著金絲霧蕊嫁過來?!?/br> “他竟然愿意將女兒嫁給我做???”烏見滸稀奇道,“真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 “自然不是,”侍從說出自己的猜測,“觀他言語間的意思,像并不認為您說的已有道侶是真話,只當是您當日一句推脫的戲言,還暗示即便您真有道侶,只要解決了,在世人眼里,當日所說道侶之事依舊是一句戲言?!?/br> “解決?”烏見滸的神色緩緩沉下,“如何解決?” 侍從低下聲音:“一方身死,契印便也不算數了?!?/br> 烏見滸冷笑:“他倒是與烏曹一丘之貉,想得挺美?!?/br> 侍從深垂下頭,不敢再接話。 來人稟報事情時,容兆已回去屋中,釋出了乾坤袋中的烏木錦盒,掀開蓋子。 完全綻開、生機勃勃的金絲霧蕊浮于其中,艷色花瓣間浮動血的顏色。 那夜烏見滸帶著他劃破手指滴下血,澆灌使之開花,他其實從頭到尾都處于清醒中,若非如此,他也拿不到這花。 “公子……” 容兆揚起手,打斷侍從聲音,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時,指尖釋出的劍氣已將花株一分為二。 纏繞周圍的霧氣散開,片刻又重新聚攏,分別裹住各半花株。 仍舊開得嬌艷鮮活,這金絲霧蕊果真有它玄妙之處。 他的心神也隨之一松,這才分了點注意力出去:“何事?” 侍從稟報起關于另一株金絲霧蕊的消息,容兆神色一頓,眉心微蹙。 “宗主那頭應該已經派人去千星島問了,”侍從說道,“不過桑常柏先前沒將東西拿出來,這次想必也不會搭理宗主,倒是灝瀾劍宗的人也在接觸他,瞧著先前說的聯姻之事,只怕要成真?!?/br> “他說一定要娶他女兒,才能拿到金絲霧蕊?”容兆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是,”侍從解釋道,“他的原話是金絲霧蕊早先就放入了備給桑小姐的嫁妝里,已經交給了桑小姐,不好拿回,所以宗主問他買他也拿不出?!?/br> 容兆垂下眼,沉思片刻,揮手讓人退下。 少頃,他送出一道傳音,給那位只有過兩面之緣的桑秋雪—— “桑小姐,我是容兆,冒昧打擾,能否與你做筆買賣?” 沒等那頭回復,他盯著眼前的金絲霧蕊半晌,留下半株,另半株裝回乾坤袋中,叫了個自己的心腹進來。 “這樣東西,送去給灝瀾劍宗的烏宗主,他們應當還在涼州城中?!?/br> 吩咐完,他聲音一頓,又道,“跟他說,讓他多保重?!?/br> 第33章 是唯一的 = 侍從接過乾坤袋,也不多問,領命退下。 容兆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茶水洇濕他略干燥的唇。他在垂下的視線里看到杯中自己的眼,平靜表象下的波涌,依稀可見。 身旁妖仆小聲問他還要不要添茶,容兆不答,緩緩斂目。 涼州。 傍晚時分,聽聞巳仙宗來人求見,烏見滸正讓人收拾東西,準備明日動身離開。 他微側過頭:“元巳仙宗之人?什么人?” “他自稱是云澤少君的侍從,來替云澤少君送東西?!?/br> 聞言,烏見滸眼底神色略動:“讓他進來?!?/br> 確是在容兆身邊見過的熟面孔,看著遞到面前來的乾坤袋,烏見滸意外又不意外,本就是他的東西,此刻接到手中細細撫摩,其中滋味卻是微妙難言:“云澤少君他,還說了什么?” 對方道:“公子說,請烏宗主您多保重?!?/br> 烏見滸稍怔,緩緩笑了起來。 人走之后他釋出里頭的東西,一如他所料,是半株金絲霧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