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費諾沉默了。 他長久地注視著那雙仰視他的瑩紅眼瞳,神色晦暗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血族非人的豎瞳像是封入了濃稠而黏膩的暗色血液,正隨著主人的思緒而高速流轉。 有什么泥濘不堪的情感破開規矩與從屬的桎梏,勸誘般地蠱惑他向曾經的主人亮出獠牙。 若是以前的他,得到這樣的允許,也許早就不管不顧地將鋒利的尖牙壓入阿爾忒彌斯的肌膚,以刻入獨屬自己的印記。他向來學不會臣服的,即便是跟隨真祖伏跪在地的過往,也從未真正服從過月神的任何命令。 可上萬年的時光早就改變了他,也改變了曾經自愿庇佑血族的神祇。 在失去教養之父之后,費諾才終于學會尊卑;同理,在月神隕落后,他也才終于真正理解何為信仰。 他為自身的所作所為懺悔,也為嫉妒而不自知的自己羞愧。 他嫉妒能獲得月神夸獎的真祖,即便那是他的教養之父,是血脈上最為親近的存在,他也嫉妒得發狂。 嫉妒之炎持續灼燒著他,不久就令他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他為此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夜夜懺悔且盡全力補償著受累的族人。 可即便他再努力,所有曾描繪過的美好未來也都已變為泡影。 地下神殿里阿爾忒彌斯的拒絕讓費諾看清了事實,也無情奪走了他在西部唯一的留戀。 她根本不在乎他積年累月為月神再度降臨所做的那些準備,也毫不在意被他視為救命稻草的陳舊契約,那是他們之間唯一能越過真祖的,僅有的聯系。 不過也是…費諾自嘲地微微松開手中小巧的手掌。 作為除去至高主神外,能與【光明】、【星辰】平起平坐的三大神,【月神】根本不需要眷屬的幫助就能自己再度覺醒,現下這完美融合的神格就是最好的證據。 可為什么呢……為什么要這么著急醒來…… 如果讓他在阿爾忒彌斯覺醒前就找到她…… 如果她根本不曾覺醒,又或是神格融合出了問題…… 污濁又晦澀的重重假象緊緊纏住他的手腳,令費諾越發難以順暢呼吸,他多么想干脆再次扯碎阿爾忒彌斯的神格,讓高貴神祇就此沒入暗夜,成為他掌中起舞的白蝶。 他累積的一切足以保護他珍貴的小白蝶安然度過一個又一個世紀,只要她別再拋棄他們血族,哪怕強硬將神格從靈魂上撕毀會令阿爾忒彌斯再度變回一只反應遲鈍的洋娃娃,他也…… ……再、度? 再度…費諾咀嚼著這自然跳出腦海的詞匯,眸中驟然閃過多幅相熟又陌生的畫面,可刻入靈魂的隸屬又牢牢綁住堪堪沉入陰暗地帶的思想。 “…你究竟想說什么?” 事到如今,也再必要演繹虛偽至極的尊卑。 徹底暗下眼瞳的血族遵循本·能的食欲,渴望地又滾了滾咽喉,因興奮而隱隱漲大的獠牙隨著唇瓣開合而帶出幾絲難耐的銀。 “你知道被血族用獠牙進食代表了什么嗎?” 面對那樣明顯質問的視線,有夜不躲也不閃地干脆扯開衣領,側首露出脆弱纖白的頸。 “我知道你們可以通過血液獲取信息?!?/br> 這是有夜在上周目獲取的情報,盡管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經歷,但算得上是比較有意義的情報了,放在現下使用也總算是讓她那幾下沒白挨。 “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藏在這里?!?/br> 有夜知道比起語言,費諾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才坦蕩地撩開衣領,邀請對方使用他最能接受的方式了解真相。 “哪怕你會因此被標·記成我的伴侶?” 費諾緊了緊按在有夜后腰處的手掌,從容不迫地壓近幾分彼此間的距離。 他瞇下暗流涌動的眼,幾乎貼上了她的耳廓,像是下達最后通牒一般,呢喃著貼抵溫熱肌膚慢慢滑至有夜的側頸。 “…連作為人類圣女的立場都不要了么?” 那略帶濕滑的觸感久久停留在脖頸的感覺讓她有些難受,有夜只能更盡力地往一旁歪斜脖頸,方便費諾落下獠牙。 “我不會拋棄血族,咬開這里,相信我?!?/br> 她一點兒也不擔心費諾先前所說那些,反正她應該是進了阿諾德的個人線,別的異性角色根本不可能與她再發生什么。 只是這樣長久地與異性僵持在一個親密姿勢未免有些難受,她只能扯下臉皮,催促了一句“快點兒”。 可她話剛一出口,整個身體就騰空而起,被費諾穩穩抱坐懷中。 在強烈的騰空感中,有夜被抱坐上費諾的手臂,雙手撐著他的肩與那雙裝滿晦暗占有欲的血瞳對視。 在越發黏膩的視線中,她前胸的衣襟被費諾單指勾住,早已悄然拉長的指甲正慢慢劃開她胸前脆弱的布料,從層層柔紗中緩慢剝離隱隱沁出細小血珠的嫩白肌膚。 “你不要后悔?!?/br> 那雙眼緊緊盯著她,熱烈又收斂。 有夜不知為何又想起她與費諾第一次跳的那支舞,優雅又瘋狂的荒唐舞步再次重現,她只得在搖晃的視界里伸手松松環住費諾的腦袋,在綣·繾的音拍下忍住獠牙刺破肌膚所帶來的顫栗。 作者有話說: 根本沒有個人線這個說法哈(壞笑) 對費諾來說,他在西部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月神,所以在西部失去他賦予的存在意義后,是根本無所謂西部的。那些榮譽徽章他也根本無所謂,想要的從來只是月神的夸獎(前文寫過,大概在上周目他剛出場那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