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上心頭 第75節
過段日子,姜語隨李家部分人,偕行紐約。 孟儀參加訂婚宴后便再投入工作中,離開北京,輕易再脫不開身,下水儀式就不到現場觀望,撇了句非常老套的祝福語。 儀式流程繁雜,在抵達紐約的翌日上午九點就要舉行。 前一晚臨至深夜,姜語還在糾結哪件禮服更適配,被李京肆強抱回床上睡覺,說你有這揀刺兒功夫不如跟我做一次耗時間來得不虧。 姜語把李京肆送她那條項鏈和粉鉆搭在一起帶來了,蓋上被子還在想:“要不就搭那套粉的好了?我還沒穿過那么粉?!?/br> 他隨口應著:“嗯,都好看?!?/br> 姜語枕他長臂,往后在他懷里擠了擠,想到說:“我發現你送我東西都挺執著粉色,為什么?” “適合小姑娘?!?/br> 姜語笑出聲:“你是在養老婆還是養女兒?” 李京肆順著她的擠蹭,只把人抱得深,暖熱交融在一起,耳邊悄然,除了呼吸,什么也聽不見。 紐約那晚風極大,窗外高樹吹得婆娑作響,獨獨這片溫存,叫人寧靜,以至于他再開口,她比話語先聽見他胸腔震顫的聲音。 他說:“是養我的小姑娘?!?/br> - 隔日儀式準點舉辦。 到場嘉賓包括國際郵輪公司幾個董事在內,協商之下,接受了當地新聞媒體拍攝。 在海灘前搭造一座巨大的遮陽棚,中央建起禮臺,后方紅幕,用作各方合照。 人群大多圍聚在棚外觀禮。 冗繁流程走完,最后是萬眾矚目的擲瓶禮,寓意航行一帆風順。 攝像頭對焦禮臺,兩位主角,男人站在身著淡粉長裙的妻子旁邊,今日海邊風浪尤盛,他上前,幫她攬緊了白絨披肩,再朝后伸手,接過呈來的香檳遞給她。 全場此刻肅靜,投注目光,見著女人將香檳酒瓶碰擊在艦艏,碎裂聲清脆,酒沫飛濺懸空,兩舷同時噴射絢麗彩帶。 眾人一致望向砍纜下水的郵輪,掌聲與奏樂齊響,外場施放氣球,漫天信鴿飛舞,郵輪上撤落彩花,場面尤為壯觀。 下水儀式一直持續到中飯的點,郵輪公司的董事請吃飯,姜語不愿應付,讓李京肆一并代表她去了。她自己回酒店換衣服,一頓折騰要她半條命似的,換下禮服就往床上癱了。 要命的是這遭還趕得急,第二日就要返程,大家吃過中飯,一同踏上公務機。 同行的還有李棠溪跟李雯,三人在沙發休息區齊聚下午茶時,約了回國的麻將局,她們那兒拉人,叫姜語到時來捧場。往日至多玩牌,李棠溪牌技都差,更別提搓麻。 姜語跟李雯都不期而同地懷疑她可不可行。 李棠溪不屑哼聲,指著她們:“你倆這是瞧不起人?!?/br> 李雯笑說:“到時又你一個人在輸,別來我懷里哭?!?/br> 李雯說:“你不知道有個東西叫新手保護期嗎?” “也對,你只能依靠命運解決牌運了?!?/br> “嗯……嗯?聽起來怎么不像夸人?” 姜語笑出聲:“因為她就沒夸你?!逼鹕?,在李棠溪肩上拍拍,繞過沙發,轉頭招呼說自己先撤了。那倆這就互懟起來了,沒怎么注意她,便笑著搖頭離開。 再去吧臺要了兩杯調酒,回房間,李京肆還坐在小窗前的桌邊,支起電腦,戴了一只藍牙。鮮少地,還戴上了眼鏡。 姜語走過去,酒放在他電腦邊,在對面坐下,笑他是不是電腦字兒太小。 他只抬頭,浪靜風恬看過來眼,早已習慣她這樣每日不逗他一兩句就渾身不舒服。 姜語捧著臉,歪斜著端詳他,日光打在他側邊臉,絨毛都一清二楚,像在發光,不禁贊賞:“我倒覺得還挺好看?!?/br> 金絲邊,小框,配上身著得不太規整的襯衣,他比窗外疊在燦陽里的云層漂亮。 李京肆摘了藍牙,往椅背散靠,伸手拿她送來的調酒,小啜一口放下,看她。 姜語笑說:“你適合當雕塑?!?/br> “為什么?” 姜語抿唇,形容詞在腦子里跳了半天,出口是:“不會說sao話也不會亂動?!?/br> 他那臉色顯見地凝滯,三秒后,置下酒杯,合蓋電腦,起身,邊摘了眼鏡,扔桌上。那雙向她看來的,微冷深幽的眼神,竟該死地叫她后背發涼。 李京肆走過來,掐起她下巴,翹齒吮舌地瘋吻,從椅子上,到床邊,倆人一齊摔下去,床褥塌陷又彈起。 姜語沉喘著氣息推他肩膀,看他時目眩,沒力笑著:“李京肆,你真挺小氣的,說不得你?!?/br> “說得,怎么說不得?”他埋下去,蹭她胸間,旖旎觸感從腰腹滋生,聲音悶著,如潮水淹沒暗礁:“落地時間還很長,你慢慢說,我慢慢聽?!?/br> - 回到北京,姜語總算拖沓著把李家送的東西都清整完。又休息過段時間,精氣神好不少,睡得晚,常是起來就吃中飯。 李京肆偶爾中午會回來,在餐廳坐著等她。 姜語在房間換衣服,晚了些下去。 