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牌
周末崔鄴果然閑下來,沒有飯局,也沒有工作,他給阿姨放了假,親自下廚做早餐。 鹿渺跟在他身后,跑來跑去遞東西,嘰嘰喳喳的跟只小鳥一樣,停不下來,她喜歡跟崔鄴待在一塊,不說話也能笑的很開心。 崔落站在客廳望過去,覺得他們在一起,連空氣都帶著層喜氣,明知不應該放任,可是…怎么都狠不下心打擾。 吃完早餐叁人在客廳看電視,桌上茶水翻滾,熱氣給客廳添了層暖意,姥姥突然發來簡訊,讓鹿渺記得給后院花圃澆水。 近日確實沒怎么管,鹿渺心虛,立刻爬起來,拿著灑水壺沖進了后院。 崔鄴隔著后窗瞧她的背影,無意識撫摸手上的戒指。 崔落看見他的眼神,想起前兩天飯局上有人想給鹿渺說媒,不過玩笑話,敷衍過去就完事,可崔鄴當了真,不肯輕易放過,將提起話題的人逼的道了歉才滿意。 崔落又想起空蕩的房間,明明早就有跡可循,為什么到現在才發現。 照片,戒指,還有太多細微的東西,眼神或是擁抱,早就不對勁了,而她一直用舅甥這層關系欺騙著自己,不愿相信。 崔落提起昨天的事:“我見到陳家小子了,小時候瘦巴巴的跟個猴兒一樣,現在真是大變樣,被你推掉,我還有點可惜” 崔鄴回以她一聲冷笑。 崔落當沒聽見,繼續說:“他還記得渺渺呢,跟我要她的電話” 崔鄴終于收回視線:“你這是想改行當媒婆?” “渺渺也該談戀愛了,我覺得那小子不錯,可以試著接觸” “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能給渺渺什么” 他的輕視里夾雜著敵意,崔落不自覺皺眉:“二十叁歲還小嗎,你不放心可以先見一面” 崔鄴看著她的眼睛,沉默半晌,忽然笑了:“你什么時候也學會試探別人了?” 不等崔落開口,他又說:“有這閑工夫不如cao心下自己” 崔落不明白話題怎么會扯到她身上:“我怎么了?” 崔鄴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雖然我討厭那個男人,但是你喜歡的話,復婚也不是不行” 崔落嚇得從沙發上蹦起來,意識到失態,又強裝鎮定地坐了回去。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崔鄴挑了下眉,歪著腦袋笑:“無所謂,反正和我無關,不過你最好管住嘴,別喝點酒就滿世界宣告自己有多后悔” 崔落臉色已然難看,崔鄴倒是很開心,他撐著下巴去看鹿渺,她提著灑水壺從花圃里走出來,隔著門窗,蹦蹦跳跳的朝他招手。 崔鄴起身走過去,經過崔落身邊時說道:“最合適她的人不就在這里嗎,你何必舍近求遠” “沒人比我更愛她,崔落,你已經做錯一次選擇,別錯第二次” 崔落走進書房,坐在書桌前翻開郵件,半個小時過去,她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崔鄴幾乎是和她打了明牌,他連迂回的耐心都沒有。 風吹的窗戶轟轟響,深冬要來了,崔落打開天氣預報,發現近幾天都在下雨,她走到窗邊,想提醒鹿渺別在外面待太久。 院子里花發蔫的下垂,樹也灰蒙蒙的,瞧著很是蕭索,她推開窗,探出半邊身子在院墻邊找到鹿渺,隨后就如遭雷劈的愣在原地。 隔著段距離也能看見崔鄴眼角眉梢的溫柔,而她的女兒賴在自家弟弟懷里,像從前一樣仰著頭撒嬌。 可是,他們怎么可以接吻。 崔落對上崔鄴的視線,那副波瀾無驚的模樣叫她明白,這不是突發事件,這是崔鄴對她所做試探的回答。 他向來聰明又細心,把鹿渺藏的那么好,幾個月也沒讓她查出來,如今被發現,不過是有意為之。 鹿渺聽見東西破裂的聲音,循聲回頭,看見二樓陽臺上的崔落。 她嚇得從崔鄴懷里跳開,手腳顫抖著說不出話,崔鄴冷靜地握住她的手,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什么。 面對他們的親昵,崔落除了震驚,更多的是疑惑,她想不明白,世上女人那么多,為什么崔鄴會偏偏喜歡上她的女兒。 因為不理解,所以每次猜疑產生時崔落都選擇否定,否定這種可怕的念頭,可現在崔鄴親手把真相推到眼前,讓她看個清楚。 他如此的毫無顧忌。 混賬東西。 幸虧父母去了國外,不然老人家看見會怎么樣,她都不敢想,崔落快步走下樓,推開后院的門,對崔鄴說道:“上樓,我們談談” 鹿渺剛邁出一步,崔落便大聲勒令她停下:“你回房間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鹿渺紅著眼睛,怯生生地喊:“mama…” 她嘴上喊著mama,手卻抓著崔鄴的衣角,明明很害怕,可當著崔落的面也不愿松開手,這小小的舉動已經暴露了她的選擇。 崔落忽然生出一種陌生感,她發覺自己根本不了解面前的兩個人,真實的他們是什么樣子?真是自己看到的這樣,還都是偽裝出來給她看的? 他們到底瞞了她多少事情。 崔鄴回身抱住鹿渺,輕輕地吻她的臉頰:“乖,你先回房間待會兒,舅舅等下去找你” 鹿渺緊緊握住他的手,眼里噙著淚,突如其來的驚嚇混著不安,幾乎要將她當場擊碎,她根本沒有準備現在就公開,連說辭都沒有想好。 “小舅…” 崔鄴笑著揉她的臉:“別怕,都交給我” 他總這么說,鹿渺也一直相信,于是這會兒只能選擇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