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職記 第1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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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芬果真是一點困意也沒有, 聽見桃香說話,一個骨碌坐了起來, 掀開帳子露出一張笑臉,一對眼睛亮晶晶的:“我一點也不想睡, 桃香你上床來陪我躺著?!?/br> 桃香哪敢去睡主子姑娘的床,這時連連搖頭,卻被秦芬伸手來拉:“不管, 就要你上來!” 服侍了這位主子也近十年了, 少見她發嬌嗔的,這時桃香少不得起身, 挨著床沿坐下:“好好好,我陪著姑娘就是,姑娘快睡吧?!?/br> 秦芬心里,桃香雖不是血緣上的姐妹,卻也陪伴了多年,除開照顧生活起居,也常常與自己玩笑解悶,當初在外頭受了氣,主仆兩個回了屋,也悄悄說幾句抱怨話,情誼上,也和姐妹不差什么了。 于是,秦芬故意露出不滿意的神色:“你坐在邊上算什么,得躺在床上才算的!” 桃香依稀記得,自己幼時剛去徐姨娘院里服侍生病的五姑娘,也是日日受這樣的胡攪蠻纏,那時只覺得差事難辦,天天想去做掃灑丫頭。 沒過多久姑娘去了太太身邊,再沒胡鬧過,她這貼身丫頭活計輕省了,見了那許多事情,卻漸漸跟著提心吊膽起來。 不知怎么,后來聽婆子們嚼舌,桃香竟自己悟出一條道理,姑娘當年那副頑皮性子,才是真正有福氣。 此時再又見到秦芬撒嬌,桃香心里哪能沒有感慨,想了一想,小心翼翼橫過來靠坐在床尾:“姑娘,我已上床來了?!?/br> 秦芬知道,桃香到底是真正的本土人,主仆觀念根深蒂固,這時見她心驚膽戰地坐在床上,便也不再勉強,只長長嘆口氣:“唉,睡不著,睡不著?!?/br> 桃香知道主子是有話要說,干脆開句玩笑:“我已看見姑娘醒著了,姑娘倒不必再提點我?!?/br> 秦芬心里果然松了些,摸一摸養得順滑的長發,問了個問題:“你說,我提了呂姑娘來陪夜,太太為什么不應?她如今對我,也應當沒什么防備的?!?/br> 桃香不曾想到,姑娘沒想著婚禮,沒想著姑爺,竟在想這事。 她還怕答不上那許多問題,這時聽見是這樣的小事,不由得松口氣: “原來是這事,姑娘只怕是最近太忙了,沒心思想那許多雜事。呂姑娘不光是姑娘的好友,還是三少爺的未婚妻,若是請了她來陪姑娘,知道的呢,說你們情誼深厚,不知道的,還當我們要占呂姑娘便宜呢?!?/br> 秦芬“哦”一聲,將這事放在一邊,又問一句:“桃香,你說,四姐和六妹她們出嫁前,都在想什么?” 桃香不由得咯咯一笑:“這話得問姑娘自己呀,是你去陪著她們的,難道不曾聽她們說心事?” 秦芬不曾笑,反倒嘆口氣,搖起頭來。 秦珮那時夾在生母與嫡母之間,既想著不能辜負自己頭上那個秦字,又覺得秦家上下人心莫測,除開秦芬這厚道人,旁的人她全疑心不懷好意。 然而就是秦芬這厚道人,也被她算計一道。 秦珮自己大約也后悔,那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只是說些嫡母嚴厲和生母瘋癲的話,仿佛是為她算計秦芬作開脫,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心里話。 到了秦貞娘那里卻又不同,這姑娘前些年出身金貴,父母又相敬如賓,她一向是驕傲耿直的,待后頭先后有了青萍、賽仙等人,她一下子長大,忽然便學會了委婉克制幾個字。 出嫁前一日,秦貞娘和秦芬躺在床上,明明有個情深似海的未婚夫,說的卻是最理智不過的話: “他若待我好,我自然也是一樣待他,若是不好……我有父親、恒哥兒,還有五丫頭你撐腰,也是不怕他姜家的!” 再瞧后頭和姜啟文恩愛無比的模樣,秦芬只覺得,那夜秦貞娘說的,只怕是心里的恐懼,未必算心里話。 秦芬想來想去想不明白,她只覺得成親前這一日,總該期許一下以后的日子,誰知自己想的全是人生道理,外加擔心徐姨娘,旁的什么也進不了腦子。 怎么想,也覺得不大對。 