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持證發瘋 第17節
“不……”蕭衍剛想開口拒絕,卻見面前的少年神情偏執,最后他改口道,“臣帶你去?!?/br> 姬昭也不知道為什么?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糖餅,他卻很想讓蕭衍履行他的承諾。 ………… 禁宮之外,一輛四角懸掛銅鈴,車身雕刻繁復花紋的黑色馬車出現在街道之上,四匹純白的踏雪馬拉車,精壯的馬夫手持馬鞭坐在車前,周圍還有數十護衛騎馬跟隨,一看便是權貴人家出行,普通百姓紛紛避讓。 此時長安之中因為天南地北的舉子聚集,比平時要繁華不少,即便是寒風料峭的二月,街上也有不少行人。 姬昭所乘坐的馬車在蕭衍口中的糖餅店前停下,蕭衍下車后親自買了一塊糖餅遞到了姬昭手中。 散發著熱氣的糖餅被油紙包裹著,糖的甜味與面餅的香氣鉆入了姬昭的鼻子,咬下一口,酥脆的外皮里面是沙沙的紅糖,甜滋滋的。 “慢點吃,小心燙?!笔捬苌斐鍪秩滩蛔⒓д炎旖堑奶菨n輕輕擦去。 坐在馬車里的姬昭咬了兩口手中的糖餅后忽然抬頭看向蕭衍,指著手中的糖餅問道:“糖,都是這個顏色的嗎?” “陛下何出此言?”蕭衍聞言凝眸道。 只見姬昭慢條斯理地啃著手中的糖餅一邊道:“若是我能將紅糖變成白的,價值幾何?” 一瞬間,蕭衍嗅到了其中的巨大利益,京中權貴奢靡成風,若是有白糖必定會被追捧。只不過,長在深宮之中的小皇帝又為何知道這件事?蕭衍看著面前的少年不由深思。 而姬昭想到的卻是將糖作為鹽鐵一樣的專營,畢竟是戰略物資,必須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斂財都是次要的。 “陛下……” 就在蕭楚之想要開口說什么的時候,姬昭猛然抬頭道:“蕭楚之你說把糖作為國家專營如何?” “士族怕是要罵你與民爭利了?!笔捬苄Φ?。 姬昭一臉不屑地道:“朕爭得是誰的利,他們自己心里清楚?!?/br> 普通百姓一年到頭難得吃上幾回糖,能夠因糖獲利的正是這些士族,將自己說成無依無靠的民也好意思?幾百年前鹽鐵官營罵得最厲害的也是這些士族,鹽比糖更加重要,畢竟人活著必須吃鹽,鹽利之巨常人難以想象,當朝廷將鹽握在手中,士族無法因鹽獲利,所以白激烈地抨擊鹽鐵官營,什么是與民爭利,都是虛的。 說完,姬昭看向蕭衍道:“蕭楚之,糖利給你做軍費好不好?” 蕭衍聞言呼吸不由一滯,下一刻,姬昭便伏在蕭衍的耳邊說出了紅糖變作白糖的黃泥法。 “蕭楚之,我們把白糖價炒高,狠賺一筆,等到白糖普及后,再將其收為官營?!奔д言谑捬芏呅÷暤?,說完姬昭不由用舌頭抵住自己虎牙的牙尖,士族跟在他們后面撿漏想都別想。 蕭衍抬眸看向身前的少年喉結微動,他道:“陛下便這樣告訴我了?” 姬昭笑了起來,除了告訴蕭衍,他又能告訴誰?不過,對于這次科舉該出什么考題他心里已經有數了。 于是,姬昭轉過頭去看向車窗外道:“蕭楚之,我想去折桂樓看看?!?/br> 說完,姬昭又補充道:“低調點?!?/br> 因為姬昭曾經特地前去折桂樓給諸位舉子潑過冷水,所以特意戴上了帷帽,而蕭衍常年居于北地,回到長安后一直在宮中處理政務并未在人前露過面,因此只需要收斂身上肅殺之氣就行。 當蕭衍和姬昭二人走進折桂樓的時候,他們出眾的外貌依舊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免不了有許多想要上前攀談的,但都被蕭衍出手擋了回去。 眾人見此只能訕訕離去,眼睜睜看著這兩位貴人離去。 