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正難過著,突然感覺腰上被什么東西抓了一下,她一驚,心道不會是老鼠吧,本能地就想尖叫,但是立即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電光火石間,她意識到柴草堆里竟然有人。 那人的手像樹皮似的又濕又硬,散發著強烈的尿sao和糞便的氣味,幾乎當場將她熏暈過去。手臂也硬的像鐵,將她雙手和腰肢牢牢箍住,一個勁兒的往柴草中拽。 她拼命蹬腿想向對面那人求救,但只掙扎了兩下,身體就軟綿綿的不能動了,手中的小石子也抓不住掉在地上。真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身體很快被拖進了柴草中,被橫七豎八的草芥了埋了全身,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個可怕的黑影,近在咫尺地俯嗅著她的體香。呼吸貪婪渾濁,令人作嘔。 前所未有的的恐懼與惡心之感讓她幾近崩潰,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下來,更平添了心底的哀凄絕望。 就在萬念俱灰的時刻,嘴巴上的壓迫忽然一松,有一只手纏了她的腰肢,將她從黑暗的深淵中拉了上來,周圍的柴草紛紛朝兩邊散去,她登時跌入一個柔軟的懷抱,就像一個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將他抱住,再也不肯放手。 “別怕,別怕,沒事了!有我呢!” 少年朝那凸起來的柴草堆猛踹了一腳,聽見那草里發出一聲污濁的嚎叫。權洛穎更加驚恐地抱著他,渾身都在發抖。 少年待她緩了一陣,把她扶到自己那邊坐下來,轉身朝那堆陰森森的柴草走去。接下來整座九門提督府監牢里的犯人都聽到了一疊凄厲無比的慘叫聲,猶如野豬臨死前的哀嚎。被驚動的獄卒尋聲過來查看,油燈一挑,就見一男一女兩個新來的犯人并排坐在靠墻的薄草堆上,旁邊躺著另一個男犯,三人沒有什么異常,而對面墻角位置抱頭蜷縮著一個渾身臟污到看不出本來面目的男犯,周圍柴草散落一地,上面隱隱沾著血跡。 “怎么回事?誰先動的手?” “頭兒,這三個是張大人帶來的,他臨行前特地交待我們不能出問題?!?/br> 那獄卒轉了轉眼珠,叫人把那骯臟的男犯提出去,發現他雙腿都骨折了,連走路都成問題,咋舌一陣,臨走前特意警告了那少年人,“別再鬧事,否則,沒你好果子吃!” 少年人并不畏懼,只平靜道:“我要一盆清水?!?/br> “行,你小子有種,去給她打一盆水來?!?/br> 牢門重新關上,旁邊的人仍舊在發抖,那少年人從懷里掏出帕子,等到清水送進來,走到水盆便,把帕子沾濕了擰干,回頭遞到她,“給,擦擦吧!” 權洛穎顫抖著接過帕子,用力地抹向自己的嘴唇。少年人把盆端到她手能夠觸到的地方,然后就避到柵欄旁裝著看星象去了。聽到那巾帕在水中被過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仍舊未能洗掉那少女的屈辱感,壓抑的抽吸聲絲絲地傳來,他的心竟也像那帕子一樣,被擰了一遍又一遍。 終于,水聲安靜了。 她著實松了一口氣,不聲不響地把盆挪走,在柴草上坐下來。 權洛穎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平靜,剛才她之所以會出現全身無力的情況,皆是那犯人在手上抹了積攢多年的糞便所致,這犯人是個老手,不知道在這關了多久了,竟然色令智昏到妄圖用糞便中散發的障氣迷昏她。雖然中途那障氣確實發揮了一些作用,但好在那少年聽到小石子落地的聲音,心生警覺,這才避免了一場災難。 經過這一折騰,權洛穎身心俱疲,但她根本睡不著,也不敢睡,一想到自己的嘴巴曾經和那種東西親密接觸,她就忍不住干嘔惡心,從小到大她哪里受過這份委屈?即便嘴巴清洗再多次,她也覺得洗不清這次噩夢般的經歷了。 “你要是困得話,不妨在這兒躺一會兒,我給你看著,你不用害怕?!?/br> 少年人的輕聲細語摻了一些不易察覺的自責內疚,如果不是他打暈了她的呂哥哥,她一定不會落入如此險境吧,何況人在難過的時候,一定想要親人陪在身邊。 “我不睡,會惡心?!睓嗦宸f抽了抽鼻子,眼里還有委屈泛上來,打濕她的眼角。 黑暗中聽到少年窸窸窣窣地在身上摸索什么,過了一會兒,她手中就多了一個巴掌大的小袋子,“喏,給你!” “這是什么?” “香囊??!里面有各種花瓣制作的香料,你把它捂在嘴上,聞著它就不會想起那些臭烘烘的東西了!” “這是你的東西,我才不要?!彼老隳沂呛芩矫艿臇|西,不能輕易給人,何況她才不要接受這人的示好。 雖然那香囊真的很香,只是握了一下,指上竟然留有余香。 少年人似乎在笑,只是黑咕隆咚的她也看不清楚表情,但聽聲音是在笑沒錯。 他說:“這個香囊是我第一天戴出來,只跟了我半天,嚴格來說還算不上是我的,你看這個才是我戴了三年的香囊,算是徹底沾了我的人氣,算作我的老朋友了,就算你要我還舍不得給呢。但是這個就和我還陌生得很,尚未認主,不如就送給你了!” “香囊還有認主之說嗎?” “有,當然有,刀劍都認主,香囊自然也會。所以,你就收著吧,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了牢房,你聞著它會好過一點!” 權洛穎有點猶豫地握著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香囊袋,悄悄地遞往鼻息間,真的好香,那牢里的氣味兒立即被驅走了一大半兒,胃里的不適竟也減輕了許多,不由得就不愿意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