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兆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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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城西北一隅,不起眼的宅邸坐落于此,里頭卻別有洞天。 容兆踏入庭中,目光掃過四處雕欄畫棟,眼神中只見冷意。 片刻,有妖仆進來,雙手奉上一精致錦盒,小聲稟道:“少宗主派人去給灝瀾劍宗宗主送禮,公子您之前吩咐過盯著少宗主,別讓他接觸灝瀾劍宗之人,這是他原本打算送給烏宗主的東西?!?/br> 容兆隨手掀開錦盒蓋子,里頭是一柄折扇,扇骨由通體烏黑的地魄晶所制—— 地魄晶是元巳仙宗特產玉石,煉制出的寶器皆非凡品,眼前這柄折扇便是件上品靈器。 更者,如折扇、玉墜、香囊、錦帕這樣的貼身之物,只贈有情人,若單單為了結識攀交送這樣東西,未免叫人笑話。 那位少宗主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故意為之。 容兆取出折扇展開,扇面上是以靈力勾勒出的仙山靈水圖,十分用心。 奚彥那小子別的不行,作畫倒有些水平,備這份禮當真煞費苦心。 面無表情地看了片刻,他“啪”一聲將折扇合上,扔到了一旁石桌上。 妖仆垂首退開,噤聲無言。 很快進來幾個侍從,押著容兆等的人按跪到坐下的他身前,那人抬眼間瞧見容兆冷若冰霜的臉,心頭一凜,深低下腦袋,顫聲道:“云、云澤少君……” 容兆沒理他,重新撿起那把折扇,垂眼看著,不時開合,如同把玩一般,半晌幽幽道:“瞿仙使在這羌邑王都里,過得挺快活吧?” “沒、沒有,真沒有……” 說話之人氣勢漸虛,不提別的,光是這座內里金碧輝煌、珠光寶氣的宅邸,就足以證明他在這郢城里過得十足瀟灑。 瞿志是元巳仙宗派駐在仙盟的仙使,代理元巳仙宗一切仙盟事宜,這是個肥差,以元巳仙宗今日地位,有的是人巴結他給他送好處。 這本也沒什么,但這人之前只是副使,是容兆幫他謀來的差事,又助他鏟除原本的正使取而代之,收他為己用幫自己收集傳遞消息。 起先這人還算盡心盡力,待容兆進入幻境消失三年、音訊全無,這瞿志或許以為他已兇多吉少,心思便活絡起來,不再聽從他手下之人使喚,陽奉陰違敷衍了事。 今日容兆親自登門,擺明來興師問罪。 瞿志心下惶惶,不敢再抬頭看他。 “你多久沒給望川閣那頭遞消息了?”容兆忽然問。 瞿志額上滑下冷汗,強撐著解釋:“仙盟近日諸事繁多,人多眼雜,不便往外頭遞消息,并非我有意拖延,還請云澤少君勿怪?!?/br> 但上一次他主動聯系望川閣,也已經是一年多前,毫無說服力的說辭,無非以為容兆好說話,試圖狡辯。 容兆無甚反應,仍舊低著眼,注意力在手中折扇上。 “云澤少君,我……” 折扇再次合上,扇柄敲上面前之人肩膀,容兆的聲音陡然變了:“瞿仙使,你是覺得我是個傻子,由著你糊弄嗎?” 那一瞬間瞿志感受到凜然而下的威壓,半邊肩骨劇痛,回神時整個身體都已匍匐下去,終于生出了懼意:“云澤少君饒命、云澤少君饒命!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趴在身前求饒之人低賤有如螻蟻,容兆冷冷看著,松開手,手中折扇落地。 清脆聲響后,地魄晶四分五裂。 “云澤少君饒——”濺起的碎晶石在臉上劃出鮮血,瞿志大瞪著眼睛,求饒聲哽在喉嚨口,戛然而止。 “饒你一命也行,”容兆厭惡踢開落在腳邊已然損毀的折扇,話鋒一轉,“蕭如奉手中的那枚日炎天晶鈴,你有否見過?” 瞿志愣了愣,勉強找回聲音答:“見、見過,他偶爾會隨身戴著,不戴時想必也是收在他寢殿里?!?/br> “三日之內,我要拿到羌邑皇宮的完整布局圖,包括宮中各處的法陣布置明細,”容兆慢條斯理道,“你要是把事情辦成了,我就暫且留你一條狗命?!?/br> 瞿志面露難色:“……這涉及到羌邑皇宮的戍衛安全,他們必然嚴防死守,不是那么容易?!?/br> “那你留著也沒用了?!比菡滋?,掌間纏著一團血紅靈光,停在瞿志面前三寸處。 詭異靈光迅速籠罩瞿志的臉,嘗到邪氣入體的極大痛苦,他的面龐開始扭曲,喉間發出的只有恐懼至極的嗬嗬聲響。 難以想象,世人眼中光風霽月的云澤少君,竟會這種陰毒邪術。 