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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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總監聳肩,認真思考起了要不要為了再吃一個而等一爐,鐘翊無奈抬起頭,對服務生說:“給我們一個可頌就好,另一個換普通面包吧?!?/br> 服務生道謝之后走了,金總監正在吃自己的第三個可頌時,酒店經理走了過來,跟他們說接駁車已經準備好。 兩人放下沒吃完的可頌和面包跟著經理走了出去,玻璃房子外此刻停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正在將行李箱往后備廂里放。貼了防窺膜的后排車玻璃只透出一個影影綽綽的側面,仿佛正低頭找著什么。 鐘翊的目光在那輛車上停了兩秒,隨后酒店經理叫了他一身,他便轉身走了。 車里,林瑧找到了自己滾落在座椅底下的手機,嘴里咬著可頌抬起頭,讓司機出發。 —— “這家的楓糖可頌很好吃,我后來在其他地方再也沒吃到過這個味道?!绷脂戅k完入住之后和鐘翊一起往外走,問他:“你上次來吃過嗎?” 現在山下已經完全是春天了,客人可以自己開車去半山腰。鐘翊早已將那個可頌插曲忘得一干二凈,后面幾天為了陪hessenberg他一直在雪場里,也沒有來過山腳的餐廳。 于是他搖搖頭,“應該沒吃過,我忘了?!?/br> 林瑧也沒當回事兒,“好吧,那這次一定要嘗嘗?!?/br> 有錢人喜歡滑雪,在雪場上談生意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鐘翊自從上次學過之后就一直沒有荒廢滑雪這項技能。 林瑧原本這次也只想在旁邊看著,但陪著鐘翊買完板和滑雪服,替他戴帽子和眼鏡時又被迷住了,有點躍躍欲試,“要不,你教教我?” 鐘翊把雪鏡卡在額頭的帽檐上,用沒戴手套的那只手摸著林瑧的臉,笑著搖搖頭,“山頂沒有初學者雪道,我教不了?!?/br> 林瑧立刻不高興了,把剩下的一只手套扔給他,轉身就要走,沒走出去一步就被人拉著抱在了懷里。 “教不了,但能帶著你滑,走吧?!?/br> 帶人單板比雙板方便,鐘翊回店里換了板子,又給林瑧買了套像模像樣的裝備。林瑧換完衣服進雪場,第一件事是讓鐘翊給自己拍兩張照片給老林發了過去。 這會兒老林還沒睡,回得挺快: ——你請假就是為了去滑雪?四月都沒有好雪場了。 林瑧打字: ——在少女峰,用了你的vip。 老林回: ——高級雪道你別去,林家就你一個繼承人。 林瑧無語了,他爸說話可真難聽。 雖然四月是淡季,雪場人很少,但被鐘翊用單板帶了兩圈后,林瑧還是不想見人了。 他倆坐纜車上山的時候鐘翊覺得熱,便脫了帽子和雪鏡和手套,林瑧看著他亮晶晶濕漉漉的眼睛有點無語,用自己干燥的袖口幫他擦了鬢角的汗水,鄭重宣布:“我上去找個教練?!?/br> 鐘翊看著還有點失望,剛要開口林瑧就打斷了他:“咱倆今天這樣子如果被哪個好事的拍下來發到網上,我真的不用活了?!?/br> 兩人在雪場待了兩天,少女峰的高級教練經驗豐富,林瑧也挺有天賦的,竟然在中級雪道把雙板學了個七七八八,就是難免摔得膝蓋和屁股青紫,鐘翊洗完澡給他擦藥按摩,晚上都沒再折騰他。 林瑧假期接近尾聲,于白濟已經提前一天給他發了工作安排,他知道鐘翊其實每晚在他睡下之后都會再處理好幾個小時的工作。瑞士再好也不能久留,在離開酒店之前林瑧特地去山腳餐廳打包了四個楓糖可頌,然后兩人一起踏上了回申州的飛機。 一落地申州林瑧就找了個油畫經紀人,把畫廊主理人的聯系方式給了他。 經紀人最終為那幅《櫻桃》的估價在300萬左右,300萬,對林瑧來說不算多,但他手上沒有這么多現金流,需要賣幾只股票和基金出去才能湊夠。 老林對林瑧很大方,每年都會劃一筆新的產權和期權到林瑧私人名下,林瑧要用錢了就直接找基金經理要,從沒來cao過這方面的心。 林瑧想趁這次機會順便清點一下名下的私產,套現一批走勢不太好的股票。所以整個四月中旬鐘翊都沒約到他,非工作時間林瑧不是在行里,就是在和基金經理吃飯的路上。 林瑧跟做賊似的,把自己要一筆現金買畫這件事同時瞞著老林和鐘翊,他怕老林知道他要買什么畫把他掃地出門,又怕鐘翊這個傻子直接把畫買下來給他。 