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殘忍?” 她打斷了指揮官,揮出魔素逼退一眾橫在身前的長·槍。 “最先開始這殘忍戰爭的,是誰?” 再多的言語也在此刻變得蒼白且無力。 在雙方皆有苦衷的戰場上,無論何種令人潸然淚下的緣由,又或是冠冕堂皇的大義,均不過是粉飾殺意與血腥的點綴。 即便揮開再多面向她的長·槍,逼退再多劍尖,也只會有源源不斷的利器補上空缺。 長時間寡不敵眾的包圍圈中,終于有一柄長·槍如愿送入月神的肩頭,神祇金色的血液反射著金光,令士兵們陷入了短暫的迷惘,紛紛回頭請示指揮官的命令。 而指揮官沉默了許久,才斂下眼睫輕聲詢問受傷的神祇。 “那日您賜給我的貝果很美味……沒可能回到從前么?” 尖銳的疼痛令有夜越發清醒地認知這只是回憶的事實,與阿爾忒彌斯完全同調的情緒讓她抬手握住挑進血rou的槍·桿,用暈著魔素的指尖有些費力地擰斷,直接丟到一旁。 她笑著擦去唇邊溢出的血漬,明知故問道:“哪一日?難道你認為神祇會去一一記住供奉者的臉么?” 指揮官的臉一下變得慘白,他沉下眼,毫不猶豫地抬手下達早就決定的事項。 啊啊……終于可以結束了。 有夜放松地閉上眼,收回一切防守,卻驀然被擁進一個灼·燙的懷抱。 血rou被生生刺·穿的沉悶聲響不絕于耳,冰冷又guntang的血液向她兜頭傾下。伴隨著骨骼剝離肌rou的詭異脆響,有夜疑惑地睜開眼,微張著嘴發出極微弱的驚訝氣音。 不知如何破開結界并趕來此處的哈蘭德悶聲替她擋去了全部攻擊。 盡管血族強大的治愈能力已讓那些血洞恢復如初,可照射烈陽的血族又被無情溶解。那雙時常自神座之下,專注盯向她的沉郁血瞳此刻已化成艷麗的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肩頸。 “大人……請…活…活下去……” 他沉啞的嗓音如遇火燒,有夜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 “哈、哈蘭德?” 由淚水模糊的搖曳視線中,唯有一顆被上方未化完血rou保護著的心臟還頑強地跳動著。 有夜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用自身身軀護住那顆心臟。 只要心臟還在,她就能復活哈蘭德的,可怎么辦……越來越多的淚水模糊視野,被哈蘭德屢次舍身救助的經歷讓她焦灼地奪回幾分生的希望,后悔自己的消極。 可怎么辦?她嗚咽著咬緊唇瓣。 怎么辦啊…嗚,阿爾忒彌斯是抱著必死的覺悟走出神殿的,現在的她根本沒,沒辦法復活他的。 之前有多期盼結束與終焉,阿爾忒彌斯此刻就有多渴望新生與延續。 她彷徨無助地在戰場上護著哈蘭德的心臟,任由士兵的劍尖自后背挺··進她的胸膛。 為延續他人生命而突兀涌出的求生欲讓她終于開始反擊,摔落在旁的女性士兵因此掉出一面漂亮的手鏡,滾至她的面前。 有夜望著那枚鏡子,絞盡渾身神力將哈蘭德的心臟藏進鏡后空間,然后倒扣鏡面將它傳送進終日不達陽光的深海。 如果足夠幸運,血族強大的自愈能力會讓哈蘭德再次醒來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會花費多少時間,也許是數千年,又或許需要數萬年。 今日的陽光更烈了,似有晴天霹靂落至一片混亂的戰場。 恍惚間,有夜仿佛看見艾菲克羅斯自濃厚白云間踏著金光向她趕來,可無情貫··穿身體的冷兵器卻瞬間用血色抹黑燦陽,將其生生拽入她墜進的濃郁陰影之中。 “艾菲…咳……” 被無數兵器釘死在原處的阿爾忒彌斯掙扎著向天空伸出手,卻被徹底消彌的神力與四散的金沙定格在根本觸不到的彼岸。 烈陽眷戀地撫上她的指尖,天空哭泣著為她落下冰冷至極的雨水。 成片成片的漆黑云團翻滾著壓·近地面,閃爍無情白光的孤雷同濃密雨點一同落下。 女神纖弱手臂上的累贅臂環在金沙散去后應聲落地,無數的長·槍冷箭全都聚在一處,絞著滿是金色血漬的柔軟輕紗,卻奇異懸空著沒有傷害到下方的教典分毫。 剛自沉睡中蘇醒的金發神祇彎膝拾起落在地上的教典,死死抱進懷中。 他拔起那處層層疊疊的長·槍,反手就送進一旁士兵的腦袋。 “什么嘛……原來阿爾忒彌斯說的對…我真的是個傻子啊…” 他恍惚地踩過阿爾忒彌斯遺留的臂環,忽然痛苦地彎下脊背,單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哈哈大笑起來。 “……全都去死就好了。不管是你們,還是他們?!?/br> 艾菲克羅斯癲狂地笑著,取下自己的臂環,一個跳躍直接用臂環扣精準自鎧甲縫隙間劃斷包圍圈最外層士兵們的頸動脈。 那雙漂亮的純金貓瞳中溢滿了濃厚如血的悲痛,又快速被黏稠血色遮擋,淪為苦悶又狂傲的殺意。 再無人抑制的惡意快速侵蝕著光明的神格,被極致苦痛囚困的艾菲克羅斯攏著失去伴侶的絕望,笑著拋棄了庇佑至今的人類。 在涂滿絕望血色的戰場上,他悲憤欲絕的慟哭穿越回憶,撕扯著有夜的意識,將她強硬拉回現實—— 尚未完全回過神來的有夜愣愣看著光明隱隱發紅的眼角,被阿爾忒彌斯的殘留意識領著,試探性地伸手撫上他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