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強烈的干嘔欲望將她的眼淚都快逼出來了,可那道聲音依舊是淡淡的。 “我不喜歡你被人碰?!?/br> 等那東西抽離后,有夜蜷起身體咳個不停,含淚望來的眼里滿是恐懼。 那單薄肩膀帶著細微顫抖的模樣仿佛風雨下將折的花枝,蒙起水霧的熒紅就像暴雨下濕透的半開薔薇,直令人想要伸手扯開羞澀合攏的花·瓣,幫著薔薇綻放盛開。 見此,男聲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補充道。 “別怕?!?/br> 可面對一張全是鮮血,眼珠還被變形眼眶擠壓出原本位置的扭曲臉龐,有夜怎么也平復不了恐懼的內心,她睜大眼睛狠狠盯著這房內的一切,可就是找不到無形之手的主人。 “唔!” 她突然驚恐地捂著嘴,止不住地顫抖。 那雙手像是執拗地要撫平她的恐懼一般,慢慢拍撫著她的后背,手法輕柔地就像是正耐心哄睡幼童。 男聲顯得有些懊惱,連淡漠的語調也隨之帶了些許起伏。 “信仰力低下的容器被我使用時總是會顯得駭人些。神庭動蕩,短時內我無法以真身降臨于此?!?/br> 神庭這個詞一出,有夜瞬間就明白了。 她側躺著,怯怯抱住膝,任由那雙手輕拍她的背,輕聲問道:“主神?” 回答她的是老婦人驟然嘔出的一口血,搖搖欲墜的身體仿佛被一根線吊住的可憐人偶。 有夜睜大眼,發出無聲的尖叫。 她看著那些汩汩淌下的大片血泊,嗓音尖細地急急問道。 “奶奶?奶奶,會死嗎?” 老婦人滿是裂口,正向外快速涌出血液的手抬起,指節扭曲地搖了搖。 似是察覺到容器已到達極限,那悠遠的男聲滿是遺憾:“喚我的名?!?/br> 有夜耳旁的發被輕柔牽起,滯空于她的眼前,又盈著月光緩緩落下。 似有一個輕柔無比的吻落在她的額間,治愈的圣光落至她的腿部,瞬間撫平一切傷痕。 “遇到困難便喚我的名,向我獻上祈禱…” 話音未落之時,老婦人就如斷線風箏般地墜落,又由神圣的圣光包裹,一下治好扭曲歪斜的關節與滿面血污掉落的眼珠。痊愈后的老婦人躺在地面,面容安詳地就像只是單純睡著了一般,全然不知自己先前已險些死亡。 “阿爾忒彌斯,只要你喚我的名…不管在哪兒,我都能尋到你…” 主神悠遠的嗓音飄散于驟雨狂風之下,此刻屋內安靜得仿佛先前一切都從未發生。 而穿越那層層厚重云霧,去往純白肅穆的神庭最里,昏暗高聳的神殿之頂。 至高神座上小憩的主神慢慢睜開淬著銀光的紫藤眼瞳,此刻他的眼褪去強硬使用不契合容器之時的硬冷,帶著綣譴之極的微醺,全然傾注于掌中那絲月色的發。 “為我祈禱…我會滿足你的一切愿望?!?/br> 與指尖溫柔揉捻發絲的動作完全相反,當朝日爬升后的神殿內充盈信徒們晨禮時的祈禱懺悔后,主神卻淡漠且博愛地轟走所有不和諧的聲音,凝神等著唯一關注的那道聲音。 不多時,那向來不喜開口的圣女便聽話地將祈禱傳到了神殿。 ——“能請主神再下來一次,治療并聽取維克多監察官的懺悔嗎?” 主神驀然捏緊掌中之發,銀色火光驟燃而上,將那絲發染了個干凈。 代表萬物初始的完美容顏盡數染進陰翳,一如神殿內扭曲跳動的幽蘭燭火。 ——“麻煩主神了,他需要您?!?/br> 他偏愛的那道聲音還在繼續,絮絮叨叨地向他道明約克家的一切,并多次提及在他聽來刺耳無比的男性人名。 ——“主神?您還在聽嗎?” ——“您什么時候下來?” ——“對了,需要我把身體借給您用嗎?” ——“如果您很忙的話,那就明天行不行?” ——“如果明天也不行,后天您可一定得下來了?!?/br> ——“主神,主神…” 嘰嘰喳喳的禱告終于消停了一會兒。 主神撐著額緩緩閉眼,他克制住體內新奇燃起的妒火,試圖用無視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祈禱是將自身全部獻于神明的儀式。 是袒露靈魂深處,祈求寬恕與垂愛的親密。 在精神緊密結合的此時,阿爾忒彌斯屢次提到別的男性勢必會使他心生不悅。 更何況那個人類也曾多次在懺悔時向他請求寬恕,并訴說著扭曲又背德的愛。 神確實全知全能,他知曉下界發生的一切……包括那些虛假的信徒用他的名義挑選同樣徒有其表的圣子圣女,并冠以空虛無比的名號,再傳授莫須有的教義。 漫漫歲月長河中,他將下界那些權柄糾纏全都看在眼里,任由人類屢次篡改他下賜的最初教義,再用美德修飾原罪,為利益而歌頌背德背義之人。 神笑著給予了寬恕。 圣女如何,圣子如何?人類又如何? 歷史走向不可改,步入腐朽的世界不可救。 不過黃昏之世罷了,世界樹上腐爛的果實很快便會自己掉落,他已慷慨地贈與了更多時間,也下派過不少救世的圣者,不可再度為此傾斜恩寵的天平。 但任何人都不能借著那份慷慨,染指他的所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