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園智惠理最后一次看到母親,是在她四五歲的時候,在醫院的床上。母親蒼白的面容在陽光下像是要消失一般,原本溫暖的手掌冰涼一片,無論她怎么握都不會熱起來。 病魔糾纏了她兩年,最終她是沒有戰勝它,在那個鮮花盛開的春天去了。 園智惠理被哥哥牽著站在病床前,見了母親最后一面。那時候她還天真地問哥哥,mama是不是睡著了,什么時候會醒?她永遠忘不了聽到了自己話的哥哥露出的那種雖然悲傷,但是依然笑著的表情。 “mama她一會,會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過不用擔心,因為等智惠理長大了,懂事了,她就會回來了?!?/br> 園智惠理信了,相信母親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總會回來的,這個相信一直持續到哥哥的逝去。也是那么一個春天,她唯一的哥哥也逝去了??粗拿嫒菀稽c點被蓋上白布,園智惠理總算明白了,離開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她干了一件讓她十分后悔,卻又十分慶幸的事情。 后悔任性地離家出走差點失了性命,卻也慶幸,就是因為這一次的任性,遇上了那個在她生命之中十分重要的存在——當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笑容溫暖的棕發少年向她伸出手,將她抱起來護在懷里之時,兩人之間的緣分就已經定下了。 小小的園智惠理縮在少年的懷里,那雙手緊緊攥著他胸口的衣物,小臉上已經沒有了害怕和驚慌,可能是因為少年溫暖的懷抱撫平了她的不安。有了他在,園智惠理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吶,你是誰?神明大人嗎?” 棕發的少年微低下頭,拂去了小姑娘白皙的臉頰上沾染的灰塵,溫潤的棕眸倒映著漫天的火光:“我是沢田綱吉,不是神明大人哦!” “智惠理?!眻@智惠理稍微直起了身體,雙手摟住了沢田綱吉的脖子,安心地埋臉在他的脖頸間:“我是園智惠理!” 園智惠理跪坐在地毯上,神色迷茫地看著眼前那些浮在半空中的照片,雖說是在看,但其實雙眼早就渙散。 淚水從她的兩頰滑落,滴到了戴在左手上的水仙花戒指上,淡淡的白光從花芯泛起,伴著些水色的光點。 “綱吉……” 陪了她大半年的少年就這么在她的眼前消失了,身體一點點的變透明。園智惠理伸手想要去抓住他,可是已經沒有辦法觸碰了,那只手直直的穿過了沢田綱吉的身體。園智惠理知道,她留不住沢田綱吉了。 沢田綱吉蹲下了身,臉上的笑容如同初見那般溫柔澄澈:“看來我該走了,智惠理?!?/br> 園智惠理張了張嘴,想要問可不可以留下來不要走,可是最終到口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她擦了擦已經流了滿面的淚水,揚起了微笑,哽咽著聲:“綱吉,再見……” “啊?!睕g田綱吉笑著點了點頭,微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復雜,他伸手虛攏,這可能是最后一次抱她:“再見,智惠理?!?/br> 園智惠理看著沢田綱吉透明的身體化作橙色的光點飛散,在散去的瞬間,她一把擁住了那個身影讓他在自己懷里散去。 沢田綱吉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許是去了他口中那個故鄉,園智惠理不清楚,只是她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哭泣。 燦爛的星空下,只剩下她一個人,那小小的身影在花海中被淹沒了,又輕又低的哭聲被夜風帶了遠去。 “我會長大,然后……就去找你……” 失去了神采的雙目終于恢復了,只是被淚水模糊得看不清了,園智惠理低頭,手背上早就被眼淚滴得一片濕潤,她舉起了左手在水仙的指環上落下一吻:“我怎么會忘記了你呢……” “綱吉?!?/br> 沢田綱吉忽然抬起了頭,偌大的書房只有他一個人在,可是他確確實實是聽到了那聲及其輕的呼喚聲。那道聲音在叫他的名字,沢田綱吉十分的確定,那個絕對不是他的幻聽,即使這里沒有其他人。 輕緩的敲門聲把沢田綱吉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也放下了手中的筆:“請進?!?/br> “boss……”庫洛姆小心翼翼的從門頭探出了頭,就在沢田綱吉疑惑的時候緩緩走了進來。 “怎么了,庫洛姆?” 庫洛姆將一個信封放到了他的面前,猶豫了一會才開口:“reborn先生讓我把這個給你……” 沢田綱吉謝過了庫洛姆并且從桌上拿過了信封,正要打開時庫洛姆再次開口:“boss!” 庫洛姆對上沢田綱吉疑惑的眼神,咬了咬唇好像在下什么決心。就在她剛準備開口時,六道骸出現在了書房里:“彭格列,你想對我可愛的庫洛姆做什么?” 庫洛姆這時的表情就像是被欺負了一般,不過和她心意相通的六道骸怎么可能會誤會,他只是不想讓庫洛姆為難,而且還想看一場沢田綱吉的好戲。 沢田綱吉目送了兩人的離去,再次把注意力從信封里拿出的信紙還有門票上??粗厦娴奈淖?,沢田綱吉挑了挑眉,不知道reborn又在打什么主意。 沢田綱吉按照信上所說的,在第二天的清晨到了指定的地方,剛到時間點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影。君澤空繪踩著緩慢的步子向他走了過來:“早安,綱吉君?!?/br> “早安,空繪?!?/br> 沢田綱吉瞬間明白了reborn所有的想法,不由在內心撫了撫額,面上卻依然保持著微笑:“抱歉,還麻煩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