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皇上寬大為懷,已經釋放了我爹他們,皇上還仁慈寬厚,親自撫慰含冤受辱的郡守府眾人,皇上真是個明察秋毫的好皇上!”穆云覺得自己牙都要酸掉了,但還是一個字一個字費盡心力?地?往外挖句子?。床上那人一驚一驚地?看著她,最?后竟拿手去試驗她額上的溫度,一切正常,但是:“穆云你怎么了?我一醒來?就聽?到你不停地?講,你是不是發燒了?” 我才沒有發燒!穆云委屈得想死,說諂媚話說得想吐,她此刻方明白穆郡守等大人物做得是何等辛苦的工作?!皩ι险~媚”四?個字雖然說著輕松,沒想到實踐起來?居然這樣銷魂。 “沒有?!毙袑⒕湍镜?搖了搖頭,“我只是有感而?發?!?/br> “沒有?”陳因見她臉上肌rou的都麻痹了,壓根不信她的這套說辭。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半坐起身?,“是不是有人逼迫你了?” 這才是真正明察秋毫??!穆云的兩片眉毛幾乎要跳下來?跟她握手了,這時候李攸燁卻從門外步入,她連忙閃身?,沖她施身?福禮,皇上,您看我給您塑造的光輝形象還滿意嗎? 李攸燁咳了聲,似不在意地?捋捋袍袖,還算可以吧。 屋里還剩下兩人的時候,氣氛又?降至冷沉。陳因不知她到底有何目的,手心微微冒汗,在褥子?里下意識地?搓著。李攸燁靠近床沿,坐了下來?,端起幾上的藥碗,用湯匙攪動?幾下,喂到了她的嘴邊。她不敢不喝,被動?地?張開嘴含住那苦澀的湯匙,把灌來?的苦水吞咽下去。 從來?沒嘗過這么苦的藥,才喝半碗,她的眼皮已經耷拉得跟前腳出門的穆云一樣了。 李攸燁卻像視而?不見似的,依然一勺一勺地?喂來?,像個雷打不動?的監工。 她想說不要再喝了,但觸到那監工神態,還是苦苦吞咽。 一碗下肚,她眼冒星星,恨不得前腳出門的是她。 李攸燁把空碗放回?幾上,引袖至身?前,從里面掏出一只木盒,遞給眼前之人。 陳因愣怔地?接過那木盒,打開,一枚墨綠色的古舊釵子?落入眼簾,還是如以前那樣不加雕飾,淳樸自然。 “現下你可以說了罷!” 聽?到李攸燁的話,她抬起頭來?,目中閃動?著晶亮的光澤。 “告訴朕,這金釵的主人和?你有什么關系,還有,朕的皇姐到底去了哪里?從頭至尾,詳詳細細地?給朕說清楚,不要有一字謊話,否則,朕還是要拿你是問??!?/br> 她這話其實說得極為矛盾,既然要聽?詳詳細細地?真話,又?如何能辨出真假?倘若她隨便編出一通謊言出來?,她估計也會聽?不出罷??墒撬⒉淮蛩氵@樣做,也許是獨自一人太久了,很想要找一個人訴說訴說。 她長呼出口氣,從那日離開前發生的意外說起。避開了她回?到原世界的所有經歷,將時間?切換到她返回?這個時空的那刻—— 太祖龍興元年。 那是一個新與舊、善與惡、國與家、內與外激烈交拼的年代?。之所以把這個時間?當做起始,與這個時代?的特殊性卻是沒有絲毫關聯的——魯韞綺和?李攸璇所乘的安全艙被飛船帶起的磁流帶動?,產生了前后大約一百年的時間?差。超出這個范圍之外的時間?她并不做考慮。 只是她沒想到,她落地?的那一方嚴寒之地?,正在經歷一場零下四?十度的搏命之戰。 嗖嗖的箭雨躥上高空,立即化成冰棍一樣的鐵物,直直地?插入雪地?。 她被一只冰箭砸中,當場暈厥過去。醒來?時正躺在一輛急速前行的雪橇上,身?上蓋著一件厚厚的氈衣,頭上裹了止血紗布。一名車夫在前頭狠力?得抽打狼狗,身?前身?后還各圍了數十只健蹄飛奔的馬匹,馬上坐著許多手執刀弓的士兵,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夾雜著風的怒號幾乎讓人心膽俱裂。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何人擒住,也不知道要被帶去何方,看著左手邊昏昏沉沉的夕陽,判斷他們是往南邊趕。心中的警戒忽然就松弛下來?,往南應該是玉瑞的疆土。 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床上,一個很美麗的女子?出現在沙帳中,頭上戴著一只墨綠色的玉釵,正溫柔地?沖著她微笑:“姑娘,你醒了?” 那一瞬間?她仿佛置身?于夢境,耳邊纏繞著她的仍是烈馬的嘶鳴和?豺狗的犬吠。 “你是?” “姑娘莫怕。我不是壞人?!?/br> 她當然不是壞人,那樣一個溫和?美麗的女子?怎么會是壞人呢? “我怎么在這里?”她很想坐起來?,但是身?體卻沒有一點力?氣。 那女子?輕輕按住她,語氣溫和?道:“當心,你在雪域受了傷,是外子?把你帶回?來?的?!?/br> 她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下意識地?摸向自己頸前,驀地?松了口氣,還好,沒有丟。 “謝……謝謝你們!” 那女子?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胸前那卷軸樣式的墜什,笑了笑沒有說話。 “夫人,藥煎好了?!笔膛阉幎肆诉^來?要喂她喝藥。 她直接接過來?,說:“我親自來?吧?!?/br> “夫人,您現在懷有身?孕,怎能做這種事!還是讓奴婢來?吧,要是讓將軍知道,可能要責罰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