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上心頭 第40節
李京肆頓了會兒,反將一軍過來:“那你又是否認為同我一起,時間是虧本的?” 她答不上來。 熄了手機屏,假裝是準備入睡,略了這話。李京肆看清她想法似的,進退有度,那句之后也沒后話。 也不知怎的,姜語今夜睡眠很是不好。 早先期待著雨后天晴,到后半夜卻下得更大了,一響過一響拍打著玻璃窗。 催人眠的勢頭,姜語卻半昏半醒地從夢中掙出來,不知這時是過去了多久,只感覺到身邊空了。 昏寐著意識,視線蒙上混沌,瞧見床前的人影,隱隱約約地明晰了那是李京肆。 他剛處理完事情,下了次床,從客廳回來。半闔朦朧眼,那樣瞧他會兒,也沒見動靜,思維渙散著要繼續入睡。 忽覺那掌心揉上她腦袋,雨露般清淺的吻落在額間,迅速抽離。 恍然聽見了那道清沉聲音,忽近忽遠,像訴說,也像嘆息,開口便被陣陣雨聲淹沒進深海浪潮,落音又從暮云叆叇里掙揣出陽光。 他輕哄著:“阿語,別再和我作對了?!?/br> 第36章 姜語這兩天都在工作狀態了。 問過李京肆, 他們是打算把合作項目敲定就準備離開,公司那邊還得額外作什么交接。高低是呆過幾年的地方,該玩的都玩膩, 姜語也沒什么滯留執念, 打算到時一塊兒離開。 兩邊各自忙起來, 姜語基本都泡在了學院, 跟著一塊兒熟悉晚會流程,進行演練彩排。 他們一行返校優生里還有個小有名氣的音樂制作人,據說是為了回母校演出賣個外界名聲。姜語的曲目就排在他后邊,與他有過幾句話的往來,只認得他叫作約克。 常有人會拉著姜語討論他身上有股蓬勃的男性魅力,加之較為標致的歐美男長相,就是許多女人的理想類型。場內有暖溫,他總會脫了外套露貼身流行款長袖,碩大胸肌撐出來, 被衣料緊裹肌rou弧線, 仰頭喝口水都是性.張力。歐洲女性們普遍開放, 發言大膽,驚呼完全不敢相信被他干一晚上有沒有命在。 還真有不少去搭訕的, 同行的還是校內的都有, 他前前后后打評分似的接受了幾個?;鼗仄策^去一眼,那眼神就把人從身材評到臉蛋,不滿意便撇回去不理人。 大概是篩選了一圈發現,只有姜語同他交流往來只存表面不愿深入, 某些男性征服欲上來。 晚會這天彩排之后, 姜語準備回化妝間完成妝造,從洗手間出來, 寬闊隔道的盡頭,約克目的明確遠遠同她打聲招呼走過來,到她身側時,便同她一起往回走。 俗到腳趾摳地的開場白詢問她吃過晚飯沒有,便開始吐槽學院是幾十年老樣子,菜還是那樣難以下咽得很,姜語就笑笑說自己從沒再校內吃過。約克摸著脖頸,隱隱泛些微紅尷尬,又緊追問她是第幾屆的畢業生,一會兒上臺會不會緊張,以及,驚嘆她是個如此漂亮而優秀的東方女人。 “謝謝關心,我有充分的舞臺經驗,這種場面并不慌張。我想你現在也許比我更急著去完成演出妝造?!弊詈笠痪涫敲骰位蔚刳s人離開。 約克視作不懂的數,依依不撓跟一路,還問了幾次聯系方式都不得逞。女士與男士的化妝單間隔了條道,在不得不背道而馳后,他方才結束窮追不舍,遠遠再對姜語回拋一眼,那眼神里有邀約的意思。 姜語只覺得好笑。完成禮服、妝發之后,李京肆視頻打來,她也這樣同他講。就說有個愚笨的歐洲男人這樣那樣的,好比是把同她交流當作了表演舞臺,一句兩句都跟唱出來的似的好聽。 李京肆就說:“男人瞧見漂亮姑娘,想千方百計去接近不就是如此。若是說的不比唱的,你大概不會覺得他有趣?!?/br> 姜語笑說:“你當初也是這樣勾引我的?!?/br> 她曾用漂亮來幾次三番形作他,如今又用上勾引這個詞,聽上實在冒犯,那神態語氣又實在叫人生不起氣。 “那他是同樣的方式,你也會上鉤嗎?”李京肆突然這樣問。 