等進了二樓雅間之后,蕭衍看著姬昭道:“離科舉只剩三天,現在還有時間在此處高談闊論的,都是走的旁門左道?!?/br> 話音落下,姬昭便聽見下面有人帶發表自己對圣人之言的見解。 “吵嗎?”蕭衍聽著樓下的聲音伸手捂住姬昭耳朵開口問道。 姬昭看了一眼身旁的蕭衍道:“要不你給我寫幾個字,看你的字,很靜心?!?/br> 正當蕭衍想開口向折桂樓要紙筆的時候,樓中的管事將茶水奉了上來后開口問道:“長安之中未曾見過二位貴客,不知如何稱呼?!?/br> 蕭衍看向折桂樓的管事道:“我們兄弟二人常居北地,這幾日才來長安?!?/br> 管事聞言笑道:“可是來這折桂樓拉攏舉子的?” 部分寒門與底層出身的舉子依附于世家,世家通過他們培養自己的勢力,權貴前來折桂樓拉攏自己看好的舉子再正常不過。 沒有等蕭衍回答,坐在蕭衍身邊的姬昭開口道:“不是,我和哥哥是來參加這次春闈的?!?/br> 管事聞言不由看了看四周,然后小聲問道:“我見二位金尊玉貴,難道對科舉沒有什么門道?” “門道?”姬昭聞言生出了幾分好奇。 管事見他不知,心中越發確定對方只是北地的富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于是,他小聲道:“只需這個數,二位便能提前拿到科舉試題?!?/br> “提前拿到?”姬昭挑眉,不動聲色地問道,“如何能確定這就是科舉試題?要是白白花費上萬金……” 只見管事低聲道:“給您科舉試題的可是太后的侄兒!” 第二十二章 折桂樓的管事說起太后侄兒夏勤業那是滿臉自得,頗有一種自己跟了一個好主子,主子的體面就是自己的體面。 姬昭聞言看了管事一眼故作驚訝道:“難怪,原來竟是太后的侄兒!” 一旁的蕭衍奇怪地看了姬昭一眼,面前的少年將科舉一事看得極重,如今聽聞有人買賣科舉試題居然沒有發怒。 管事面對姬昭露出的驚訝表情臉上的笑容不由加深,這長安之中,權勢最大的不過三位,一為攝政王,二為夏家,三為謝相所代表的寒門。而夏家,可是太后的母家。 “是啊?!惫苁驴粗慌阅炔璧氖捬艿?,“在下見公子的兄長年紀也大了,若是再不能得個一官半職怕是要蹉跎下去了,可要抓住這次的機會,下一次可要等三年?!?/br> 姬昭聽見蕭衍年紀大這句話不由悶笑,然后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又不愛讀書,兄長倒是讀書讀得多但卻沒有門道,的確不能錯過這次機會?!?/br> 折 桂樓的管事聞言連連點頭,只等著這兩只肥羊掏錢。 然而,只見姬昭柔聲道:“我與兄長初到長安,人生地不熟,可否拜托你替我們引薦一二?” 話音落下,姬昭從腰間錦囊里掏出兩枚金豆放在了管事手里。 蕭衍看著少年手持金豆的模樣淡然喝茶,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打什么壞主意。上一次這么主動,好像還是帶著皇后坐了一輛破馬車出宮算計了謝相。 這次倒霉的,恐怕是夏家。 對面的管事接過姬昭手中的金豆,藏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然后連聲道:“好說好說?!?/br> 姬昭笑道:“這次我與兄長來長安可不僅是為了科舉,更是想要家族在京中有個依靠?!?/br> 說完,姬昭用腳在桌子下踢了一下蕭衍。 蕭衍感受到腿上少年軟綿的力道抬起頭看向管事道:“若能引薦成功必定以百金相謝?!?/br> 蕭衍行事沉穩有度,口中的話比起姬昭更加有信服力,加上姬昭隨手給出的金豆,管事們越發信了這是來自北地的富戶,此次入京是為了給家族以后的發展找一個依靠。 