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現在帝國西部實質上的掌權人,大部分私兵及她這個教會內應都奇跡般地集合在了一處,簡直再沒比現在這個情景更適合清掃了。 其實,林克覺得自己不該過早暴露身份的,不然她還能憑著圣女的信任逃過一劫,幾年后風波一過,也能再為家族另做打算。 可計劃已經徹底失敗,就算挾持圣女和哥哥一塊兒從這兒逃出也再無翻盤可能,那與其接受審問斷罪,還不如用這瓶藥自我解脫…相信換作哥哥,也會如此選擇。 林克垂眸望向身前乖順的有夜,只覺得渾身發冷,偏左胸處又燙得可怕,似燃起了一把火,持續灼傷著那處。 身體連同心臟,胸膛連同靈魂,她的一切都在為此懺悔…她不僅利用了朋友,還為此陷入了自我滿足式的依賴。 “我必須跟在圣女的身邊,因為圣女離不開我?!?/br> ——往常,林克一直用這句話麻痹自己繼續偽裝身份,潛伏在教會…留在圣女身邊。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對方獨一份的目光,與一些他人不知曉的特殊照顧。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間永遠捂不熱拉不近的距離,終究還是令她對這份友情產生了些許病態。 她嫉妒,她羨慕并渴望獲得對方所擁有的一切,就像暗夜中主動尋求月光的飛蛾,又或是渴求月光療傷的深樹林。在那些負面情緒持續翻滾的同時,她的內心又對能分得對方關心與目光的自己感到無比自豪,驕傲又滿足。 這個樣子……究竟是誰離不開誰? 林克釋然地咽下苦澀的哭腔。 “看來這次也一樣…神明大人還是安排我替你喝呢……” 有夜被林克忽然大力推開,手肘重重擦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地上似乎還有混亂時賓客落下的尖銳寶石耳釘,剮蹭間直接在有夜嬌嫩的肌膚上劃出重重血口,殷紅血液于純白之上蜿蜒漾開,顯得格外明顯。 “就像小時候一樣,只不過這次,這藥水你一定不喜歡?!?/br> 林克笑著將紫色小瓶舉起,杏眼微垂,早就濕透的眼睫連成一片,使她看上去既狼狽又無助。 有夜撐起身體,手肘處流淌的鮮血盡頭,一枚碩大的藍寶石耳釘深深沒入皮rou,又被有夜毫不在意地直接撕扯開。 彎鉤狀的耳墜被暴力撕扯,拉開皮rou,應是很疼,可她卻渾然不覺,反身就沖上前,憤力搶奪林克手中的藥水瓶。 “不許喝??!” 強烈的恐慌襲上心頭,可累贅的華裙卻令有夜在撲撞的途中狠狠摔在地上。 空瓶落地的清脆響聲被她摔倒時的悶響掩蓋。 那只紫色瓶子落地后,又微微彈起,再落下,咕嚕咕嚕地滾去一旁。 當藥水瓶終于靜止不動后,有夜驀然爆發出嘹亮的怒號。 “沈月琳??!” 林克愣住了,她顯然不能理解有夜此刻嘴里吐出的人名是誰,但也無法出聲問詢。 因為再下一秒,她就被狠狠按向地面,剝奪行動能力。 有夜也被自后方握著胳膊扶起,她跟著那力道踉蹌起身,剛站穩就掙脫開背后那人的手臂,又一次撲向被塞浦思用膝蓋毫不留情壓住脊背,鎮壓在地的林克。 她幾乎是沖撞著推開塞浦思,使勁拍著林克的脊背,催促林克吐出那可疑的藥水。 “圣女大人?!?/br> 有夜現下心急火燎的模樣顯然有些不合常規。一旁的塞浦思連忙一把拽起有夜的手臂,強硬地將她從林克身邊扯開。 “行動失敗后主動吞下毒藥的人大都撬不開嘴,在場賓客眾多,有的是人選獲取情報。您又何必執著眼前將死之人?!?/br> ……將死之人? 有夜僵住了,她掙扎著想要再次趕到林克身邊,卻被塞浦思更大力地留住。 “別過去…她要殺你?!?/br> 塞浦思抿下一直禮貌微翹的唇角,白色發尾上發黑干涸的血漬在深色肌膚的映襯下顯得尤為明顯,暗金眼瞳旁在混亂中多出一道淺淡劃痕,隱隱沁出的細小血珠更為他平添幾分戾氣。 “那又怎樣?你松手!” 有夜急得不行,可塞浦思鐵鉗般的力道仍將她釘在原地。 她頻頻回頭去看林克的狀態,卻被塞浦思更大力地拽著轉了一圈。她徹底看不見林克了,塞浦思寬厚的胸膛遮擋了她全部視線。 塞浦思聲線平直地又重復了一遍:“她要殺你?!?/br> “那又怎樣?” 有夜快速答道,她現在沒空和他探討這個問題。 她清楚地明白塞浦思所說一切,也憑著這雙眼再次確認了事實,但她還是不愿意林克以死贖罪。 對有夜來說,長年陪伴的情感遠遠高于苦澀現實,那些童年時代的歡樂回憶一一閃過,她現下選擇原諒又有什么錯。 可無論她如何推拒,塞浦思都紋絲不動。 無奈,有夜只能焦急地墊起腳,想要越過對方的臂膀,確認林克的身體狀態。 塞浦思垂眸看著有夜心急如焚的模樣,終是慢慢卸了力,任由有夜撞開他,向后跑去。 先前的對話已令眾人基本了解了圣女與林克之間的過往,歲月的流逝讓滿是算計的虛假情感慢慢演變為真實……可建筑在虛假上的真實終究抵不過最初的目的,令林克在情感與利益之間還是選擇了利益。 “她和把孩子當做祭品的父母有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