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樹 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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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會兒秋千,涂美玲出來喚她吃早飯。 鐘黎跳下秋千,不忘順一塊早上阿姨替她準備好的司康餅,輕快地進了?門。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聶正江一早就出門了?,兩個哥哥在?部隊里,餐桌上只有鐘黎、涂美玲和聶安。 “嘗嘗這個烙餅,我親手做的?!蓖棵懒豳N心地替她和聶安都夾了?一塊。 鐘黎看一眼,那烙餅只有她手掌心大小?,賣相實在?不敢恭維,邊緣處坑坑洼洼的,還有些輕微焦糊。 但她沒說,夾起來小?咬一口。 “怎么樣?”涂美玲希冀地望著她。 鐘黎憋著氣胡亂咀嚼一下咽下去,點了?點頭:“挺好吃的?!?/br> “那你多?吃一點,下次舅媽還給你做?!?/br> “好?!?/br> 聶安受不了?她,把那烙餅夾回涂美玲碗里:“太?甜就不說了?,又干又焦,也不知道你怎么煎的。比例就不對,火候更?是?一塌糊涂,也就meimei忍著你捧著你,你自己吃吧?!?/br> 涂美玲一臉受傷,又氣憤地說:“那你下次別吃我燒的菜?!?/br> 聶安一臉無所謂:“我巴不得?!?/br> 母子倆吵了?會兒,一頓飯終于吃完了?。 鐘黎回到三樓的房間,涂美玲后腳就上來了?,笑著拉著她說了?會兒話,然后把一堆面膜、瓶瓶罐罐推到她面前,讓她替她做面,又不好意思地說她自己一個人不太?好弄。 鐘黎哭笑不得,問她為什么不找專業人士來替她搞。 “不喜歡,她們閉著眼睛都能把你夸得天?花亂墜,目的就是?為了?掏空你兜里的錢。我天?生不喜歡這樣的人,我喜歡你?!?/br> 鐘黎覺得她不止是?保養得好,看上去像三十幾,連心態也年輕。 當然不是?不世故,而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那種人,健談又樂觀,說的一些話都蠻有道理的。 她交友不算多?廣闊,但總有幾個圈里相熟的朋友,那段時間閑著無事就拉著她一道去赴會,鐘黎也總算混了?個臉熟。 那些她平日覺得高不可?攀的人,其實倒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竟意外地待她友好。 鐘黎覺得很荒誕,有時候也只是?那么一層身份而已。 年后她接了?個大工程,是?關于頤和園東邊的一處美術學?院美術館的建筑改造,行程非常忙碌,與容凌也是?聚少離多?。 但中?河的風波總算漸漸平息,看形勢,顧家和房家是?休戰了?。 不久前,鐘黎看新?聞時還在?某國際高峰論壇上看到顧允章和房家那位夫人的身影,手挽著手,舉止親密,倒真像是?親姐妹似的,不見私底下的任何風波和齟齬。 “這就是?體面人的日子,現在?你也是?同類人了??!边@日下午,楊玨過來找她,站在?滿目華光的庭院里四處觀望,感慨,“這屋子真漂亮,北京的竹子不好種啊?!?/br> 看品種,也不是?什么特別耐寒的種類,卻種得這樣好,顯然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來經營。 鐘黎坐在?秋千架上曬太?陽,瞇起眼睛面朝藍天?,任由?陽光洗禮:“其實都差不多?,不過,能和他在?一起對我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事情?!?/br> 楊玨不能理解,不過轉念一想也能理解,不缺錢,日子過得好,只差那一個人。 而且,越是?難以抵達的往往越是?向?往。 “就這么喜歡他?”楊玨本?身不是?個多?看重感情的人,可?能是?幼年家庭傾軋的緣故,她對家庭沒有什么好的概念,甚至有些逃避。 鐘黎似乎又是?另一種人,她很向?往有一個家。 老半晌不見人回答,楊玨回頭,卻見她蜷縮在?秋千里睡著了?,一本?經濟理論書倒著蓋在?臉上,只露出白皙尖翹的下巴。 鞋子也不知道蹬到了?