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他覺醒了 第91節
“你說的是哪個鬼相?”靈法君朝他看過來,明顯意有所指。 貍珠垂眸未曾回答,他低頭的時候,胸前戴的指骨一并磕落在地。 好一會,他才開口,“已有一年時日,弟子未曾改心,若他當真有害人之心,我自會親手除他……只是我尚且沒有那個能力?!?/br> “你知曉道理,為師便寬心有些。人鬼殊途,你若沒有自保能力,不過是為人刀俎任人宰割?!?/br> “少年情思,最是叛逆,周圍人越阻攔,有些糊涂鬼偏要逆天而行?!毖b在一旁道。 貍珠用劍柄不輕不重地磕了薛遙一下。 “此番你們三人的修為也練的差不多了,你們拜入我門下,便知我手中有桃塢幻境……幻境之中已為你們三人各自準備了試煉?!?/br> “待你們三人出來,便是下山之日?,F今四地起廟,九州之內已有數座城府出現了鬼相專供之地………此地一日幻境三日,你們把握好時間?!?/br> 靈法君說著把發尾的折扇拿下來,折扇在他手里變幻成一座巨大的屏風,屏風之上無數山水琳瑯,仿若一方人間,隨著靈力覆蓋其上,慢慢的變幻而出。 李云錦隨身攜帶紙筆,在紙上寫出來了字拿給靈法君看。 ——為何不能我們三人一起。 “自然不可以,你們三人主攻的方向不同,李云錦,待你出來之后,再等他們二人便是?!膘`法君道。 貍珠聞言看一眼李云錦那側,對李云錦道:“李云錦,我們早些出來便是?!?/br> 說完,他見薛遙踏入金光之中,隨之一并被金光席卷,面前一陣天旋地轉。 靈法君的桃塢幻境是試煉秘法,若是破不開幻境,他們便會困在這里一輩子出不去。 貍珠最不擅長的便是幻境。 金光逐漸的消失,貍珠睜開眼,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桃林之中,眼前是烏黑桃木枝,陽春三月,桃花盛開,隨著花瓣落下,一朵花枝落在他面前。 他躺在地上,在桃樹之下,貍珠碰到了桃花枝,他從外面摔下來,此時便如同從萬丈高崖掉落,身體骨頭摔裂了幾處,暫時動不了。 貍珠睜眼看著天空,這般他興許要先躺幾日才能動彈,正思索著怎么辦,若是碰到邪祟他豈不是要先身死了。 一道黑影落下來,貍珠掃見了一角白色衣袍,隨之艷麗俊容映入眼簾,青年墨發白衣,熠熠生輝的一雙明烈眼眸,鼻梁高挺,口若朱丹。 他日思夜想的主人,如今出現在他眼前。 “………二哥哥?” 第一百零三章 眼前的青年與江雪岐無二般的容貌, 細看之下卻有不同,那雙漆黑的眼眸未曾如深潭一般難見,反而清明溫和, 如凈葉明鏡, 未曾諱莫如深。 “小公子, 你可是識錯了路,此地離村子還有十余地, 你哥哥在何處?”對方嗓音溫和動聽,像是清明的弦。 如此像是江雪岐好聲好氣哄他時的模樣, 貍珠有些呆,他眨眨眼, 自然不會認錯。 這是桃塢幻境, 既不是江雪岐,可是化作江雪岐相貌的邪祟? 貍珠這么想著, 心下便有了幾分顧忌,可惜他如今難以起身, 只得開口回應。 “我不幸摔落此地………敢問公子名姓?!必傊閻瀽灥?,眼珠子未曾轉過, 一瞬不眨地盯著對方看。 “我先前受了天難,不可輕易告知人名姓, 我名中有一憐字,你喚我單字便是?!?/br> 憐……憐公子,貍珠把這個字在嘴巴里繞了一圈,默默地記了下來。 