李京肆遠遠就看見她著身顯精神的高腰直筒搭黑長袖走過來。要出門的裝扮。 等她落座,就問她是不是一會兒要出去。 姜語嗯聲,拿起餐叉,邊吃著回應:“約了下午的水療,晚上還有之前應李棠溪的麻將局?!?/br> 李京肆頷首說:“我順道送你?!?/br> 姜語笑說:“又順道了?” 李京肆停了餐叉,轉頭看她:“不順道也送?!?/br> 姜語噗嗤笑,說他這張嘴練得越發厲害。 吃過飯,整裝待發,姜語站大門口,等著李京肆進去一趟回來,小臂挽件黑風衣。 走來說:“把大衣披上再走?!?/br> “室內冷不死人?!?/br> “總有室外的時候?!?/br> 李京肆展開風衣,她嘴上不愿:“你怎么婆婆mama的?”還是伸手套進了衣袖。 穿戴好,李京肆攬她肩膀,向外走,斂目問她:“嫌棄了?” 姜語笑笑,瞧進他眼里:“我喜歡?!?/br> 送到地方,李京肆再給她配了部車跟司機,說晚上有時間就親自來接她。 到傍晚,姜語到李雯那兒吃了個晚飯。 除卻李棠溪,還有李肅那小老婆,跟李棠溪一般大,某家置業公司老董的女兒。性格很好,同姜語第一次接觸也不生硬,熱情得很。 四人吃過飯,一同直奔主題。 李雯家那大別墅專門設有娛樂層,小派對小娛樂都在那兒,這個局拉了她們那邊認識的不少闊太小姐,大家在廳里玩夠了,方轉戰麻將局。 共三個大房,壁畫綠植擺置,中央麻將桌,吊燈晃聚在桌頂,娛樂地方也是雅致。 姜語這邊四個打自家人的局,不乏有觀戰來的。李雯中途出去叫了些酒水小吃,供幾個人坐沙發上嘮嗑,也有坐到桌邊,瞧著誰的局勢,替著誰惋惜。 要么就是閑聊話,必定圍繞著圈里那點事,話是從李肅老婆那兒繞來的,連著那陣兒最熱門的話題。 姜語剛下桌,暫換個人替上,到沙發邊倒酒小坐。 桌邊觀戰的某個人側身看她,把正聊的話題拋來:“之前紐約那下水儀式,據說外媒報道可爆了,都在羨慕咱三小姐有福!這上百億的郵輪聘禮下得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姜語笑笑不應。 一陣調謔里,暫替姜語那角的女人插話說:“早先那訂婚宴不還傳李先生是公然搶了許給弟弟的未婚妻,不說還以為兄弟鬩墻呢?!?/br> 李雯頭一個不樂意,睨眼她:“少聽點瞎傳,大哥對小沅沅好著呢?!?/br> 那人便笑:“那對三小姐就是真愛啦?” 這時誰都向姜語看過來,個個逗趣兒眼神。 也不知哪個那么一句諧戲:“我覺著呀,這流傳得換個說法,什么同室cao戈狗血情節,就應該是為愛癡狂,不顧流言的忠貞愛情故事!” 引得滿堂哄笑,一張張嘴來點她,就問是不是呀,都三小姐、三小姐得叫,還有喊上太太的。半點不叫人下不來臺,盡然是歡欣踴躍的熱絡氣氛,又適如其分得拐去別的話題。 姜語坐了沒一會兒,桌邊有意叫她再上,隨身手機響了,就打個抱歉的手勢:“我接個電話先?!?/br> 走到門口廊道,姜語靠墻站。 滑開接通,電話里,李京肆問她什么時候散場。 “不知道呢?!?/br> 李京肆笑問:“還想玩么?” 姜語無聊用鞋底磨地,注意力飄走,回說:“一般,不輸不贏,我下桌了,但應該得再陪會兒?” “不想玩了就回家?!?/br> “你來接我嗎?” “嗯?!?/br> 姜語頓住,滑屏幕看到時間,“這個點不嫌麻煩?”十點半了都。 聽筒里聲音更雜了些,姜語猜測他是在外邊,又問了聲怎么不說話。 過了會兒,混著聲不易察覺的笑,沉沉地,似風般飄來:“外頭起風了,挺冷的?!?/br> 姜語腦子一下叮鈴,“你就到了?在哪兒呢?” 他哈了聲氣:“院里?!?/br> “你不曉得回車里?!苯Z笑不可遏,叫他等著,“我發揮下編故事的能力……嗯,也不用編?!?/br> 李京肆默然著,一忽兒,聽到陣開門聲,雜亂交談沖進聽筒,停了,在那片刻的寂靜里,清晰一道嗓音揚起來—— “不好意思,我老公杵在外邊兒!我得去看看他凍死沒有!今兒就到這了哈,來日再聚!” 緊接上撲涌的起哄笑談,門再關上,又打開,姜語忘拿包,跑進去,有人親自多走兩步遞給她,眼神里的深意毫不含蓄。 誰都笑說,她今兒出了這個門,是給那改版的流傳再劃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聽到這話,她行至門口,還要回過臉來,眉歡眼笑,不加掩飾地丟話:“傳言是假的,愛情故事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