容兆收手,瞿志已徹底癱軟地上,身體抖如糠篩,哭嚎哀求:“我干!我這就去干!求您饒我——” “你只有三日時間,滾吧?!?/br> 從瞿志的宅邸出來,走過兩條小巷,便是繁華大街。 長街十里、明燈萬千,與方才截然不同的世界。 有人在河畔放天燈,笑聲隨風送來。 容兆駐足,抬目望向前方星火重重。 不期然地,想起和那個人的約定——待天恩祭那日一起放盞燈,天恩祭已然不遠,幻境種種卻已成空。 怔神間,身后妖仆小聲道:“公子,今日祈彼節,這里舉辦燈會,許多人來這求姻緣,據說今夜走上前頭那烏雀橋,便能碰到有緣人?!?/br> 容兆眼中寂然:“修行之人,為何信這些?” 沒讓人跟隨,他獨自慢步走上橋頭。 繁燈與星月一同倒映前方水面,無邊風月、如織燈火中,有人自河畔暗巷走出,回眸間目光落向他。 凝眸對望,風聲懸耳。 四周鼓樂笙簫、流光溢彩,皆如幻影。 烏見滸飛身上橋,發間銀帶隨風揚起,一如他肆意隨性。 笑聲盈于容兆耳畔:“云澤少君,孤身駐足于此,是在等哪位有緣人?” 第6章 不及卿卿 烏見滸笑著,狹長眼眸里滿是興味。 “一直站這里做什么?真約了人?” 他的語氣近似狎昵,容兆望向他來的方向,淡道:“看烏宗主約了何人?!?/br> “你想知道,不如直接問我?!睘跻姖G說得似真似假。 容兆不動聲色地傳音侍從:“去查一查烏見滸方才從哪里出來,可能見過什么人?!?/br> “容兆,自從出了幻境,你就沒給過我好臉色,”烏見滸如同抱怨,“夫妻一場,當真要做到這個地步?” 容兆沉目看他,片刻,他在烏見滸輕浮笑眼中上前一步,貼近過去,偏頭:“烏見滸,你想看我給你什么好臉色,你敢對世人承認你我是結契道侶嗎?” 那條銀色發帶在風中拂蕩,輕滑過容兆的眼,他聽到烏見滸答:“為何不敢?” “你這個灝瀾劍宗宗主的位置坐穩了嗎?” 烏見滸側頭,對上他眼底嘲弄,忽覺心癢難耐,想將人拉入懷,又生生按捺住—— 他與容兆的關系,確實不便對人言。 宗門內那些老東西過分忌憚東大陸勢力,本就不喜他,若再加上一個容兆,只怕合起伙來也要將他從宗主之位上拉下。 “云澤少君自己又如何?” “不如何?!比菡椎ㄍ碎_身。 烏見滸笑笑沒有說破,容兆的處境只會更尷尬,他那位師尊大約更不樂見他與灝瀾劍宗之人攪合在一塊,尤其是,與他這位灝瀾劍宗宗主攪合在一塊。 并非敢與不敢,應問想或不想。 于烏見滸于容兆,皆是。 夜風拂過,攪亂一腔心池。 橋上行人漸多,微妙綺思轉瞬無痕。 前方城樓上絢爛煙花升空,接二連三地綻開,如一個個繁華又旖旎的夢,在最盛大璀璨時破滅。 容兆靜靜看著,斑駁光亮映進他漆黑眼瞳,沉入眼底。 煙花持續綻放,他轉身,先下了橋。 烏見滸回頭望去,依舊是和昨夜一樣的寂寂背影。 容兆沒有走遠,在街尾隨意撿了間樂坊進去。 很快有侍從上來稟報,河畔西邊那一片是普通民宅,居住在那頭的多是修為低下甚至沒有的平民:“但也有例外,羌邑大皇子的宅邸也在那邊?!?/br> “大皇子?什么人?”容兆問,昨夜的接風宴,似乎并未見到這號人物。 侍從道:“據說他生母出身卑賤,他自己也身無長物、天資不顯,不為蕭如奉所喜,在一眾皇子中很不起眼,不常在人前露臉?!?/br> “你覺得烏見滸去見的人是他?” “不好說,”侍從猜測道,“雖不起眼,畢竟是蕭如奉長子,總有用處?!?/br> 容兆思忖片刻,未再多問,揮手讓人退下。 妖仆進來,小聲告訴他,就在剛剛,烏見滸也進了這座樂坊。 容兆隨手推開窗,對面雅間里,臨窗而坐之人,果然是烏見滸。 隔窗遙遙相望,烏見滸舉杯沖他示意。 容兆只看了那人一眼便收回視線,望向樓下,一樓的歌臺上,一群美艷妖奴翩然起舞,周圍盡是語笑喧闐。 容兆坐了片刻已打算走,神識里響起傳音:“才來就走?” 容兆不欲理他,烏見滸又道:“再坐會兒吧,容兆,幻境種種,我的確忘不掉怎辦?” 容兆抬眼看去,烏見滸悠悠喝著酒,始終盯著他這頭。 “那又如何?”容兆的語氣難辨,“烏見滸,你該知道我平生最看不上之人便是你?!?/br> “嗯,”烏見滸輕聲笑,“彼此彼此?!?/br> 見識過對方最本性卑劣的一面,所以互相看不上,但那是之前。 “恩愛三年,你當真這般鐵石心腸?”烏見滸問,有如嘆息。 那個會喚他“師兄”,滿腔柔情蜜意,眼里只有他的容兆,只在幻境里。 頓了片刻,容兆低罵:“惺惺作態?!?/br> 他捏起酒杯倒酒進嘴里,落過去的眼神似嗔似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