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猜他當初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畢竟當初他退學?的時?候，在學?校那通大鬧，不?少人都還有印象。

    慶功宴上，就有人好?奇的問了這個問題。

    “你說那個老?王八？”大概是喝了兩口?小酒，再?加上酒量不?濟，宋之衍整個人臉上醉醺醺的，單手托著臉，半靠在桌上，“老?子現在最后悔的，是當年沒?有狠狠揍他兩拳再?走?！?/br>
    其實是個很簡單的故事：宋之衍大學?時?候本來有個女朋友，跟他還是同班同學?，兩個人顏值不?差，但是更感興趣的還是當導演，慢慢就走到?一起去了。

    大三的時?候，有一天，他女朋友很興奮的跟他說，自己得到?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是跟一個大導的新劇組去當執行助理。

    女朋友說是那個大導和學?校一個教授是好?朋友，自己就是那個教授介紹過去的。

    當時?宋之衍還挺羨慕，可是沒?想到?，一個月后，女朋友從劇組回來，情緒明顯有些不?對?，而且跟他提了分手。

    很多年以后，宋之衍還在后悔，要是自己當初再?多注意一點就好?了。

    但是還在讀大學?的他年輕氣盛，只覺得女朋友是傍上大腿，看不?上自己了，干脆利落的就答應了分手。

    分手以后沒?多久就放寒假了，那年的除夕夜他過得很不?安穩，手機在手里翻來覆去好?幾次，到?底又被他扔到?了床上。

    可是轉年開學?，宋之衍才知道，他女朋友在大年初五的下午，趁著家里沒?人，割腕自殺了。

    因為這事，女生的家人還來學?校鬧過，首當其沖的懷疑對?象，就是和女生剛剛分手的宋之衍。

    很長一段時?間，宋之衍都對?這件事不?得其解，他女朋友是那種很有韌勁，也很開朗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突然就自殺？

    懷抱著強烈的不?解和憤怒，他開始自己調查這件事。

    查著查著，他終于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那個大導的劇組。

    畢竟女朋友就是在那個劇組待了一段時?間以后，精神才變得明顯不?對?勁的。

    宋之衍找到?一個在圈子里工作的學?長，打聽那個大導平日里的作風。

    果不?其然，是個私生活混亂的混蛋。

    宋之衍在學?校算不?上一個好?學?生——雖然不?像傳說中那樣門門掛科，但是補考也是家常便飯——不?過這人朋友多，狐朋狗友的關?系也多，還跟一個挺有名氣的狗仔認識，特地托對?方幫自己調查這件事情。

    沒?過兩個月，知名大導演經常性侵女演員的事情就被曝光開來，好?幾個很有名氣的女演員都被卷入其中，娛樂圈也開始了新一輪的大清洗。

    混蛋進了局子，按理來說，他女朋友應該能瞑目了，可是宋之衍之所?以沖到?學?校，狠揍了那個教授一頓，是因為聽說，那個衣冠禽獸其實早就知道導演的做派，之所?以把?自己的學?生介紹過去，是為了資源置換。

    資源拿到?手，至于那個學?生可能遭遇到?什么?，這衣冠禽獸可不?在乎。

    去tmd資源置換！

    既然法律不?能懲罰這種混蛋，那就用自己的拳頭?好?了。

    年少氣盛的宋之衍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差點把?那個老?東西揍到?骨折。

    然后他就被開除了，不?過可能是因為那個老?東西自己也心虛，除了嚴厲要求學?校開除宋之衍以外，也不?敢計較太?多。

    當時?那個老?東西逼逼了一堆，宋之衍一句沒?記住，唯一記得的，是老?東西憤怒的高喊：“你肯定要后悔的，得罪了我，你一輩子別想在這個圈里出頭?了！”

    若干年后，回想當年的莽撞，宋之衍確實有點后悔，不?過最后悔的，還是覺得自己應該陰著來，找個麻袋，尋個僻靜的地方，再?把?這老?東西狠狠揍一頓，最好?打斷他幾根骨頭?，才稍微解點氣。

