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每逢兩球相碰必會發出叮咚的聲響,整體串聯起來倒像一曲流動的風鈴。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她側耳傾聽著這奇妙的樂章,兩只腳已不知?不覺在蕩悠水花。附近的一大片水域因此而震蕩。這個廣闊的虛空原來也如宇宙一樣,以它獨特的方式演繹著自己的神奇。 “喂,看夠了嗎?”李攸燁的笑語往耳朵里鉆,她反應過來,胳膊肘搗開她的臉,低頭去瞧自己微濕的手?掌,又拿過李攸燁的,好奇地?問,“為什么?你的手?像個荷葉一樣,不浸水的?” “因為我?是水闕主人咯?!崩钬鼰钚Φ美硭斎?,伸了個舒服的懶腰躺下來。她越發好奇,順勢趴在她身上,“什么?是水闕主人?” “嗯,藍闕的嫡系后人死后進入藍祗仙闕,會依五行屬性,從這里得到一塊屬于自己的領地?。我?娘親的屬性為火,所以她的屬地?是火焰乾坤。而我?據說是水屬,這片水域乾坤就是預備給將來的水闕主人的?!?/br> “意思是每座橋的后面都有一個這樣的空間?嗎?” “嗯。五行橋就代表五行乾坤?!?/br> “那?你們的屬性是怎么?來的?你那?么?怕水,為什么?還能成為水闕主人?” 李攸燁被戳到了痛處,窘了窘,“老早以前的事了,還提什么?啊??傊褪沁@樣子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眰饶樠谥觳?,不想?再說了,就悶悶地?結束了話題,權洛穎勾著唇笑,也不再多言,伏在她胸口聽著有力的心跳聲,便覺安心許多。兩人安靜地?疊偎在一起,如相互憑依的一葉扁舟。她的半邊裙子蜿蜒在水中,凝之不散的墨跡。合著眼皮的李攸燁,呼吸越來越沉,似乎昏昏欲睡了,模模糊糊地?納住她的手?,喃喃,“將來我?在這兒建一座水晶宮,就取你的名字可好?”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粘滯,就像夢中的囈語,完了再沒有下文。權洛穎怔忡了一會兒,心口堵塞,不確定她是否在跟她講話。唯一能透漏真實的窗子已經被她闔起來的眼皮關上,她被遺在窗外無法觸及她心內流淌的東西。 水晶宮?這天長?地?久的宮殿,她要為誰而筑,為誰而名?在目睹了別的女子一步一步在她心里砌起城池后,她已不確定她的愛情是不是還屬于她了。 回?去的時候,李攸燁站在水橋邊,問她,“想?不想?上去走?走??” 她遲了遲疑,“可以嗎?” “試試唄?!崩钬鼰钋辶恋男θ菰谀樕涎_,使?她一瞬失了神,沒怎么?反應她已繞身后,環著她的腰身,“這樣,你踩著我?的腳面。我?說抬腳的時候,你再抬腳,看我?們能不能慢慢走?過去?!?/br> 說不出什么?感覺,當她的膝蓋輕輕頂著她腿彎的時候,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蹣跚學步的樣子。二人一開始晃晃悠悠走?得極不穩當,后來她也來了興致,不依口號,就能配合著抬腳,走?得越來越順,權姑娘的臉色得意幽幽地?綻開,李攸燁瞧見了,嘴角勾起,便把原先的‘左右左右’變作了腳下的詩律, “九月西風興,月冷霜華凝。思君秋夜長?,一夜魂九升。 二月東風來,草坼花心開。思君春日遲,一日腸九回?。 妾住洛橋北,君住洛橋南。十五即相識,今年二十三。 有如女蘿草,生在松之側。蔓短枝苦高,縈回?上不得。 權洛穎邊走?邊移神聽著,后面幾句,明顯感覺她圈她的手?臂更緊了,微熱的氣息黏著發絲纏繞過來,注入耳朵里,帶著點幽幽的蠱惑和嘆息,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愿作遠方獸,步步比肩行。 愿作深山木,枝枝連理生?!保ò拙右住堕L?相思》) 權洛穎默然止住步子,眼里浮現出nongnong水霧,腳底下的水滋滋流淌,亦打濕了她的腳面。李攸燁沒提防她會停下來,沒把持住平衡一屁股坐到橋上,臨倒前的一剎那?急忙把她勾入懷里,免得她落水。緩了好久才把人抱起來,再也不許她下來,惋惜道,“哎呀差一點就走?到頭了,你看……”權洛穎才不管她的喋喋不休,用力圈著她的脖頸,“你才是遠方獸?!?/br> 李攸燁無語半響,提起方才念的詩,確實藏了點小心思,但美人在懷,可以理解的么?。此時見她羞怯模樣,心中甚感欣慰,下巴蹭蹭她柔軟的臉頰,從容接口,“那?你愿不愿意做深山木?” “不想??!彼圆挥芍缘?回?答,也不說原因,卻在她脖子里咬了一口,李攸燁縮縮肩膀,“都咬人了,還說不是遠方獸??磥磉h方獸要改吃齋念佛了?!?/br> 二人回?到了火橋后的乾坤世界,權洛穎被放下來,一邊顧著周圍的美景,一邊訥訥地?問,“你說這里是你娘的地?方,為何一直不見她們呢?” “這不是來了嗎?”話音剛落,那?火焰宮里就走?出兩個女子,正是蘇念奴和紀為霜,兩人臉上掛著相似的笑容,腳邊還跟著一只雪白的小狗?!暗饶銈兒芫昧??!弊钕却蛘泻舻娜耸翘K念奴,權洛穎曾在晚宴上見過她一個側影,隔了兩年,她的輪廓未變,不過臉上的神情已大不相同,漾著簡單自在的笑容。而那?眉梢點著胭脂痣的女子,想?必就是紀為霜了。其?人著素雅白裙,比她想?象中的高挑許多,神情介于冷、柔之間?,嵌著一股子清逸韻致,讓人一眼難忘。權洛穎事先未料到她會如此美麗獨特,不過在見到她的一剎那?,立時便明了皇帝當年所中的蠱,面對這樣的女子大概誰也逃脫不了淪陷的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