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樹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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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飯桌上沒吃飽?” “你說的?,演員要保持身材,不好意思多吃?!?/br> 她撒了一個謊。 其實是因?為那桌有不少他的?朋友,還?有他們?那個圈子?里的?人,她感覺拘束,也怕別人用異樣的?目光望著她,更怕因?為自己?不當的?餐桌禮儀惹人笑柄,就像上次遇到黃總時一樣。 所以,她只敢撿著自己?手邊的?菜吃。 可她運氣很差,手邊的?菜除了蘆筍就是青菜之類的?。 她是只食rou動物??! 那天的?事情在她和容凌在一起的?那幾年光陰里其實算不上多么特?別的?記憶,但?也足夠深刻。?? 也是那時候鐘黎才清晰地感知到,什么叫階級。 那天桌上的?人有她熟悉的?,也有根本不熟的?,但?無一例外都是過?客,離開了容凌,那就是陌路人。 所以后來她離開容凌拉黑徐靳、他打電話來笑著問她為什么拉黑他時,她訥訥說不出話來。 這話他不該問,是明知故問,是越線。 但?更像是一種試探。 她后來笑了笑,當沒事人一樣跟他說,手滑,這就放出來。 那個禮拜六鐘黎才回到涇陽胡同的?住處,鑰匙剛掏出來,還?沒插進鑰匙孔里,旁邊傳來一道細弱的?聲音:“鐘小姐?!?/br> 鐘黎回頭,驚訝地看著桑南笙。 “……你有什么事情嗎?” 早晨6點,天還?是灰蒙蒙的?,桑南笙只敷了點粉,口紅都沒涂一個,氣色看上去不太好。 臉上的?肌rou都在抽動,像是天人交戰,后來才像是決定了什么似的?走上前,說要為自己?之前的?不當行為跟她道歉。 她不提鐘黎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她尷尬,鐘黎卻覺得更加尷尬,對視的?那一刻,那天酒宴上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在那幫公子?哥兒?眼?里,她倆都是一樣的?。 并無本質區別。 第16章 嬌養 翌日容凌有事, 一早就出?門了,離開時鐘黎還迷迷糊糊的呢。 “你今天?沒戲?睡這么晚?”他一邊打領帶一邊欠身撐在她臉側,床太柔軟, 往下陷落。 鐘黎只覺得半邊身子也朝下陷了陷。 她?不滿地哼唧了兩聲, 不肯睜眼,腳發泄似的踢蹬了一下。 晨起時的她?睡眼朦朧,憨態可掬,不施粉黛的一張小臉在晨光里潔白無瑕, 唇不涂自艷, 美得驚心動魄。 都?穿戴整齊了, 他還是有些難耐, 又扯了領帶俯身狠狠吻住她?。 鐘黎被壓得睡意全無, 連忙睜開眼睛,嗚嗚咽咽出?聲,偏偏他不放過她?, 邊吻邊幽深地望著她?。 鐘黎被他看得實?在受不了, 翻身想要逃走, 又被撈著腰拽回來。 “你欺負人?!” 他撥開她?混亂潮濕的發絲, 撈起她?汗津津的小臉, 愈發細致而游刃有余地吻著她?的眉眼、唇,低沉笑聲里帶著幾分?戲謔:“這怎么能?叫欺負?你不也喜歡得很?嗎?” 她?的臉快要燒起來, 心臟不住地顛簸跳動,整個人都?伏在了他懷里,似哭非哭, 欲哭無淚。 她?發現了, 他這人不正經起來可是真的不怎么正經。 正經和不正經的切換,毫無負擔。 因為太累了, 她?又在床上躺了會兒才爬起來。 阿姨給她?做了三菜一湯,一道粉蒸芋頭煲格外好吃,她?把一整砂鍋都?吃完了還意猶未盡。 “少吃點兒我的祖宗,你肚子都?鼓起來了?!卑⒁膛滤?撐壞,又給她?做了山楂糕消食??缮介飧?好吃,她?忍不住又多吃了幾塊,不知道這“消食”有沒有消上。 那幾天?鐘黎沒什么戲要拍,也沒有通告,就在家里休息。 倒不是沒活兒,薛紅怕她?累著,工作不會安排得很?滿,但通告的單價在逐漸拉高?,總體收入是穩步上升的。 當然她?也不缺這點兒錢。 跟容凌在一起后,她?覺得自己的拼搏精神嚴重萎縮,物欲消極,因為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 她?一度覺得很?苦惱,只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學業上,因為這玩意兒沒辦法用?錢買,能?給她?努力的希望。 那個禮拜六下午,容凌去京城俱樂部赴宴,一早就讓人把她?接了過去。 “你什么時候到???”路上,鐘黎忐忑地問?她?。 他說他有點事情,要晚一會兒到。 容凌聽出?她?的不自在,笑著說:“你不用?怕,徐靳也在,有事兒找他。要有不認識的跟你搭訕,甭搭理?!?/br> 他這話一點兒也沒安慰到她?。 她?