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夫人寸心如狂 第114節
對于這位婕妤娘子,樂嫣一直不知如何評判她。她說壞當真是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壞事,至于她有沒有壞心,樂嫣也說不準。 她未必沒有作惡的心,只是自己早就一直提防于她。坤寧宮上下雖不得太后歡喜,可卻是中宮之尊,獨得圣寵,遠不是沈娘子能碰的起的罷了。 皇帝眸色深了深,并不與她說那些太過隱秘之事,與含糊與她道:“大差不差,南應的探子,最叫人頭疼?!?/br> 畢竟,當年也是他們奪了南應的國土,如今的大徵宮廷也建在前朝皇宮之上,前朝覆滅那年,后宮中足足三萬宮人,后來縱使放出去許多,如今留在宮廷之中的宮人也多的是與前朝有關聯之人。 他正說著,又聽她嗓音像是擰了幾道彎一般。 “說好了不提往昔的事兒,我不該問該相信你的,可都說你當年醉酒寵幸了沈娘子,與你說的根本不一樣,傳的像模像樣……” 皇帝唇線一緊,很快被他轉圜過去:“不過是人云亦云,有一回熏香中遭人動了手腳,她又勾引于朕?!?/br> 皇帝說這話時,偷偷看了眼樂嫣一下子冷下來的面容,那雙嫵媚的眼眸簡直冒出寒冰,他連忙補上一句:“可朕又是何人?如何會給她半點機會?” 樂嫣卻不好糊弄,她冷哼一聲,嫌棄地將他環抱著自己腰肢的手臂推開。 皇帝小心翼翼問她:“你生氣了?” 樂嫣冷著臉,皮笑rou不笑:“沒有,我怎會生氣呢!你是天子,多的是女人想要勾引你!” 皇帝干巴巴說:“你不是說過相信朕的么……” 此一時彼一時,再說樂嫣已經不記得自己何時說過相信他的話了。 先前說相信他,那是沒聽過宮里這么些傳聞,如今就不能懷疑他了么? 她咬著唇,幾乎像是咬著他,手指忍不住去揪著他的手臂,“那你與她究竟到了哪一步?” 她以前覺得自己能接受,畢竟自己還成過婚呢,可如今聽著宮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桃色傳聞,她就氣的胸悶,她就想哭! 皇帝手臂生疼也不敢抽出來,他什么敢作敢當都沒了,心虛否認:“她在殿外就被人發現了……” 樂嫣卻不傻,她狠狠瞪著他:“你沒見過她???太后給她封位?你就又騙我吧!” 她邊說著,情緒又忽然間失控,哇哇大哭起來。 說的好像她信過他很多次,他背叛了她一樣。 皇帝心中郁悶,手臂生疼,可瞧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眶通紅的模樣,哪里敢說什么。 心道,只怕是今日受了驚嚇,才這般心緒起伏。 他想喚太醫為她好好診診脈,方才她睡著了太醫也只能稀里糊涂瞧了瞧,總有些不準的。 該給這河豚小姑娘熬一碗安神湯藥,喝了好好睡一覺才是。 可偏偏這人發夠了火氣,往被窩里一拱,不一會兒竟又是破涕為笑,朝著他大獻殷勤起來。 “陛下,我沒有怪您的意思,我很難過又很生氣罷了……我自然是相信您的……” “您的手叫我瞧瞧,是不是我方才一不小心捏了一下?” 她慢慢湊過來,身上甜膩膩的熏香充斥在整個帷幔間,大片雪白靠近來。 像是一個勾人魂魄的妖精,揚起脖子吻著他的喉結,又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被她方才掐出來的幾顆月牙痕。 皇帝像是她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面首,見她朝自己喜笑顏開,登時才起的一點點委屈頓時煙消云散。 “不疼,一點都不疼?!?/br> 他面上染上了薄紅,喘著粗氣,表情更有些痛苦。 倉促間脫了衣袍,剝開她的一層層被褥,將她的嬌嗔盡數吃進腹里去。 他顛著她,意亂情迷。 “鸞鸞,給朕生個太子?!?/br> “朕想做父親了,想做你孩子的父親?!?/br> 她粉白的腳抵著床褥,坐在他身上,極其艱難的長長嗯了聲,滿身細汗。 彼時二人并不知,驚喜與悲切,都到來的那般快。 那般快,叫人措手不及。 第90章 一連數月, 蟬喘雷干。 土地滴水未落,黎民百姓哀嚎一片。 北地頻起戰事,中原多是災情, 如此情景難免黎民百姓人心惶惶。 不知從何處悄然傳出, 竟一時間在各地傳的沸沸揚揚, 道這一切只因皇帝逆天而為, 迎娶了妖后所至。 