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向月這差事是劊子手,整日砍人犯腦袋,身上煞氣重陰氣也重。 姜向月是至陰之日冬至出生的,她爹生下她沒多久就病死了,她娘也在她十歲那年病死了。 她這些年,在城里到處打工,全靠出力氣干活填飽肚子,她勤勞肯干,長得又高又壯的,去年才找到這個劊子手的差事。 村里的長舌夫都說,姜家的兩口都是被她克死的。 但他們只敢背后偷偷說說,畢竟姜向月人高馬大,一腳就能把他們踹出十幾丈,不死也得殘。 盡管姜向月從來都沒打過村里人,也沒橫行霸道欺負過誰。 但他們都怕姜向月,見到她都躲著走。 更沒人敢將兒子嫁給她,生怕嫁過去被她一天三頓打,甚至被她把腦袋砍了。 除非她愿意多出錢! 所以姜向月想要娶夫,就得花大價錢找媒人,還得多付彩禮。 她飯量大,吃的多,自己的日子還過得緊巴巴,哪有閑錢娶夫啊。 這事就一直耽擱到她十八歲。 她每天晚上躺在冷冰冰的床板上時,多么希望懷里能有一個身子熱熱的、軟軟的,一摸還笑盈盈的漂亮小夫郎啊。 姜向月磨了一上午的大砍刀,把刀磨得十分鋒利。 姜向月活動一下手臂,先一步前往菜市口。 她等囚車拉人犯來。 雪還沒停,姜向月剛從綢布里拿出刀,見到一個男子背著一個襁褓跑上來。 “大人!求大人下手利落一點,不要讓我家妻主多受苦楚,求求大人了!” 這哭哭啼啼的小男子是人犯的夫郎,他手里還奉上來一個油紙包。 姜向月接過來看了看,是兩個熱乎乎的油酥燒餅誒! 烤成金黃色的面餅,上面還撒著黑芝麻,聞著就香! 姜向月將油紙包塞進懷里,對人犯家屬安慰道:“放心吧,保證一刀,很快的?!?/br> “謝謝……謝謝大人……” 人犯家屬背著襁褓下去了,站在圍觀百姓的第一排,還在抹眼淚。 姜向月能感受到懷里那兩個燒餅還熱乎乎的。 她好久沒吃過細面了,光是聞著香氣就心馳神往。 她用綢布擦了擦刀,其實就算家屬不送禮,她也是利落一刀的。 能一刀砍斷,何必再費力氣來一刀呢,她才不做損人不利己的壞事呢。 她朝著街口張望一下,看囚車來沒來。 她惦記著早點干完活,回家吃熱燒餅。 之前也常有家屬送東西的,送雞蛋、白糖、布帛,還有給一小串銅錢的。 午時二刻,囚車到了。 姜向月拎著刀站在一旁,等家屬給人犯喂完最后一口上路飯再動手。 姜向月心里想著,真賢惠啊,我什么時候才能娶到夫郎啊。 “妻主,你安心上路吧,我會好好把孩子撫養長大的嗚嗚嗚……” 家屬喂完了飯,哭哭啼啼地被官差拽下去了。 姜向月含著一口水,噴在大砍刀上,她撥弄開人犯后頸的頭發。 午時三刻。 一刀下去,利落收工。 姜向月回到衙門,將刀洗干凈,放回原位,換上自己的衣服…… 發現棉衣在往下掉棉絮,她撿起地上的棉絮,順著衣裳的破洞塞回去,想著回去趕緊把衣服縫好,本就沒多少棉花,再掉就掉光了。 她摸了摸懷里的兩個燒餅,還有一點溫熱,趕緊回家,正好這時雪也停了。 姜向月疾步往回走,她今天又有點頭暈,每年入了冬,就時不時有這毛病,花錢找了大夫看,也沒看出什么門道來,她身強體壯的,就沒當回事。 從城里到家,要走十里路,她腿長腳步快,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姜向月一直惦記著趁熱吃燒餅。 走到半路,卻發現路邊雪地里趴著一個赤|裸的人。 來時怎么沒見到這個人? 這人臉朝下,手臂往前伸,有一條腿是彎著的,還保持著爬行的動作,但是一動都不動。 姜向月蹲下去,湊得近了卻發現…… 這是什么東西??? 這人屁|股后怎么還長著一條……尾巴??? 一塊禿一塊燒焦的,是尾巴吧? 頭頂這是毛茸茸的……耳朵? 還有手腕腳腕上這半截的鎖鏈。 難道是逃犯? 姜向月一向膽子大,這世上沒有她不敢做的事,她看著這人背上的青紫和燒傷,她握住肩將人翻過去。 好漂亮的一張臉! 她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男子,頓時呼吸一滯。 就是,這人額頭也破了,臉上也有傷。 姜向月往下看,這人胸口也青一塊紫一塊的,身上的傷數不勝數。 姜向月檢查了他的胸口,沒有“囚”字,不是逃犯。 而且衙門里有所有通緝逃犯的畫像,這張臉如此精致漂亮,她若是見過,肯定過目不往。 “嗯……” 這漂亮小美人一被翻動,還痛得呻|吟一聲,但是人沒醒。 還活著呢! 姜向月不再耽擱,她抱起這傷痕累累又凍僵的奇怪小美人往家跑。 不管這小美人為什么長著毛茸茸的耳朵和光禿禿的尾巴。 不能讓小美人凍死在雪地里,她要撿走! 回到家,姜向月將小美人放在破舊的床板上,拉過沒什么棉絮的被子給他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