姜語假裝思忖過后:“說不定呢。我就是個不怎么專情的壞女人?!?/br> 李京肆低眸笑一陣,知她是故意愛說這些話。這段時間他們常有視頻聯系,也只是從這段時間開始的,往日便是一條信息也吝嗇。 短短幾天在賭城,姜語總覺得潛移默化地改變了許多,又說不準確,比如她已經習慣李京肆總愛老年人看手機似的把臉往屏幕中心懟。 他歪歪頭,仔細到她只拍鎖骨下一點點,“換了禮裙?拍個全身我看看?!?/br> 姜語從沙發上起來了,到一邊的全身鏡,調轉鏡頭,手機擋住面孔,留一面完美曲線撐起的掛脖束胸銀亮色長裙,裙身綴滿的亮片在光下折射,溢出屏幕的矜貴優雅。 李京肆笑說:“只是站著就討人歡喜?!?/br> 姜語不滿他這個評價,或許他沒那個意思,可架不住她下意識那樣想:“你非要將我形容地像件供人賞歡的漂亮物?” 他發笑說:“夸你漂亮也不行?” “你若是不會夸,就直說我漂亮?!?/br> “好?!崩罹┧潦峭讌f的柔嘆,“你很漂亮?!?/br> 這人直到現在也是矛盾得很,讓姜語費解。若是起初,他是一面偽裝隱瞞,或有部分性格割裂,她都想得通??扇缃褚彩?,有時好好脾氣地,似乎做什么都惹不起他情緒波瀾,有時似又變個人,無厘頭地總叫她氣惱。 若說他心里有道底線,姜語也是摸不透那根線在哪里。她從來看不明白他,所以總覺得是在抓一團猛烈而又虛無的風。 這關系也似風,講究不清楚,忽然起的很高,又墜到地底去。 - 晚會要一直到晚上十點左右結束,姜語的場在八點多就完成下臺。 卸完舞臺妝,換好衣服,半小時前發了信息告知的人,這時候回了消息來說已經到學院門口。 姜語離開前再同幾位負責老師打過招呼。是在學院門口,她看見打著雙閃的銀色suv,以及就在近些的遙遙處靠墻等她的——約克。 他妝沒卸,一頭sao氣棕發,身上還穿那件演出的皮夾克。向姜語揚手,等她走近,吊著口放蕩氣質,問她要去哪里,他開了車來,希望能得到送她的機會。 姜語偏頭向他示意下吧不遠雙閃不停的豪車,他偏臉過去時,車子的后座玻璃窗搖下,就這樣遠遠地,諦視目光擲來。 約克匆匆掃眼,隱約知道是個東方面孔,沒看清就瞧回了姜語,他可不管她是否有約,笑笑說:“你喜歡那樣的?”他一側身恰恰從suv那面擋住姜語,以這個角度歪頭俯下來,貼近她耳邊,“你完全可以讓我和他比比誰的更大?!?/br> “喔哦?!?/br> 姜語一陣俯笑,在約克那部響起幾次都被他無視掛斷的手機鈴聲里抬頭,“想法不錯,不過你的小女人或許要等急了?” “什么?” 姜語笑笑拍他肩,“我的小男人也要等急了?!?/br> suv搖下的車窗不知什么時候緊閉了,姜語走到車前,拉開后座門,與幾次熟悉的預想落差,李京肆沒有給她預留出一段空位。 他就那樣肅穆靠著椅背,向姜語看過來的面上沒什么神情,卻未等她開口,手腕被一把桎住往里傾覆,踉蹌著跨進去跌落一片暖熱里。 大掌張開虎口卡著她下頜迫使抬頭,李京肆傾俯來,幾乎是咬住了她下唇,等她乖乖張開,再侵繞進舌腔,津液混攪著堵塞氧氣。身后是敞開的車門,車門外是更遠的,還站在風中凌亂的約克。 或許很久,或許不多時,那道不遠的人影總算搖搖腦袋離開,適才堪堪止住車內那片風吹野火的縱情燎原。 姜語在喘息里抬頭,理好揉亂的發,啞聲笑他:“你是真不把誰當外人,帶兩個人在前邊,還放個車門外的遠觀?!?/br> 李京肆默然挨過她,把她身后車門關上了,銳利眸光逡巡她身上:“那就是你講的,說話好聽的男人?” 姜語還是只看著他笑,也不說話。 “你說的一對一,那方才是當我面前親上了?”那大手又伸過來,撩她長發,慢條斯理地表面在幫她整理,說得一字一頓:“這模樣是打算多找幾個?你還挺大膽?!?