更有甚者, 四處叫囂著什么“熒惑守心,天譴將至?!?/br> 此類種種, 無端荒謬之言, 倒是一副空前盛況。 何其無端荒謬之言, 甚至未曾傳入深宮,唯恐污了皇后耳朵。 當今年盛力強, 身強力健, 竟也能扯出什么熒惑守心? 龍威在一日, 又怎是區區幾句謠言能撼動的? 一切最終穩中有序進行,朝中組織人馬南下賑災, 北境日復一日軍情來報。 一晃好幾日, 竟快到了重陽節。 禁中每年重陽這日都要大設宮宴, 帝后親賜酒水茱萸。 大徵風俗人情之中, 重陽這日占據一席之地。 正是一年金秋之際,菊花盛開, 子民總喜好飲菊花酒、放紙鳶,佩戴茱萸。 只是這年因戰事與各處的旱情, 宮中自然不好大張旗鼓設宴。 便是連往日極好飲酒作樂招女眷入宮的太后, 也安安分分削減了宮中一應用度。 可這節日無論大辦還是小辦,總少不了。 皇后為天下女眷之首, 如今這等百姓臣民人心惶惶的時節,總不能更是一副凄慘模樣。 重陽前幾日,樂嫣便命女官早早備上菊花酒,集節宮娥女眷閑暇時采摘茱萸,將茱萸曬干放在佩戴或是香袋中。 等重陽那日,飲些菊花酒,隨身佩戴茱萸,祈禱一份平安。 采摘茱萸算不得仔細的活兒,樂嫣卻也從中取樂,挽起袖子小半個時辰便摘了好些,等曬干了親手縫制香袋。 皇帝前兩日御駕往關中去,樂嫣便趁著重陽宮宴這日替著他朝著幾位宗室年長親王王妃慰問一番。 眾人朝著這位年輕的皇后,以往的晚輩,自然是尷尬,卻也萬不敢輕視她。 倒也算是一派和諧。 到了恭親王妃這兒,王妃一副人逢喜事,面容紅潤的緊。卻也一見到樂嫣,便私下朝著樂嫣抱怨:“如今真是叫我等cao心那個孽障,眼看就要說生了,丈夫卻又離了身邊,昨日去瞧她她還一副心事重重,只怕心里熬的慌?!?/br> 這事兒樂嫣屬實無奈,奈何高都統護衛皇帝從不離身,她總不能一句話將人召回來? 想來京城之中,恭親王府的縣主,自是有許多太醫穩婆照看。 樂嫣只得笑說:“告訴她別急,晚生幾日說不準就能等來高都統?!?/br> 恭親王妃一聽,當即忍不住心中哀嘆一聲,暗道這個皇后果真是沒生過孩子的,瞧瞧這話說的,什么叫晚生幾日? 生孩子這事兒還能憋著的? 還不是說來就來了?來了還能憋得??? 她心中著急,只得賠著笑應是。 樂嫣也惦記著義寧的身子,便叫女官去太醫署尋了位擅婦兒調理的太醫送去高都統府上,又命人將自己殿里庫房開了,取了人參送過去。 惹得恭親王妃動情不已,連連拜謝皇后賞賜。 樂嫣連忙伸手扶她,卻是心中感慨。 覺得義寧當真是個有福的娘子。 快二十歲的娘子了,還成日待在母親身邊,凡是都有母親cao心著,照顧著。 哪兒像自己呢,一路跌跌撞撞的,野草一般。 是個有福氣的娘子,也只盼著她這回好好的,安安順順生下孩子。 “等那孩子落生了,臣妾第一個入宮來給娘娘道喜?!惫蹂χ?。 樂嫣聽了亦是眉眼染笑,“好,都好,到時候我亦是重重有賞?!?/br> …… 當夜,樂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不知如何,往日倒是容易入睡,這夜中總感覺一股股心悸難安。 初秋的天并不寒冷,她卻只覺渾身冷汗不斷升起,手心都是濕漉漉的,許久才微微進入夢鄉。 也不知過了幾時,樂嫣忽地像生出夢魘一般,睡夢中擰著眉頭,額間豆大的汗珠雨點一般冒了出來。 她猛地從錦繡推疊的床榻間驚醒,恍覺心驚rou跳。 耳房間守夜的春瀾聽聞動靜,不一會兒就端著燭火走過來。 卻見娘子發鬢散亂,渾身汗水倚著枕頭無力的模樣,她連忙上前放下燭臺,去給樂嫣披上外衣。 “娘子,可是夢魘了?” 樂嫣啞著嗓子,搖搖頭,極其難受的閉上眼睛。 并不愿叫旁人知曉自己做的那些夢。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只適得其反,只好捂著胸口,朝春瀾吩咐道:“去將上回的安神方子再熬煮一劑送來?!?/br> 坤寧宮內儼然是一方小朝堂,尚食局同尚藥局都有人輪流守值,也是為了以防外一,貴人深夜餓了病了。 春瀾應喏,不一會兒就去偏殿尋了太醫。 “娘娘噩夢驚醒,又是盜汗的厲害,醫正您再開一劑上回的安神方子叫娘娘早些煎服吧?!?/br> 太醫聞言也不敢耽擱,輕撫胡須,正要吩咐侍人取出藥方子,忽而一頓,想起幾日前皇后的脈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