那里,人就這么睡著微風搖曳的秋千緩緩晃動,仿佛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她夢到了?誰,唇角微微翹起。 早春的陽光落在?她身上,一片融融暖意,如灑在?湖面上的碎金,波光粼粼。 - 一場春雨一場暖,到了?三月下旬,北京的天?氣已經漸漸回溫。 海淀北部上莊大橋往西幾里,中?河旗下的中?河置地開發的一處樓盤剛開。 謝平從朝陽那邊過來,接過一工程部哥們遞來的帽子,在?對方?的哈哈大笑中?,遲疑著套頭上,黑著臉跨入了?院門。 “什么都好,就是?離金融街有點遠?!币淮┲钏{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道,一指北邊,“等那邊大橋改建開通,應會好很多?,不知道手續什么時候辦完?!?/br> 容凌淡然地笑一笑,搖手拒了?他遞來的煙,將表格疊在?手里,微微卷成一個自然的圈握著:“月底應該會實施導行,但具體如何,還得看各部門的規章和審批什么時候下來?!?/br> “有您這句話,我心里才踏實。就是?不知道這管線要怎么鋪,這橋東邊的面積是?不是?有點窄啊……” 謝平等他們說完才過去,先對那人客氣一句“江總工”,地對方?客氣回應一句“謝先生”,才附耳在?容凌耳邊說了?什么。? 容凌眉心微皺,但也只是?轉瞬即逝,對那江總工笑了?笑說:“我晚點有事,具體事宜您和魏允說就行,他可?全權代表我的意思?!?/br> 轉身和謝平一道跨步離開。 晚7點,西山龍胤。 到了?地方?,司機恭敬地下來,快走幾步繞到后座將車門打開,又給他遞了?一副薄手套,容凌擺擺手,和謝平并肩跨入前庭。 穿過前庭便是?主庭院,院中?燈火闌珊,假山花木都掩映在?化不開的夜色里。 屋子里沒有燈光,東南角的露臺上卻傳來碗碟磕碰聲。 循著望去,他看到了?坐在?藤椅里喝茶的顧允章。 夜間冷,她還是?只穿著一件白色v形領連身裙,頭發挽起,發鬢上簪兩朵掐絲琺瑯玉蘭花。 阿姨在?旁邊替她烹煮、置換。 容凌給謝平遞了?個眼神,謝平會意,停在?原地,便見他大步繞過一片假山池子,沿著低洼處的懸掛樓梯緩緩上了?露臺:“媽?!?/br>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顧允章擱下手里的茶盞。 杯碟和盞底摩擦碰撞發出清晰的聲音。 阿姨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忙跟容凌無聲告罪,彎著腰放輕腳步從另一側下去了?。 見阿姨離開,容凌才坐下:“你發這么大脾氣干嘛?” 顧允章柳眉倒豎,臉色陰寒,甩手就將那茶盞砸碎在?地。 碎瓷片滾了?一地,茶水濺到地板上,不刻就冷卻了?,只剩下淺淺的水痕。 容凌瞥一眼,面上不見什么波瀾:“有話不能好好說?” “你是?要好好跟我說嗎?當初你為了?那個丫頭得罪了?聞弘政,差點丟了?半條命,現在?又要為了?她攪風攪雨的。你是?真的天?地不怕,真以為你自己是?銅墻鐵壁,誰都奈何不了?嗎?” 顧允章嚯的站起來,怒不可?遏:“你楊叔叔都跟我說了?,你年前趁著開會的當口把他的人全給剪了?,你到底要干嘛?得罪了?聞家不算,還要把那些老臣得罪個光嗎?” 容凌面色不改,瞥她一眼:“楊得意這些年在?中?河作威作福,以權謀私,利用?職權做了?多?少損害集團利益的事兒?我沒把他送進去就不錯了?,還容得下他在?這里找你喊冤?媽,我工作上的事情,你別過問?!?/br> “他是?你爸的學?弟,你爸一直都很包容他,你這么做,你爸會怎么想?” “你真以為爸能一直容忍他在?外面打著他的旗號行事?不過是?礙著情面不好發難罷了??!?/br> 顧允章微怔,神色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容凌取了?副新?茶具,替她滿上:“我做事有我的道理,你退出南中?銀行的管理之后,敏銳性變這么差。媽,你真的不比以前了?,該歇歇了??!?/br> 顧允章臉色鐵青:“你敢這么跟我說話?小?五,翅膀真的硬了?,看來你這些年這個中?河老總沒白干。董事會那些老骨頭都被你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其實不問她也知道,楊得意這樣的身份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拉下來,遑論別人了?。 