若是這次自己引薦得力,夏家怕是又要多一個錢袋子,自己也是一個大功臣。 “不知二位公子貴姓?”管事開口問道。 “云中陳氏,陳安?!笔捬苷f完瞥了一眼戳點心的姬昭道,“這是家弟陳早早?!?/br> “哈?”姬昭抬眸看向蕭衍,憑什么他叫陳安,自己卻要叫做陳早早? 若不是這里還有外人在,姬昭必定要對蕭衍發作一番。 而管事聞言驚訝道:“可是那個陳氏,久仰大名了,在下立刻告知我家主人去?!?/br> 云中陳氏可是北地最大的豪商,聽聞富可敵國,然而卻從不踏出北地,如今來到長安投靠夏家,這可真是太好了。 “正是?!笔捬茳c頭。 說罷,蕭衍便取出了陳氏做生意的時候才用的信物遞給了管事。 管事一見立刻道:“二位請稍等?!?/br> 接著又對身后的人道:“去給二位換一壺好茶?!?/br> 說罷,管事才離開了姬昭和蕭衍所在的雅間。 等在場的外人離開之后,姬昭才不滿地道:“蕭楚之,你才叫陳早早?!?/br> 什么小貓小狗名,蕭楚之取名的品味真差! 只見蕭衍垂眸問道:“不可愛嗎?昭昭?!?/br> 先帝在時,面前的少年便被先帝叫做昭昭。 說完,蕭衍放下手中茶盞道:“倒是陛下,說要尊我為父,不也叫我兄長嗎?” 姬昭聞言磨牙道:“蕭楚之,休要得寸進尺!” 面前的少年神色發狠,蒼白的面容因為發怒而染上了薄紅,在蕭衍看來,在懂了面前少年的口是心非后,不見狠戾,倒是顯得有幾分可愛。 “乖?!笔捬苌焓州p輕拍打著姬昭的背脊。 “蕭楚之,你哄小孩子呢?”姬昭趴在蕭衍懷里咬著牙道。 同時,姬昭又揪著蕭衍的衣領問道:“云中陳氏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 蕭衍摸了摸姬昭的額頭道:“北地三十萬大軍,我總要養活他們?!?/br> “哦?!奔д褢艘宦?,難怪蕭衍不積極爭取戶部的缺口,原來是自己有生財之道。 蕭衍看著姬昭有些不悅的樣子放緩了聲音道:“不過三十萬大軍僅靠在北地經營生意無異于杯水車薪,若不是陛下將戶部和糖利給我,怕是我也要頭疼許久?!?/br> 姬昭聞言哼了一聲,這才滿意。 而在另一邊,折桂樓的管事已經趕到了夏家在長安中的一處別院明園。 明園之中極盡奢靡,屋舍墻壁涂以赤石脂,檐角樹梢懸掛金鈴,奇珍異寶如同石子一般隨處可見,即便是皇帝的宮殿也不能與之比擬,并且美貌的侍女和侍者皆身穿羅綺,比一般大戶人家都要穿得好。 當管事見到太后侄子夏世安嫡子夏勤業的時候,他正臥在美人懷里吃葡萄。 葡萄石夏季的水果,可是卻在這春寒料峭的時候被其隨意享用,可見夏家之富和夏家之貪。 “你怎么來了?”夏勤業看見折桂樓的管事不由從美人懷里坐起了身,“可是樓中有人鬧事?” 折桂樓本不是夏家的產業,然而夏家卻以權勢暗中換了折桂樓的主人,將折桂樓暗中作為拉攏人才,買賣科舉試題的地方。 管事聞言連忙拿出手中的陳氏信物遞給夏勤業:“北地的富戶陳氏想要見公子一面?!?/br> 夏勤業拿起陳氏的信物看了一眼:“哦?他們是怎么知道折桂樓是我夏家的產業?” “他們誤打誤撞進的折桂樓,小人見他們衣著談吐不凡,卻不知道世家在科舉之中的門道,所以才想著將科舉試題賣出去,未曾想他們除了來參加科舉,竟然還是來投靠夏家的?!惫苁禄卮鸬?,“公子可要見他們一見?” 北地云中郡的陳氏,夏勤業當然聽說過,一想到那些財富全部會涌入自己的囊中,他理所當然地道:“見!當然見!” 若是他們拿得出足夠的錢,不必買科舉試題了,直接讓他右相父親動用相權授予對方一個不錯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