爸爸和男朋友,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晚上遛狗的時候林瑧都會一直拿著手機和人聊天,但只要鐘翊一靠近他就會鎖屏,鐘翊有情緒,但是不敢說。 兩個人最近的溝通rou眼可見的變少了。 林瑧考慮了畫溢價的可能性,最終準備了400萬現金。他這次沒有親自出面,托油畫經紀人飛了一趟米蘭,最終花46萬歐買下了那幅《櫻桃》帶回國。 5月是薛承雪的生日,因為做好了薛承雪不愿意見他的準備,林瑧打算托舅舅把畫作為禮物送給mama。 一切處理完畢后,林瑧終于有空聯系最近被他冷落的鐘翊。下班前他想著干脆去一趟vtel,最近vtel的辦公室正在搬遷,要從租的園區搬到中心大樓里去,鐘翊那頭也很忙亂,好幾天都沒約他吃飯了。 人剛剛坐上車,基金經理的電話卻又打過來了。 林瑧聽見基金經理在那邊深呼了一口氣,“小林總,我這邊剛剛發現你有一個持股的公司最近進行了期權重組,這件事有點麻煩,你有空見面聊嗎?” “唔……”林瑧有點猶豫,“是哪家公司,很急嗎?不重要的話……” 他話音未落就被打斷,“非常急,這家公司是飛雪國際,最大控股人是您母親?!?/br> -------------------- 小狗:其實雙板也能帶,但雙板騰不出手只能背著。 本文里所有的專業內容均為胡編亂造,可能化用了某個真實的名字,但都是假的,希望大家不要認真~ 第34章 三十四 同鐘翊一起的晚餐計劃被打斷,林瑧驅車離開公司大樓,徑直去了基金經理的辦公室。 這個基金經理姓徐,叫徐楓,并不是林氏內部的人,林瑧和他合作了好幾年,算是知根知底。 徐經理早就在辦公司等他,會客桌上擺了兩杯咖啡,林瑧沒心情喝,坐下后把還溫熱著的咖啡杯往旁邊推了推,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眉頭縮著,面色有些緊繃。他從徐楓手里接過一份紙質文書,“具體說說?!?/br> 文書上的內容其實已經寫得很詳實了,8年前薛承雪將自己名下一家名為飛雪國際的公司其中49%的股份轉讓給了林瑧,簽下合同的當天,林瑧、林褚垣包括林家薛家的財務主管、法務部都有人在場,合同內容真實有效。 “飛雪國際的最大控股人,雖然是您的母親薛承雪,但是這幾年的經營者一直都是您的外公薛元連,這件事您清楚吧?!?/br> 林瑧點點頭,她mama無心經商,向來對薛家和林家的事業都不聞不問。 徐楓繼續說:“從將股份轉讓給你那日到現在,飛雪國際借助林氏集團在歐洲的貿易出口,市值已經翻了20倍。今年年初飛雪國際在維港進行了第一次公開募股,藍喬資本對公司的市場估價為8億港幣。對于公開募股這件事,您清楚嗎?” 林瑧閉眼,苦笑了一聲,“不清楚,因為這個股權當時是她……是我母親轉讓的,所以我沒想過交易,股權分紅的賬戶在我外公那里,我也一直沒去拿回來?!?/br> 徐楓有點無奈地搓了搓手指,他在私人理財這一行做了許多年,經常能看見夫妻之間不設防互坑或者兒子坑老子錢的案例,像林瑧這樣被親媽和親外公擺了一道的他也是頭一回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出的話殘忍: “這次公開募股,您母親用你自己賬戶的權限,將你手中的股權全部進行了稀釋和拋售,現在我這邊查到,你目前的持股,是0.” 林瑧仰頭,這文書里的東西不復雜,他好歹是商科畢業的,看得懂。徐楓辦公室裝修極簡,天花板上只有一條隱形的日光燈帶,林瑧眼球被燈照得發脹,眼前仿佛被人撒了把碎銀,視線模糊一片。 見他不說話,徐楓默了兩秒,嘆出一口氣。 他和林瑧認識許多年了,說是朋友談不上,但相處交往一直很愉快,林瑧除了脾氣差點,人難約了點,其他地方都不失為一個好老板。前年他替林瑧入手了一只股票,結果去年那只股暴雷老板做假賬被抓了,林瑧當時一夜之間賠了800多萬都沒露出現在這樣痛苦的表情。 不過仔細想想,這次是四億港幣,換做普通人,就是跳樓也不過分了。 只不過這四億并不是完全追不回來。 “您母親的這個cao作是違規的?!毙鞐鞅M量尋找更嚴謹的措辭,而不是直接飚臟話罵人,“假冒或者欺騙股權人,以出售和稀釋的單人股權手段進行ipo,可以視作金融詐騙。這個涉案金額,你如果去告,官司贏面很大。你母親那邊要么賠錢,要么坐牢?!?