對方說完便扶著他起身, 貍珠側眼過去, 目光停留在對方的手指上,修長如玉的一雙手, 只是左手尾指的部位缺失了一截指骨。 缺失的部位實在眼熟。 貍珠一邊感受著胸膛處的指骨,一邊問道:“憐公子……你的左手,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憐未曾對他說太多,只看了一眼自己左手尾指,輕飄飄地便將話題繞了去。 “少時受了些傷,小公子,你家在何處,我看你兩處腳踝都傷了,暫時不能走路,我送你回去?!?/br> 貍珠只稍動了一下靈力,便察覺到靈力沒有了,非但如此,他的劍也不知道掉落在何處,他如今和凡人無異。 如此待在這里,要么等著有人來幫他,要么等著邪祟過來把他吃了。 與其被別人撿走,不如被二哥哥撿走。 貍珠有些心不在焉,他應聲道:“我無父無母,家中只有兄長與奶娘,奶娘如今在不可及之處,兄長受難難見?!?/br> 他嗓音低落,眉目側著,摔落時碧色的衣衫被刮破了好幾道,鼻梁和眼尾處各有傷口,偏生他皮相生的柔弱,此番示弱的模樣,格外惹人疼愛。 貌似少年郎,楚楚招人憐。 貍珠說的不可及意思引人誤會,憐聽完之后便對他多了兩分同情,對方觸碰他的腳踝,嗓音溫和動聽。 “如此,你既無親人,便先與我同路,我照顧你便是?!?/br> 先前自是只有江雪岐才待他這么好,貍珠腳踝處一疼,沒有了靈力阻隔,四肢都變得粗笨起來,更加不能承疼,他咬了咬牙,眼珠一瞬不眨地盯著人看。 他看著憐起身,白衣拂起時艷麗眉眼垂落,容姿翡儀,憐復又蹲下,側顏橫落,露出一截修長脖頸,將他背起。 貍珠被背起來,他雙手抓著對方衣角,在對方行路時悄然地側開一點手指,碰到憐的發絲,在對方耳后找到了熟悉的兩顆小痣。 此幻境如此真實,連二哥哥的小痣都能復刻的一模一樣。 憐背起他行路,溫聲問他,“你方才喚二哥哥……可是前面還有兄長姊妹?!?/br> “未曾,我只有一個哥哥?!必傊榕吭趹z背上開口。 他眼珠轉在憐的側臉,順著打聽道:“憐公子,你呢?為何會在此地,家中排行第幾?可有兄弟姐妹?!?/br> “我沒有兄弟姐妹,來此地是要前往村落,不想路上會碰到小公子。如此能幫到小公子……倒不枉白跑一趟?!?/br> 對方性子如此溫良,與他熟悉的江雪岐又似有所不同,貍珠忍不住胡思亂想,又繼續打聽。 “那你家住在九州何處……父母是何許人也?” 平日里誰會打聽這些,如此算是無禮。憐未曾因此不回應,對他一一道:“小公子所說的九州是何處,我不知父母何許人也,天地便是我的母親?!?/br> 貍珠愣了下,不知九州是何地是什么意思,他此時才有空打量起周圍的環境。此地在一片桃林之中,方才未曾察覺,如今越往里走,空氣中若隱若現浮現出一陣血腥氣。 烏木桃葉之上有點點滴滴沉疴的鮮血,尸身隨處可見,長戟與長幡旗連天而起,白骨枯落凋零盔現。 遠處一片渡鴉自天邊飛過,天邊的月色高懸,隱隱印出一片緋紅之色,如鮮血染紅,浸透暮色行云。 “憐公子……當今是幾何?”貍珠問道。 憐側目看他,停下來繞過了枯骨,見到有些污穢之物與財寶混合在一起,未曾停留。 “如今是無麓三十年?!?/br> 無麓……在仙道之前,距今已有千年,當時九州未曾合并,天下一片混亂,邪祟與妖邪當道,人間苦不堪言,九州形同煉獄。 