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煙柔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她想說南懷遠對南懷安也一直很好，可如今想來，這何嘗不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

    南懷安又看向葉修寒，眼中閃過掙扎之色，許久才說道：“你還記得那天見面時，我跟你說過，筆記上空缺的部分是我故意留的，為的是鼓勵后輩去大膽探索?！?/br>
    葉修寒點點頭。

    “其實不是的，我知道身為南家最頂尖的煉器師，后輩對于我的筆記一定會深信不疑。當他想法和我不同時，只會質疑自己。如此一來就永遠不會超越我?！?/br>
    白煙柔上前一步，握住南懷安的手：“可這本就不是你的義務呀，沒有人要求你要留下完美無缺的筆記。有疏漏是正常的，若是星河不敢在你的筆記上增加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學藝不精。至于你說你嫉妒懷遠……可是我只知道，你給南家練了練制了無數珍貴的法器。南家能維持如今的地位，都是要靠你?！?/br>
    “我們馬上就要回正道了，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南懷安搖搖頭。

    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去面對南懷遠、南星河以及南家上下。

    他看向葉修寒說道：“等你們回去之后，你告訴星河，他加的都是對的。這個嗩吶就是按照他寫的方法去修復，才晉級為圣器。你讓他放手的去做，也許在圣器之上，還有更為厲害的境界?！?/br>
    “他才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煉器師?！?/br>
    葉修寒怔怔看著這一切，南懷安袒露內心的真實，確實令他很是意外。

    他想起了自己在沈重光記憶里見到的景象。

    沈重光當然不是純粹的好人，他也曾有過偏激狠厲的時候。

    但是——

    “一個真實的人當然也是復雜的，有善的一面，也會有惡的瞬間，就像南懷安一樣?！?/br>
    “重要的是，每個人都可以重新去選擇?！比~修寒握住沈重光的手，認真說道。

    沈重光回握住葉修寒的手：“我已經做出了選擇?！?/br>
    天道以為他永遠不可能找回道心。

    沒錯，輪回無數次，他的道早已不是“眾生”。

    沈重光深深看向葉修寒。

    可是，眾生有他。

    第八十三章 逆轉死生

    天機閣。

    紀淵步履匆匆, 徑直走到關押莫離玉的地方。

    在他的印象里，從未見過莫離玉如此狼狽的模樣。只見他半闔著眼睛，氣息極為微弱, 衣衫上也滿是血跡。

    聽到腳步聲，莫離玉驟然睜開眼睛。他目光如電, 直直射向了紀淵。

    “葉修寒渡劫時, 我被雷劫之力震暈了，什么都沒有看到?！?/br>
    紀淵抿唇, 一言不發地看向莫離玉。

    他知曉天機閣拷問人的手段有多可怕, 但莫離玉竟然全都扛住了，沒有吐露任何消息。

    紀淵深深地看向莫離玉。

    他知道附近有觀影玉石，只要莫離玉說了什么就會被錄下開, 作為神諭傳入人間。

    上一回神諭便是將莫離玉釋放白色能量的畫面傳了出去，并稱這股力量乃是魔界之力，只要觸碰就會入魔。

    可紀淵偷偷去查了那些觸碰過白色能量的人，他們不僅沒有入魔，還治愈了身上的傷勢。

    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除了莫離玉以外, 還有誰會有這股力量？

    紀淵問不出答案便自己去查, 他查了莫離玉身邊所有親近之人, 卻沒有頭緒。

    直到, 他注意到了已經死去的葉修寒。

    葉修寒雖然傳出死訊, 可除了莫離玉與白鶴，沒人親眼見過他是如何死的。

    且這段日子以來，天機閣一直在拷問莫離玉，逼他說出當日葉修寒渡劫而死時發生的事情。

    “葉修寒沒有死?！?/br>
    紀淵驟然開口, 用極為篤定的口吻說道。莫離玉的神色頓時變了, 幾乎壓不住心底的慌亂。

    他絕不能露出馬腳。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如今天下大亂, 他醫術精湛，想必能救許多人?！?/br>
    莫離玉看向紀淵，話鋒一轉便反客為主地質問道：“說起來，這天下大亂與你也脫不了干系。你在莫家呆了那么久，難道就真沒察覺到什么？天機閣也沒預知到如今的慘景嗎？”

    紀淵陷入沉默。

    那時候，他分明早已察覺到莫家在偷煉尸魁，卻被天機閣下令不必插手此事。

    之后他更是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擊殺陸五，可是都因為所謂的神諭而放棄了。

    許久，紀淵才緩緩開口，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莫離玉。

    陸五被抓到天機閣后，就同陸天石關押到了一起，仇人近在咫尺，他卻無法傷陸天石一分一毫，整個人都陷入了瘋魔的狀態。

    莫離玉只覺得后背發寒，他怎么也想不到，天機閣竟瞞著天下人作出如此可怕的事來。

    “咚——”一道渾厚鐘聲響起，紀淵面色驟變。

    地牢外，所有守衛之人皆朝外頭奔去，神情很是急切。

    “他們要做什么？”莫離玉下意識問道，心中陡然升起巨大的不安。

    紀淵放下傳音的令牌，開口道：“就在方才，陸五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從天機閣逃走了?，F在整個天機閣傾巢而出，要去捉拿他?！?/br>
    “捉拿……”莫離玉像是聽到了什么極為好笑的笑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