    退學?以后的宋之衍，就進了那個狗仔所?在的公司，成為了一條漫無方向的咸魚，后來他莫名其妙紅了一把?，然后一路向下，走上了一條漫長的下坡路。

    其實他本來不?怎么?在意這事兒：他對?這個圈子早沒?什么?感覺了，之所?以一直待著，不?過跟那些社畜一樣，討口?飯吃。

    更何況相比其他的娛樂公司，西風傳媒算得上是社畜的天堂，他待得還挺開心。

    至于那個老?混蛋，雖然無論水平還是德行都一塌糊涂，可是借著那個身份，竟然也成了桃李滿天下，德高望重的前?輩，把?宋之衍給惡心得夠嗆。

    他之所?以發憤，就是因為聽說那老?東西造自己的謠，說自己沒?什么?眼光，根本不?配在這個圈子里呆著。

    眼光這個東西……宋之衍自己雖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但是從那老?東西嘴里說出來，就是純純的放屁！

    再?加上老?板的慫恿，以及經理的鼓勵，宋之衍終于橫下一顆心，撿起了曾經半道而廢的夢想——拍一部真正能叫人發笑的喜劇片。

    現在看起來，這個夢想好?像也沒?那么?不?靠譜。

    那個老?東西聽說宋之衍準備當導演拍電影，還試圖利用自己的人脈圈子，狠狠的壓宋之衍一把?。

    沒?想到?他運氣還不?錯，這部電影竟然真的成了。

    雖然在獎項上，這部電影或許沒?什么?競爭力，可是靠著一騎絕塵的商業回報率，宋之衍的名字已經上了很多投資商的重點關?注名單，至于老?東西的所?謂封殺，也徹底不?管用了。

    對?于沒?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有些人或許會顧及到?老?前?輩的面子。

    可是，一個能幫自己賺錢的新導演，跟一個只會倚老?賣老?的老?家伙比起來，孰輕孰重，這些家伙心里門清。

    這個圈子，向來就是這么?現實。

    不?過，宋之衍還有一件一直掛心的事情，沒?辦成。

    當年那個人面獸心的導演，很容易就查到?了犯罪事實，被他送進了局子。

    可是另一條老?狗行事卻圓滑的多，一時?半會兒的，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頂多打兩拳出出氣，卻連利息都不?夠。

    不?過前?一陣子，因為拍電影，宋之衍和重啟科技的技術員聊過兩句，突然就得了靈感。

    那老?東西德不?配位，上課也講得亂七八糟，就連一個本科生都能聽出來，這家伙其實沒?什么?水平。

    那么?，他每年發的那么?多論文，有沒?有問題？

    宋之衍就特地請人去專門查這件事，然后果然有了收獲。

    收獲還不?小。

    一通咔咔整理以后，他驚訝的發現，這老?家伙從本科論文一直抄到?了研究生論文，后面每年發的論文多半也不?太?干凈，有些是直接搶學?生的，還有一些，干脆找國外一些冷門文獻上的文章英譯中，看起來確實還挺有水平。

    幫宋之衍查這個事兒的人，問要不?要馬上向學?校舉報。

    宋之衍本來想點頭?，后來又改變了主意，而是開始跟國外那些被抄襲的學?者聯系。

    他很清楚自己學?校的做派，影響不?大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一旦惡化成為了國際事件，那影響力就完全不?一樣了。

    果然，國外專家官方渠道的投訴，再?加上他借助著網絡平臺煽風點火，這事兒果然瞬間就大了，學?校表示嚴查學?術作風問題，直接解聘了這個老?東西。

    聽說這老?狗被趕走的時?候，之前?那些所?謂的關?門弟子，沒?有一個為他說話的，反而不?少人主動聯系宋之衍，試圖跟這個風頭?正勁的新導演拉上關?系。

    宋之衍也不?拒絕，反而樂乎乎的，看起來跟誰都是好?朋友。

    其實誰還不?知道誰呢，大家都是彼此?的工具人，哪有那么?多真情實感。

    宋之衍又端起酒杯，清泠泠的酒液在燈光的照射，折射出一種很迷蒙的光。

    宋之衍經常想著，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靈魂這種東西，要是有的話，他已經過世的女朋友，看到?現如今這些事情，又會是個什么?想法。

    可惜，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不?過，想想那老?東西現在的心情，宋之衍覺得，至少自己心里，終于舒坦點了。

