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眥欲裂，漂亮的眼睛此時已經充滿了血絲，燒得她淚腺干涸，流不出一滴淚，良久，才干嘔了兩聲，捂著胸口癱坐在地板上。

    “你說過會提醒我的...”她艱澀道，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般，“你說過會告訴我的！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她的聲音逐漸歇斯底里，尖利的幾乎能刺破人的耳膜，而滯澀的眼淚也隨著那聲尖叫流出了干澀的眼眶。

    而許下了承諾的系統像是死了一樣不發一言。

    第4章

    冰凍隊和吧唧

    巴基孤身一人踏上了返鄉的路。他最親愛的兄弟埋骨于北冰洋，他們贏了戰爭，卻幾乎失去了一切。

    他懷著無比悲痛的心情敲響莎樂美的家門，灰綠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曾經迷人的光彩，他仿佛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旅人。

    門小小的開了一道縫隙，莎樂美從門縫中打量來人?？吹绞前突?，她下意識朝他身后望去，企圖看到那個金發青年溫暖的笑容，正要溫柔地跟她說：“我回來了?！?/br>
    但他的身后除了他的行囊外空無一物，巴基看見了他的動作，歉意的眼神悲傷又沉重的壓在莎樂美心頭，痛的只叫她落下淚來。

    “對不起，我沒能把他帶回來?！卑突怪^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莎樂美，驚訝的發現她的穿著儼然是新寡。

    黑色的面紗附在她憔悴卻美麗的臉上，金色的長卷發被一絲不茍的束至腦后，漆黑的襯衫長裙嚴絲合縫的扣至喉結處，嚴密的包裹住她年輕的身體

    那雙曾經涂著各色指甲油的潔白雙手帶著黑色的絲絨手套，臉上唯一的艷色，是她鮮紅豐潤的嘴唇——她還沒有完婚，就成為了一個寡婦。

    她像是黑夜，就那樣站在一片漆黑的房子里，脆弱的像是一個來自過去的幽靈。

    “不，詹姆斯，這不怪你?！毖蹨I靜靜的從她凹陷的眼眶里落下來，她輕聲道：“是我信錯了人?！?/br>
    巴基以為她在埋怨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史蒂夫的遺物交給了莎樂美，然后輕輕地擁抱了一下她。

    “抱歉?！彼谏瘶访蓝呡p聲說，他知道莎樂美哭了，那微弱的啜泣正使她的身體微微顫抖。

    這個擁抱一觸即分，巴基無法繼續面對幾乎在泣血的莎樂美，他丟下一句話，匆匆告別，沒敢再去看她的表情。

    “有什么事就來找我，我會傾盡全力幫助你的?！?/br>
    史蒂夫在執行那致命的任務時，巴基正被勒令休息，他體內曾被注射過劣質的超級戰士血清，

    那一段時間正是他排異反應最為嚴重的時候，無盡的劇痛折磨著他的身心，使他無法再與史蒂夫并肩作戰。

    他沒想到史蒂夫會因此送命，如果早知如此，他就算拖著殘軀，也一定會追隨美國隊長。

    想到這里，巴基悲憤交加，一拳砸在他和史蒂夫曾無數次碰面的巷口，將那堅硬的石墻打出了細細的裂縫。

    ......

    后來，巴基總是會給莎樂美帶去一些東西，有時是一束黃水仙，有時是一些畫冊，或者是稀奇甜蜜的糖果，所有人都以為巴基是在追求他好友未曾完婚的遺孀，可他心里知道不是這樣的。

    莎樂美有時會請他進門坐坐，給他倒上一杯芬芳的花茶，比如今天。

    出了喪期的莎樂美也總穿著一身黑色長裙，那枚戒指再也等不到史蒂夫親手給莎樂美戴上的時候了，此時正靜靜地戴在莎樂美的無名指上。

    巴基不自在的端著精致的茶具，鼓起腮幫子輕輕地吹熱氣，害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收力就將這精巧的小玩意給捏碎了。

    “他很喜歡喝花茶?！鄙瘶访垒p聲道，眼睛空茫茫的，望著茶具出神。白皙纖長的手交疊于黑色的絲絨長裙上，伶仃的像是兩朵未能綻放的百合。巴基帶來的黃水仙正插在待客廳茶幾上的琺瑯花瓶里，幽幽地散出濃烈的香味。

    巴基對她的憐惜隨著這夢一樣輕的聲音洶涌而來，他放下那杯茶，輕輕走至莎樂美坐著的扶手椅旁，在莎樂美詫異地眼神中半跪在地，擁抱那個對他來說尚顯嬌小的女人。

    “嘿，沒關系，我會照顧你的?！卑突p輕拍她的背，“是時候向前看了?！?/br>
    莎樂美在這溫暖有力的懷抱里崩潰的哭出了聲，“不！我不要向前看！”她哭道：“他們沒找到史蒂夫的尸體，他會回來的！”

    巴基低嘆一聲，抱住懷里情緒激動的莎樂美，安慰的吻落在她的金發間，“好姑娘，那我們一起等他回來，好嗎？”

    他聽著懷里人顫抖的“好?！?，長呼了口氣，像哄孩子一樣輕拍她的背，吻了吻她藏在金發里的耳尖，安撫她悲傷的情緒。

    史蒂夫曾在犧牲前近乎哀求的拜托他照顧好莎樂美，他也無法放任這個正處芳齡的女人這樣終日穿著暮氣沉沉的喪服，凋謝在沒有盡頭的哀傷和等待中。

    “明天我帶你出去吧？”巴基輕聲詢問她，“你都有多久沒有跳過舞了？”

    莎樂美瑟縮了一下，巧克力色的雙眼中浮起奇異的神色。

    “我不要出去?！彼J真道，“要是他回來敲門時，我不在怎么辦？”她看向巴基的神色有些疑惑，仿佛是在說他為什么要問她這種問題？

    巴基心中的悲傷如同狂亂的浪潮一樣，席卷了他整個身體，那悲傷來的如此之快，以至于他幾乎被釘在了原地，他像是在祈求一樣，捧住莎樂美交疊于裙面的雙手，用嘴唇去觸碰那冰冷無瑕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