/br> 聽完徐楓的話,林瑧沒動,只垂著眼睫覷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喃喃念了一句:“告她?可我還給她準備了50歲的生日禮物呢?!?/br> 從徐楓的辦公室出來后林瑧沒有回家,他開著車不知道去哪兒,便只能跟著車流隨意地走。申州華燈初上,工作日的晚高峰格外擁堵,林瑧漫無目的地搖下車窗,忽然感覺到車外的風越來越大。 他抬眼去看路標,原來前面就是跨江大橋。 林瑧的生活重心基本上集中在江的南岸,平時要過江也是走隧道,很少來常年擁堵的橋面。望著遠處橋面高聳的斜拉索,他驀然想起來,從薛承雪那里拿到飛雪國際的股份那天,自己也來過這座橋。 車堵在過橋的高架上停滯不前,口袋里的手機嗡聲震動,他戴上耳機沒看來電提示直接按了接聽。 “今天還忙嗎?”鐘翊聲音不大,他那邊聽起來很安靜,應該也是在車里。 林瑧“嗯”了聲,沉默了幾秒,又說:“不忙,已經下班了?!?/br> 鐘翊聽起來高興了點,“我也下班了,一起吃個晚飯嗎?你在哪我去接你?!?/br> “在跨江大橋前面堵著?!?/br> 鐘翊微微驚訝,笑著問他:“怎么想到去江北了?” 林瑧沒回答,今天沒什么月亮,江邊風大,吹得水面的霓虹倒影搖曳,千幢的高樓林立兩岸,如同五光十色的碑,他忽然問鐘翊:“你還記得我二十歲生日那天晚上嗎?” 鐘翊用腕上的智能手表定位了林瑧的地點,車在路口拐彎,也駛向了跨江大橋的方向。 他聲音溫柔,輕聲回答著林瑧的問題:“怎么可能不記得,那晚還是中秋,月亮好圓,你穿著白色的衣服,喝了很多酒站在橋上等我?!?/br> —— 大二上學期,十月,國慶假期楊賀程攢了個局,他不知道在哪搞了輛停在東非的游艇,湊了七八個人去塞舌爾出海。 林瑧閑的沒事做,也跟著去了。 他提前跟鐘翊說長假那一周的課取消,鐘翊當時只是點點頭,林瑧剛準備離開,他卻張嘴比往日多問了一句:“要出去玩么?” “嗯?!绷脂憶]走成,于是拎著兩本專業書綴在下課人群的最后面和他一起下樓,“去塞舌爾,很久沒看海了,回來給你帶禮物?!?/br> 鐘翊偏過頭飛速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用禮物,你……什么時候回來?” “中秋之前吧?!绷脂懩脤I書敲了敲鐘翊的胳膊,笑了笑:“你不是打算1月考雅思么,還有三個多月呢,急什么?!?/br> 鐘翊被他敲得有點癢,抿著唇收緊手臂肌rou,低聲回:“不是急這個?!?/br> 那年中秋是10月11日,和國慶離得不遠,如果膽子大確實可以連玩半個月再回國,這也是楊賀程他們那群人的打算。 所以楊賀程看見林瑧給自己訂的返程票時驚呆了,“你怎么8號就回,不在那邊順便把生日過了嗎?大家一起熱鬧一下多好!” 林瑧的生日剛好撞上那一年的中秋,也是10月11日。 他把楊賀程湊過來的腦袋推了一把,因為心情不錯所以大發慈悲地解釋了一句:“我生日得回申州過,和我媽吃飯?!?/br> 國慶七天鐘翊一天都沒休息,也沒時間學習。他同時找了三份家教的工作,還是他主動去同系的學長那里找關系求來的。高校的學生帶家教其實工資不低,只是沒人介紹推介就不好應聘上,所以鐘翊之前都是在校外打一些零工。 三個家教分別安排在上午下午和晚上,地點跨度像一個三角形一樣框在申州的地圖上,以至于他連吃飯都要在去地鐵站的路上解決。 白天的兩份都是原本作家教的學生假期沒空暫時讓給他的,鐘翊只算個代課老師,還需要被抽掉2層的酬勞,只有晚上那個是全薪。 七天假期結束之后,鐘翊收到了三個家長的打款。他自從高考后便幾乎一日不歇地在打工賺錢,自己又用不了多少,加上去年的國家獎學金和競賽獎金,理所當然攢下了一筆對普通大學生來說數目不小的存款。 他用手里的錢扣除了雅思考試的報名費和十月要充進飯卡里的300塊錢,還剩下32718.5元。 剛好夠。 鐘翊6月去市區買手機的時候路過了一個首飾品牌的專賣店,門口掛著新品的大幅海報。海報上是個長相上佳的年輕男人,穿著解了三顆扣子的白襯衫,鎖骨中間戴了一條鉑金項鏈,鐘翊站在廣告牌前多看了兩眼,想起林瑧在上次翻看雜志時,指著這條項鏈問過他:“好看嗎?” 他當時沉默著點了點頭,但林瑧又顯得苦惱,“鎖骨鏈會不會很像女孩子戴的,雖然模特是男的?!?/br> 不會。他當時想回答的,但卻不知道為什么沒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