桃香等了良久沒聽見姑娘說話,輕輕喚一聲,也不曾聽見應答聲,便輕手輕腳地湊近些。 待聽見細微的鼾聲,桃香不由得笑了,輕輕替秦芬掖好被子,自己背靠著床尾,沉沉睡了過去。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第二日一大早,便是南音帶著小丫頭來敲門。 雖然有全福夫人梳妝,也得姑娘自家先收拾齊整了,總不能蓬頭垢面地見人,秦府的規矩,可再不準這樣的。 里頭主仆兩個睡得正沉,南音拍了十來下門竟沒人聽見,不得已,南音只能把秀氣暫且丟在一邊,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秦芬先睡著,這時倒先聽見南音叫門,腦子還在蒙著,人已跳了起來:“等著,我在穿衣裳呢!” 桃香被這一聲驚醒,也趕緊跳了起來,慌手慌腳扯過架子上準備好的中衣,趕著替秦芬更衣。 主仆兩個都知道睡過了,對視一眼,甚有默契地轉開眼去,齊齊說一聲:“快好了!” 南音這時聽見里頭兩道聲音響起,大大松了口氣,待里頭開門,她又是那副細聲細氣的模樣:“姑娘,熱水打來了,我來幫你洗臉?!?/br> 這里秦芬才收拾妥當,閔嫂子便領著一位全福夫人來了,這次卻不是周老御史的夫人,而是一位面上略帶風霜之色的眼生夫人,秦芬依著禮節行個禮,問了才知道,這位錢夫人竟是武將的家眷。 秦家連同楊家,走的都是清流路子,兩大家族幾百個男丁,自安哥兒起,才是第一個學武的,哪里能認識什么武將夫人。 這朝代,前后幾位天子都不喜歡朝臣結交過甚,因此文官和武將向來是不親近的,夫人們嫁什么隨什么,自然也是互相不親近。 如今請這位素無交集的錢夫人來,自然不是為著安哥兒,而是為了秦芬。 秦芬此時作個矜持的模樣微微垂下頭,心里想起那位嫡母,不由得多些溫暖,無論那位嫡母是為了什么,這份心思總是值得她謝一謝的。 錢夫人瞧著樣貌爾爾,說話卻動聽,那張平凡的臉,一下子多了幾分光彩。 “武將家眷,時時都替夫君憂心,獨個兒cao持一大攤子家事,實在不算什么有福夫人,我乍一聽見有人請我做全福夫人吶,還奇一奇,原想推了的,不曾想,竟是秦家?!?/br> 錢夫人一邊手腳麻利地替秦芬梳妝,一邊不住地說話,從秦家的兒女,一直夸到楊氏的氣派,最后又說起了結親的范家。 “秦五姑娘進京晚,不曾聽過從前的事。范七郎的父親從前官至三品懷遠將軍,端的是威風凜凜,如今范七郎也是三品官,算是子承父業啦。 “范家五郎也是個有出息的,年紀輕輕,已經是五品的武節將軍,原也算是了不起的,如今和七郎一比,也只尋常了?!?/br> 這些事情,秦家也只知道一半,此時錢夫人說來,對秦芬顯然是頗有撥開云霧的意思。 范家兄弟兩個的爭端,這么寥寥數語,便清晰起來。 楊氏特地請了這位全福夫人,顯然是對秦芬用了心思的。 秦芬才想委婉謝一謝,卻又聽見幾句要緊的:“依著規矩,范老爺去了,該是七郎這嫡子進軍中去,可是那時七郎才六歲多,五郎卻已經十四歲多了,總而言之,范老爺最后寫信托孤,托的是范五郎,唉,這里的事……哎呦,時辰到了,新娘子該出門啦!” 有多少心事,這時也來不及想了,桃香連忙將蓋頭托在手里,南音捧起寶瓶,錢夫人上前來輕輕扶住秦芬,一行人往上房去。 秦芬慢慢走著,忍不住低頭看自己的繡鞋。 繡鞋是秦府去最好的鋪子定制,上頭用七彩絲線繡著一對神采飛揚的鳳凰,鳳凰的眼珠子,是綠豆大的珍珠,翅膀上還綴著各色碎寶石。 這么一雙鞋子,價值數十兩白銀,便是秦貞娘出嫁,也沒穿得這樣奢華。 秦芬出嫁便是三品誥命,身份自然非比尋常,秦府就是為了面子,也不能薄待了她。 不知怎么,秦芬的心里,忽然怕了起來。 她從前只瞧范離是個正派人,想著小兩口把日子過好便是,如今再仔細一想,她是否真的能勝任三品官眷這身份?范家那些妖魔鬼怪她能不能對付得來? 最重要的,范離這人,作朋友是可靠的,作丈夫,是不是也能信任? 昨夜沒想的那些問題,這時不停地在秦芬腦子里浮現,待到了上房也沒停住。 還是平哥兒的叫嚷聲打斷了秦芬的思緒:“五姐今天真是太好看了!” 他一邊笑一邊拍手,安哥兒站在邊上卻愣住了。 “這是五姐還是六姐呀?” 這句話出來,屋里人都笑了。 