那些老頭子煩人歸煩人,在?拉幫結派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能被他一一分化、收服、踢掉,這個兒子確實是?成長了?很多?。 他以前是?最煩這種勾心斗角的事兒的,在?國外創業時做的也是?實打實的創業投資,那個環境和他現在?待著的完全不一樣。為了?達到目的,他確實能忍常人不能忍。 顧允章想到這里笑了?一下:“你一定要娶那個丫頭?” 容凌:“我勢在?必行?!?/br> 顧允章輕笑:“她有那么好?” 他沒第?一時間回答,指關節在?桌上輕輕地叩了?下:“媽,你當初為什么嫁給我爸?只是?因為他比較有潛力?是?當年上去的熱門人選?” 顧允章沒想到他會問到這件事,真的想了?一想,不禁一笑:“你爸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啊,而且脾氣也好……不,不是?脾氣好,是?太?會藏。你不知道,他那個人,只要不想跟你一般見識,你永遠也沒辦法激怒他?!?/br> 容凌點一下頭:“跟您這個火藥桶性格,倒是?挺互補的?!?/br> “你這孩子……”顧允章氣笑。 氣氛倒沒有初始時那般緊繃了?。 檀香已經燃盡,阿姨觀望了?會兒,這才踩著樓梯上來替他們換置過。 顧允章淺淺呷了?口茶,道:“我跟你爸之間,并非無情,但也不是?簡單的愛或不愛可?以概括的,我們之間夾著的東西太?多?了?。我仰仗他的地位,我亦為他張羅、替他出席各種社交活動,我的家族是?他的后盾,亦仰仗他而發展,但他又不止我一個選擇……這樣的關系,說和諧也和諧,說脆弱也脆弱,是?沒有辦法輕易說愛的。愛這個字太?輕了?,承載不了?這一切,你明白嗎?” 容凌默默聽?完,想起年少時和父母聚少離多?的日子,不知該說什么。 他爸忙,他媽也忙,都有自己的事業和交際圈,他有時候被扔到家屬院住,有時候又被叫去爺爺那,生日的時候他們除了?叫秘書送來禮物甚至面都不露,有時候甚至連生日也不會送東西。 理解歸理解,他與父母情感的淡薄都源于此。 好在?姥姥姥爺寵著他,可?再寵,給予最多?的還是?物質上的優渥。 他亦不是?一個擅長索取、表達情感的人。稍大些他就去上學?了?,后來出了?國,也有過恣意飛揚不著調的日子,夸張時開幾個超跑俱樂部、舉辦公海游輪賽會……不過也只是?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很快就索然無味。 創業后,生活進入低調簡單的時期,因為一開始選的就是?和政府部門打交道,他向?來與那些奢靡、浮華絕緣,至少人前很少顯露。 只有不曾擁有過的人才喜歡到處顯擺、渴求,他們這類高門子弟從不缺錢,錢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是?最不值錢最唾手可?得的東西。 他錢欲淡泊,對享受什么自然也沒什么興趣,且他爸這樣的位置,多?少人盯著,他從不會主動給家里找麻煩。 外人眼里他們這類人似乎可?以為所欲為,實際上,他這些年過得可?謂如履薄冰,還要時常被拿來和上頭的幾個哥哥jiejie比較。 印象很深刻的是?小?時候跟著父親去拜訪一位老同學?,臨走前,那叔叔塞給他一個小?盒子,說是?小?玩具,他沒多?想就收了?,回頭后發現是?一枚雞油黃雕刻。 他爸看了?后,平靜地給了?他一耳光。 力道其實不算重,打他的時候上半身都不動一下,似乎只是?警告,問他記住了?沒有,說以后不要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并讓他自己想辦法送回去。 但皮膚上微微刺痛的感覺和父親冰冷的眼神還是?讓他記憶猶新?。此后很多?年,一直都記得。 “媽,我這一生從來沒有為我自己活過,就讓我任性一次吧?!?/br> “是?要接受她、和聶家修好,婆媳和睦地參加完我們的婚禮,還是?得個重利輕義、母子不和的名聲,在?圈子里被廣為流傳,您好好想想吧?!?/br> 他站起來,沒有繼續跟她談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