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中)
書迷正在閱讀:落魄后,我成了娛樂圈頂流、直男女裝后和校草網戀了、親你一口怎么了、和那個渴膚癥同居了、一厘錢、冬日戀愛指南、傅總又被小替身拿捏了、逼瘋了言情文男主、肖總和他的秘密前男友、重生之龍葵(骨科 H)
晚餐結束,母親去陳年的公寓看了看,講,還是你整潔,你妹住得像狗窩,真不明白,一個娘胎里出來的,區別這樣大。 我撇撇嘴道,你以前不是講過,我是垃圾桶撿的么? 母親白我一眼,接過陳年遞來的水盞道,說不定真是撿的。 陳年將另一盞水送到我手上時,我低聲道,真是撿的倒好了。 陳年輕咳一聲,對母親說,冰箱還有水果,我去拿。 母親道,吃不下了,別費事。她略轉了轉,在沙發坐下,問陳年,工作挺忙,平時自己開火不多吧? 陳年點頭道,多是在食堂或者附近找個餐館,偶爾也自己做。 母親便說,一個人住就是沒什么煙火氣,我現在不也是嘛,要不是找了個做飯阿姨,每一頓都是對付兩口就算,所以說還是得早點成家,多個人做飯就有勁,吃飯也熱鬧,是不是?再給我添個孫子更好,不然看著我那些同學朋友各個懷里抱著,越發襯得我凄清。 我撥弄著身旁的綠植,講,因為寂寞才在一起的關系多脆弱,你和爸不也離婚了? 母親道,我失敗的婚姻給你們造成了陰影?那就去找喜歡的呀,難不成因噎廢食?我沒那個福氣不代表你們沒有,仗著年輕還遭得住寂寞,也不想想老了怎么辦? 我脫口而出,未必要活到老。 見我嘴無遮攔,陳年忙緩和道,媽,我們會考慮的,年青人有自己的節奏,你不用太著急,別人帶小孩還羨慕你清閑呢,你如今不缺錢也不缺時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培養點愛好,這世上好玩的那么多,不想去體驗下嗎?過兩天我給你找個旅行團—— 我沒興趣!母親不耐煩道,一個兩個都不用我cao心,我這媽當得真沒意思,回去了。 我起身跟母親往外走,回頭對陳年笑道,我早勸過她試著把重心放自己身上,根本不聽,她老說我們倔,自己還不是一樣。 人生的慣性真是頑固啊。 回我寓所的路上,母親忽問,你喜歡曲邁那款不? 我一愣,反問道,你瘋了不成? 母親道,就問問,反應這么大,唉,你們兩個能顧上一個我就知足了,我是知道做不了你的主的,隨你高興,你哥看著還有救,下次我勸你哥的時候就少插嘴跟我作對。 我笑道,放心,我不攔著。 這就對了,母親得隴便望蜀道,最好還能幫著燒點柴。 夏天的雨水像夏天的太陽一樣猛烈,突兀幾聲清脆的雷,然后便是糾纏的雨。無奈只得中止拍攝,收了器材,幾個人鉆進附近的小酒館喝一杯。其中一人講夏季的天氣預報經常失靈,另一人笑道本來晴空萬里,這個季節難以捉摸,氣象局也猜不透它心情。 窗外行人紛紛地跑,腳邊騰起輕煙,大雨一落下,陸上的人就成了水里的魚,那一片片淌著水痕的窗玻璃就是透明的魚缸。我叩叩玻璃,問行人,你們知道自己在缸里嗎?沉默的問。知道又怎樣,沒有魚可以打破缸,而跳出缸的魚,沒有活路。又不是童話。沉默自答。 許久沒有停的跡象。手機叮了一聲,收到陳年的短訊:工作忙嗎?今晚可以一起吃飯嗎? 突然的邀約令我不明就里,回復他:下雨只能罷工,怎么挑這種天氣出去吃飯? 過了片刻,陳年回訊:不是出去,在你公寓,難道今天不想一起過嗎? 我看一眼日歷,才有所醒悟,只簡短回了個好字。那邊很快道,你在家等我就好。我因此和眾人道別,先驅車返家。 到樓下的時候,雨竟停了,已近傍晚,天幕是奇異到失真的粉,我不禁疑心將才的雨里也摻了酒,把云灌醉了,吐出一道旖旎的虹來。 多幸運啊。身后響起陳年的聲音。我一扭頭,見他也恰巧抵達,朝我揚起笑容:好久沒見過彩虹了,神明也在祝福你的生日。 他兩只手滿滿當當,提著剛剛采購的食材和蛋糕。我接過一部分,同他一起上樓。 被上蒼眷顧的孩子在沙發上悠閑地躺著,電視節目里人聲嘈雜,廚房里刀切水洗熱火烹油。我遙遙一瞥陳年忙碌的身影,總感到他是樂在其中的。香氣漸漸地溢出了,這不就是母親所道的煙火氣嗎?我關掉電視,打開音響,仔細挑上幾支應景的旋律。于是空氣開始流動,我游蕩著我的肢體,閉上眼,便發覺自己也成了魚,曳尾在自己的缸,究竟在哪一朵泡沫里,能見到他依偎著我起舞。 很久以后我再回想這晚,已記不起餐桌上都擺了哪些菜色,只記得屋內的燈暗下來,唯有那檸檬芝士口味的蛋糕上顫抖的燭火,不斷地拂著餐桌對面那人的臉,從明暗強烈的油畫里流出來的臉,美得只需用最簡單的色彩來闡明。我直想揭下一塊黑色的天幕,將我們密不透風地緊緊圍裹,自此他的光彩再不能為世人得見,除了我。 餐后,陳年迭起碗筷去廚房清洗,我取出保鮮膜將余下食材封好送進冰箱。這時手機又響起短訊的提示音。我打開看,發件人是曲越:小醉,你和陳年周末有空嗎?想約你們看電影。 我遲疑片刻,關了手機走向廚房,倚著門框看陳年洗碗,池里堆起綿密的泡沫,微微刺鼻的洗滌劑的氣息。突然有一枚泡泡掙開同胞飛向空中,被陳年發現了,扭頭輕輕朝它吹氣,令它往我的面前飄來。陳年笑道,還記得嗎?小時候你想買公園門口的泡泡機,零花錢不夠,也不敢問mama要,我就回去拿肥皂水給你做泡泡,你玩得可開心了。 我說,記得,一個夏天我都纏著你給我做泡泡水,小時候真好哄,一塊肥皂都玩不膩。我伸出手要接住那泡泡,一碰到皮膚,就無影無蹤。去哪兒了呢。 我收回手,問陳年,你這周有假嗎? 陳年想了想,說,周五周六不用飛。 我說,那周六去看電影吧。 好啊。陳年應道。他擰開龍頭,清澈的水流沖走了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