/br> 姜語貼近他懷去,仰臉看他:“你就因為這個把我扯進來搞?”她無辜著空生股純欲氣質,“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都這樣,哪天我真的會死?!?/br> “被親死?”李京肆調笑說。 她還真思考了:“這樣想是挺丟臉,給我尸檢報告寫個窒息致死就好?!?/br> “你就愛鬧嘴皮子?!崩罹┧辽焓衷侔阉牙?,朝前邊作個離開手勢,車子便開出去。 “他沒做什么,他就讓我考慮考慮他?!苯Z說,更靠近他耳邊,加重字音:“他說他比你的大?!?/br> “那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應該不會?!苯Z后仰脖頸,挑起眉思索滿腹牢sao,再往他耳邊湊,放低啞音。至少是確保只有他能夠聽見,且聽明白的音量。 她淺笑虛聲說:“你、超、大、的?!?/br> 李京肆被她逗得不置如何,側臉去笑。她還貼在懷中,那只手輕抵在他腿上,隔著西裝褲料,一股涼意。就把她兩只手都撈進掌心里,輕柔著磋磨。 “讓你同他站那么久,手都給凍涼?!编凉终Z氣,卻更像在哄。 姜語說:“我沒感覺?!?/br> “現在有感覺嗎?” 姜語笑聲:“暖了?!?/br> 闃寂很久,車子行駛在拉斯維加斯大道上,沿路街景撲閃。 她看向窗外,他就看向她。 這個角度清晰看見她低垂的眼睫,窗外燈火繚亂映閃在她臉上。 李京肆想起見過不久前,她滿身隆重,光彩高雅,偏生一副冷面,妖艷氣質襯得棱角都帶攻擊性。一面是高嶺之上一枝花,一面是如此這般斂去鋒芒,就安靜松散靠著一人懷里。 她換回了早上出門那身素淡的格子絨衫,是她睡晚了,還在洗漱時李京肆便要出門,找了司機一會兒送她,卻被她臨時叫去了從衣帽間幫她隨便拿套衣物。 他沒隨便,挑了好些時候,到姜語折騰半天洗漱出來,才聽見關門響,床上整齊放著這套衣服。 掌心里那雙手捂了許久,到足夠溫熱,也是忘了再抽出。 姜語突然喚聲:“李京肆?!?/br> “嗯?!?/br> “以前跟過你的,一定也罵過你?!?/br> 李京肆垂眸盯著她笑:“為什么?” 姜語沒去看他,只保持這個動作,久久注視著窗景,很輕一聲嘆,“只管勾引,不管處理?!?/br> 他掌心覆她肩處慢緩蹭蹭,當這是什么無理鬧話,慢條斯理,還有些無奈:“你是又見我哪里不順眼了?” 姜語驀地把他推開了,轉去看另一邊的窗,瞳孔失焦著走神,思緒也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一顆心像浮在云里。 幾分怨,幾分嘆地答了那句:“哪里都不順眼?!?/br> - 返程是在晚會之后的第三天,姜語再出去了一趟,是想起來要給孟儀帶些伴手禮。 又自發地聯想到楊子堯,事情過去幾天,具體結果如何,姜語猜得到,卻沒落個實。 那之后竟然也沒在莊園看見過周聞景,包括返程再踏上的公務機,周聞景也沒同他們一塊兒。 晚飯時,姜語倒是在李京肆那兒要了個口風。周聞景那邊的消息,是說事情處理妥當,該打理的打理,該進去的進去,不會影響到賭場,且合作愉快。 到這里,姜語基本是確實了。想來周聞景早有意把楊子堯引上亡命賭徒這條路,如今碰上個突發機會,怎么也不可能放過。 姜語不置可否,也不知楊子堯出事,于孟儀來講是好是壞?;貒疤焱砩辖Z同她通過電話,她想抽個時間接機,姜語就看了看枕邊人,讓她不用關顧她,過兩天有空再聚。 匆匆結束聯系,姜語并未去談及楊子堯,想想到時候尋個機會見面詳說。 第二天吃過早餐,差不多就落地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