四方鬼相便是此處而起,仙君尚未出世,仍舊流落人間。 靈法君的桃塢幻境不畏四時……如此便將他分到了一個邪祟橫行、戰亂無忌的時代,而他又手無縛雞之力。 貍珠好一會沒有說話,他在憐背上,憐未曾走遠,當下已經入夜,尋了處戰壕處的草屋把他放下來。 他進來時看到桌角側有干凈的碗和被褥,還有一柄年代久遠的鐵劍……因時間過久,泛出青銅之色。 “……你住在這里?”貍珠問道。 憐聞言點頭,扒開最角落,在草席底下,放了一些干燥的藥草,他把藥草放進碗里,又隨意的找了石頭,把藥草研磨成藥汁。 做這些時貍珠便在一旁看著,這草屋算是個遮擋風雨之地,卻離戰壕非常近,與那些堆積的尸體間隔不到十米。 “憐公子……住在這里豈不危險,尸體堆積之地,多滋生怨氣?!必傊檎f。 憐已經發現,眼前這救回來的一直盯著他的臉看,他側眸看過去,縫隙之間可見屋外黑影浮動,隨著夜幕來臨,怨氣一并匯聚,邪祟橫行。 “你不必擔心,我會保護你?!睉z開口。 這句話不知又戳中貍珠哪根弦,貍珠唇角抿緊,他低頭看著憐把碗放下來,隨之脫他的鞋襪。 鞋襪脫下來,露出貍珠受傷的腳踝,修長的一截小腿從褲腳下伸出,皮膚比月光還要白,骨骼勻稱的腳踝處如今凝了兩圈青紫,腫脹的饅頭一般大。 貍珠的腳踝隨之被握住了。 連帶著腳掌,觸碰到一片干燥的掌心,憐抓住了他的腳,一邊把他的腿抬起來,側頭看著,漆黑的眼睫盯著腳踝處,仿佛能透過皮膚看清內里的骨骼。 貍珠注視著對方的眼睫,深長而落,漆黑雙目澧麗逼人,卻又神情溫柔,看萬物似有溫度,引人忍不住在意。 他二哥哥平日里便這般看他,他自然看不出來分別,如今對方反倒不認識他了。 他現今的修為,怎會分不出邪祟與人。 “咔嚓”一聲,憐將他的骨骼復原,貍珠未曾出聲,倒引得憐看他一眼,憐微笑起來。 原本容貌便生的明艷,如此微笑,雙目似有繁星,引人迷惑而沉醉。 “你若是疼……喊出來便是,我自不會笑話你?!睉z開口。 貍珠的雙腳被復原,他沒有講話,對方還貼心的為他穿好了鞋襪,如此細心,他立刻抱起自己的膝蓋蜷縮在一旁。 這幻境是什么意思?讓他與江雪岐待在一起,可是要騙他。 可是對方身上沒有邪祟氣息,還是修為比他高他察覺不出?待他淪陷之后自然便要處理他。 貍珠腦袋里胡思亂想,憐復又看向外面,起身拿了角落處擱置的青銅劍。 “我去為你尋些吃食,很快便回來,小公子等我便是?!?/br> 他如今自然跟不上,只得應一聲,掀開了草屋的簾子,眼見著憐提劍出去了,未曾有絲毫懼意。 貍珠不由得盯著對方的背影看,有些擔憂,見憐提著劍路過尸體堆積處,一道影影綽綽的白影從憐后面出現。 單薄的身影,長袍遮地,長發蓋住了臉,只露出青白的手臂與身軀,飄著跟在憐身后。 貍珠的嗓子眼立刻提起來了,他瞪大了雙眸,想也不想的便出聲提醒。 “二哥哥………你后面——” 他話音未落,便見憐轉身,那把青銅劍分量極沉,在憐手中卻如同一把輕盈的短劍,輕而易舉地側過來,未曾發出聲響,甚至無靈力散出。 青銅劍砍掉了鬼頭,鬼影隨之消失不見。 他方才喊的那聲憐自然聽見了,側眸看他一眼,白衣身形在夜幕之中側立,墨色發絲飄揚而起,眉眼一并隨之浮動,如若皓月繁星。 對方朝他溫柔一笑,明凈如同佛臺上物,清寒雅致,瑰麗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