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跟過來的魯韞綺,站到李攸燁面前,眼珠朝下睥睨著這只忍者神龜,良久,搖搖頭,從腰里掏出一個小瓶,倒出黃豆大的兩粒止疼藥,蹲下身子,費力地扯過李攸燁的左手,把一粒藥丸放至她的掌心,輕輕地揉捻起來,等到藥丸完全浸入肌理,她又將另一粒止疼藥拈了,拽過李攸燁的右手心,輕而易舉地揉了進去,邊揉邊貌似不經意地問:“你疼了多久了?” “不知道!”李攸燁咬牙悶聲道,手卻不自覺舒適的擴張了兩下。 “哦,也是的,你只顧自個的手腳,都忘了自個的心了!”魯韞綺話里有話地鄙夷道,說完對著李攸燁伸出的爪子一手拍了一下:“行了,心口還疼不疼了?” 李攸燁搓了搓自己的雙手,尋思著掌心兩粒藥丸的去處,心口處仍然很疼,只是不似方才那般死去活來,但已經好過很多,起碼能說出話來了。她避重就輕地問:“你是大夫?” “嗯!”魯韞綺直起身來,順手彈了彈紫裳上的褶紋,柔滑質感的料子頃刻間恢復平整模樣,蛾眉皓齒,云鬢嫵媚,自有一股閑坐云端的氣質。李攸燁也站起身來,卻是一身的血污,從里到外,和人一比,頓時相形見絀不少。 “你們是從仙界來的嗎?怎么身上都不染人間煙火?”李攸燁脫口而出,她記得權洛穎的那件衣服滴水不沾,無論何時都是一片輕柔飄逸,眼前這位亦是如此,紫衣輕飄絕倫,加上她們那些神奇的“法術”,不是仙人,還真找不出其他詞來概括。話音一落,驚覺對面人嘴角一翹,有輕不可聞的嬌笑聲傾瀉而出,李攸燁立馬又收回那“輕薄”的語氣,轉為老僧入定狀,一派嚴肅。 “你不會這么久,還當小穎是神仙吧?”魯韞綺臉上寫滿不可思議,隨即她又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也是,也是,小穎挺不解風情的是吧?”后面這句話,她已經湊到李攸燁的面前,媚眼一彎,揶揄地模樣,李攸燁眉頭一擰吧,心里暗暗點頭附和,但面上卻不動聲色,捂著心口邁開兩步,想起自己的射的那兩箭,恐怕她們之間再無回旋余地了,她不由沉浸在悲慟里。 魯韞綺卻也適可而止了,似是對著遙不可及的星空,又像是對著近在咫尺的人,莫名說了一句:“不解風情也好,解風情也罷,都是一輩子和一瞬間的事兒,改變不了,也強求不來!” 李攸燁諱莫如深地瞅了她一眼,心里七上八下地坐回臺階,望著曲曲折折地星河,心里百味雜陳,但愿,她不會碰上那“一輩子也解不了的風情”。 “頸上的刀痕不是致命傷,真正危險的是射在心口的箭羽,兩支羽箭都離心臟不到半寸的距離,”陳蕎墨說的時候仍然心有余悸,她醫術再高,也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而她的女兒只差一點就死了,“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她已經從呂斯昊那里把來龍去脈了解了個大概,對于李攸燁不肯給逆臣下跪,她可以理解,但她去射小穎的作法,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就算她的箭法再好,也會有意外的時候,她這是拿小穎的命在賭博。 而李攸燁似是沒有聽到一樣,目光直直落到床上,看著那個還未醒過來的人,她已經脫離了危險,雖然臉色卻還是紙一樣的蒼白,她卻覺得慶幸不已,就算此時坐在床邊像珍寶一樣望著她的人,是呂斯昊。就算干娘用冷冷的目光逼視著她,這些都抵不過她的安然無恙。 良久,她回過頭來,對上陳蕎墨的眼睛,眸中皎潔如月:“干娘,是怪我拿權jiejie的命賭博嗎?” 李攸燁的心再次淪落進那驚慌的場景,當時的情況,上官景昂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他要她跪上官景昇,就說明他已經抱了死志。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所以,他到死都不會放過權洛穎,她當時把所有情況都想過了,包括用上官家為條件,但他認定上官家不會逃過此劫,目光里殺機盡顯。李攸燁那時才驚覺,上官兩兄弟此番是打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死志過來的,想必在行動之前,他們已經賭上了整個上官家的命運,所以,才會輸的那么決絕,輸的義無反顧。 “不賭一場,就什么機會都沒有了!”李攸燁已經無法控制顫抖的手,所以她讓人抬了上官景昇來,她只是想找個空隙讓自己鎮定下來,因為接下來,她要壓上自己的性命,去完成三個人的賭局,“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陳蕎墨震驚地望著她,其實心里已經不再去怪她,她抱著小穎疾奔而來,那滿眼的驚慌失措,一身血污的狼狽模樣,讓她打心眼里舍不得責怪這個孩子。她震驚的只是李攸燁最后的那句話,“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我們當時明明可以毫發無傷的救出小穎,可是因為你的箭,讓她差點死掉!”呂斯昊難掩憤怒地吼道:“你憑什么決定別人的生死,就因為你是這個世上的皇帝,所有人就要獻命給你嗎?” “我承認,我不知道你們在,如果我知道你們這些會隱身的人在附近,我不會讓她冒一絲險!”李攸燁壓制著心里的憤怒,斬釘截鐵道。 “現在人沒事,說什么都是可以的,人要是有事,你真的會去死嗎?你舍得你的皇位嗎?”呂斯昊嘲諷道:“就算你真的愿意去死,你的那幫臣子也會千方百計拉住你的,到最后,受傷害的只有無辜的小穎而已!” “你說的對,現在說什么都是可以的,那我們沒必要再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