徐姨娘也穿了身淺紫對襟長褙,梳了個老氣橫秋的圓髻,恭敬站在邊上,這時聽見兒子說傻話,先怕女兒不高興,再接著又怕主母不高興,連忙去看上頭。 楊氏雖端方,卻沒那許多古怪規矩,這時笑嘻嘻地點一點庶子:“我們安哥兒如今是大孩子了,能瞧出五姐妝扮不一樣了?!?/br> 秦芬先還緊張的,聽見這一句,又想起旁的事來。 安哥兒都能瞧出她的妝扮與平時不同,那個粗心大意的人,能不能瞧出來? 尚未說笑幾句,外頭老遠就聽見一陣熱鬧,錢夫人笑一笑:“是新郎官來迎親啦!” 秦恒對著平哥兒一招手,說要帶他去攔門,安哥兒也跳著要去,卻被秦恒給撂在了屋里:“你跟著你五姐夫學武的了,定要給他行方便,才不帶著你!” 安哥兒聽了這句也不生氣,扮個鬼臉往秦芬身上一靠:“我陪著jiejie?!?/br> 瞧見秦家的兒女們和睦,錢夫人自然有一番好話說給楊氏聽。 又是贊楊氏這主母會教養,又是贊秦家兒女有福氣,巧舌如簧地說了許久,忽地看見秦覽半垂著眼睛坐在邊上,錢夫人連忙帶一句:“都是秦家的風水旺呀,這才養得姑娘和少爺們如金如玉?!?/br> 這如金如玉的話,從前依稀有人贊過的,那時還是贊秦家,如今,只怕是說給楊家和宮里聽的了。 秦覽抬起臉來扯一扯嘴角,笑意卻未到眼底。 那位張御醫說紅珠是血瘀之癥,開了一副破淤的方子,妻子不想再留紅珠的性命,特地叫張mama去下了足足的紅花,想叫紅珠血崩而死。 他氣惱紅珠那賤人欺騙自己,不光沒怪妻子重手,猶怕紅珠死不干凈,又從何魚兒那里要了一劑鶴頂紅。 雙管齊下,紅珠自然是非死不可。 然而,隔天卻聽見信兒來報,言道,給紅珠收尸的兩個粗使婆子,不住地念叨什么一尸兩命。 秦覽那時才忽然明白過來,紅珠那丫頭,只怕是真的有孕了。 他不敢記恨宮中的貴妃,便把這事情全記在了妻子頭上。 若不是這婦人姓楊,那個張御醫怎么可能診出那樣的脈象? 紅珠雖是個婢妾,卻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腹中胎兒更是實實在在的秦家骨rou,這婦人怎么那樣心狠,一下子除去了兩條性命!她已是這府里毫無爭議的正室嫡妻了,為什么還要計較別的女人和孩子? 秦覽今日,原是想稱病不來上房坐著受禮的,楊氏也不多費唇舌,只撂下一句“老爺自家和五姑爺說話去”,秦覽聽見范離的名字便覺得背脊發涼,一語不敢多發,一大早又好生生到了楊氏屋里。 這時錢夫人說了兩句好話,秦覽勉強作個笑模樣,卻實在高興不起來。 楊氏大約猜著,丈夫或許是知道了紅珠確實有孕的事情,許多陰差陽錯才導致紅珠身亡,胎兒自然也隨著湮滅,這不能算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可是這事,楊氏卻沒法開口辯白。 秦覽沒法再有后的事,楊氏是決不能說的,張御醫的事,楊氏也不好開口解釋。 總不好對丈夫說,老爺,您沒法有后了,紅珠那賤婢,給你戴了高高的綠帽子呢。 亦不好說,老爺,那位張御醫不是我收買的,只怕他是通曉宮中的意思,順著我的心意行事罷了。 無論哪句話說出來,這男人都要暴跳如雷的,更不必說華陽宮的聲譽還得受影響。 兩下里相較,楊氏也只能認個善妒的罪名,橫豎這男人也不敢出去嚷嚷。@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時夫婦兩個想起前事,眼神各自閃躲起來。 錢夫人好似察覺到了屋里沉悶的氣氛,側耳一聽,喜洋洋地道:“喲,我聽著是范大人進內院啦,新娘子拜別父母,快蓋上蓋頭吧!” 秦芬的心里忽然亂了起來,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好似個木偶似的,由桃香和南音提著線,拜了這個拜那個,又急匆匆蓋上了蓋頭。 蓋頭一罩下來,秦芬眼前什么也瞧不見了,只余鋪天蓋地的一大片紅,和繡鞋上那對亮晶晶的鳳眼。 腳步嘈雜,似是有一大幫人,秦芬竭力想分辨那個是范離,不過一瞬,便有個輕健的腳步走到她身邊,中氣十足地對上說一聲:“小婿拜見岳父岳母!” 秦芬一顆心,忽然靜了下來。 這人終究還是走到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