和徐靳又不熟。 鐘黎那日穿得挺漂亮,一件白色的晚禮裙,胸口做成別致的花苞造型,不太規則,很?好地襯托出?她?安靜的氣質。 但她?進?門時又有些不自在,覺得自己好像穿得太正式了。 在一眾衣著閑適、搖曳生姿、蜂腰長腿的美女中,她?像是一只縮頭縮腦的丑小鴨。她?們也許并不多么漂亮,但談笑自若,格外放松,有一種毫不費力的松弛美。 有人請她?喝酒,她?不好推拒,捧過來擱在膝蓋上。 大家都?看著她?,她?只好也抿一小口。 這酒真辣,她?眉頭都?皺起來,但強自忍著,好歹沒有出?洋相?。 “你這小朋友真逗啊?!币荒械膶⑹执钤谛旖缟?,放肆地笑道。 徐靳瞥他一眼。此人很?自覺地將手放了下去,嘴里嘟噥著吐槽:“哎,至于?嗎?至于??你徐公子就這么矜貴,碰都?不給碰一下?黃花大閨女呢?” 徐靳沒搭理他,出?去接個電話。門未全闔上,鐘黎看到他按著手機在門口走了兩步,皺著眉頭,冷笑著說了一句什么,直接掐了,臉孔都?是冷的。 回身時和她?的目光不期而遇地撞上。 鐘黎嚇了一跳,忙移開。 他神色倒并無不快,只是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又有些頭疼。 鐘黎明白了他的意思,肯定覺得自己礙手礙腳的。她?很?識趣地說:“你們去玩吧,我自己坐會兒就好?!?/br> 徐靳倒還沒那么沒人性?,失笑:“沒事兒,你跟著我吧。要是搞丟了,小五一會兒非抽死我不可?!?/br> 鐘黎有點怵他,心里不愿還是點了下頭。 他們去打高?爾夫,是室內場,鐘黎穿得像是去赴宴的,自然無法參與,全程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一旁,別提多慪了。 但是轉念一想,她?實?在什么都?不會,上場也是現眼,這樣也好。 徐靳可能?覺得這樣晾著她?不太好,抬手摘下護腕,擦著汗走到她?身邊:“你也來玩?” “我不會?!辩娎韬?小聲。 “沒關系,我教你?!?/br> 鐘黎欲哭無淚,心里想他真的不用?特別關照她?。 別人可能?覺得這是禮遇,是重視,她?只覺得不自在。 徐靳出?來時已經脫了外套,換了身高?爾夫球衣,手把手給她?示范站姿、揮桿等姿勢,一應是標準的,為了讓她?看清格外放緩了,擊出?的那一瞬便回頭望她?,寡淡的一張俊臉,淡漠卻撩人的一雙桃花眼:“學會了嗎?” 隨著他悠然起身的動作,那球一桿進?洞,旁邊掌聲如雷,吹捧應和聲不絕于?耳。 他摘下手套扔給身后球童。 鐘黎訥訥的,跟他大眼瞪小眼。 徐靳哭笑不得,表情有些挫敗,球童上前?接桿時,他嘆息著遞過去,邊搖頭邊邁步去了場外。 看樣子,是不打算管她?了。 后來她?自己試了試,動作挺笨拙的,在場里映襯著其他人,倒像是給人撿球的。 “這小寶貝哪兒來的?”場外,一劉姓公子笑著給他遞根煙。 徐靳擺擺手:“不抽,最近老咳嗽?!?/br> “醫院去了嗎?” “你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去醫院,回頭那幫老頭就得打八百個電話給我媽?!彼暌宦?,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有些疲憊的樣子。 “你媽也是關心你?!眲⒆啃Φ?,目光不經意又落場中。 鐘黎在笨拙地練習,復習徐靳剛剛教給她?的動作,倒是漸漸上手了。沒什么人搭理她?她?也無所謂,挺認真的模樣,挺俏的鼻尖上蒙著一層小汗珠,小臉紅撲撲的,也就巴掌大小,眼里透著倔強。 “哪兒弄來的?這丫頭真挺漂亮的?!彼堄信d致地說,手輕拍他肩膀,“什么時候厭了可以轉給我?!?/br> “凈瞎說,那是小五的人。你碰一根手指頭試試?”徐靳覺得他無藥可救,“那么多美女不夠你上手的?這小丫頭看著比咱小一輪,你下得去那個手?” “這你就不懂了,越是這種弄起來就越有滋味?!?/br> 徐靳徹底啞聲了,懶得跟這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家伙說什么。 那天?一直到晚上9點容凌才過來,徐靳全程帶著她?,雖無不耐煩神色,鐘黎還是覺得他認為自己是個燙手山芋,丟不了又不能?放,麻煩得很?。 她?多年混跡底層,多少也知道察言觀色,很?自覺地不去麻煩他。 且他拍戲時脾氣實?在不好,多少女演員被他罵哭,鐘黎有點怕他,也不敢跟他多說什么話。 不過那天?后來他們還是有了一點交流。 起因是她?在座椅中休息時聽到他在拐角處跟人打電話,似乎是要尋一處杭城那邊本地的土菜館,宴請一位能?人,但沒有合心意的,他的語氣難免有幾分?不好:“不如您給我發工錢,我替您想辦法?” 那頭,助理被他懟得一時無聲。 他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