    他又給自己敬了一杯酒。

    ————

    經過大量的前?期論證，第5代睡眠艙終于正式推向市場。

    只不?過，和原來幾款高昂的定位不?太?一樣，第5代睡眠艙的售價雖然不?菲，租金卻很便宜。

    是的，這款儀器能租，而且每個月只需要500元的租金，不?需要押金，而是利用國家大數據，參考信用情況，決定能不?能出租。

    這么?一個大項目，當然不?可能僅僅由一家私企主導，事實上，國家對?這一塊補貼很大，參與的企業也很多，目的就是將這項技術迅速達到?全民普及，讓盡可能多的人受慧，而不?是單純讓這項技術，僅僅服務于小部分有錢人。

    萬象交互這幾年名氣越來越大，甚至就連國外不?少人也聽說了這家牛逼游戲公司的名氣，只可惜，這家公司始終對?海外開拓興趣缺缺——倒也不?是因為看不?上外國消費者的錢，主要是本土的供應都跟不?上，就更不?用提賣往國外的事了。

    至于最新的睡眠艙技術，那更不?用提對?外出口?的事了，總要等?國內基本普及了，再?考慮要不?要往外賣的事。

    在這個技術的推廣上，薛蜜其實壓根就沒?考慮過賺錢的問題——讓這項技術平穩落地，不?要產生太?大的負面影響，才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剛開始聽說萬象交互推出了新一代的睡眠艙，還能500塊錢一個月起租，張博軒和他老?婆都表示很期待，但是要不?要花錢租一臺，暫時?也下不?了決心。

    作為萬象交互的鐵桿粉絲，他到?底還是沒?舍得買前?幾代游戲艙——畢竟這幾年結婚生子，已經占用了他絕大部分收入，再?拿出幾十萬買一臺游戲機，實在舍不?得。

    再?說了，現如今，萬象交互的游戲艙體驗店幾乎已經徹底取代了網吧的地位，想要玩一把?，出去找家體驗店，包一個小時?的機，也并不?算什么?特別困難的事。

    這臺新出的睡眠艙也是，要是想玩的話，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樣體驗店試用，實在沒?必要弄一臺擺在家里占地方。

    唯一讓兩人有點在意的，還是“睡眠”這兩個字。

    難不?成，這是一臺可以一邊睡覺一邊玩游戲的機器？

    兩個人琢磨了一下，覺得這種猜測過于科幻，但是，對?方可是萬象！這家牛逼的高科技企業，好?像不?管從兜里掏出什么?稀奇古怪驚世駭俗的技術，都不?值得大驚小怪。

    夫妻倆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遞交了申請，只不?過能不?能申請到?，純粹看運氣。

    據說這個機器每個家庭只能申請一臺，但是一臺有多個接口?，可以申請多個接口?，每增加一個接口?，月租金增加100元。

    限制跟以前?的儀器差不?多，有嚴重疾病的不?能用，孕婦不?能用，12歲以下的兒童，也不?能使?用。

    畢竟是家里有孩子的人，夫妻兩個很快就注意到?這點細微的差別：“12歲以下？我記得以前?不?是18歲以下嗎？國家在游戲這一塊抓得這么?嚴，還把?年齡定得這么?低，這不?是頂風作案嗎！”

    夫妻兩個大為不?解，不?過看看才6歲的兒子，這事兒距離他們還很遙遠，也沒?必要想太?多。

    他們更感興趣的，還是既然取名叫睡眠艙，那么?對?于睡眠問題，不?知道會不?會有點改善。

    自從生了孩子以后，張博軒的妻子就一直有神經衰弱的問題，西醫中醫都看過了，藥也吃了一大堆，但是效果一直一般，她多夢易驚醒的睡眠問題也始終沒?有得到?改善，稍微累一點，還特別容易偏頭?痛，整個人腦袋就像炸開一樣，一痛就是痛一天。

    夫妻兩個申請了一臺睡眠艙，還多加了一個額外的接口?，不?過看看提交的時?候，申請名單都已經排到?幾十萬位了，而第1次發放，僅僅只有5000臺，他們也沒?覺得自己能有這個好?運氣。

    沒?想到?，還真的被他們給抽中了。

    睡眠艙被送過來的當天，夫妻倆還特地帶著孩子，去自己最喜歡的餐館吃了一頓，當做慶祝。

    跟前?面幾代比起來，睡眠艙體積明顯更小，不?再?是要人整個睡進去的整體艙，而是變成了一臺大約1米5高，十幾公斤重，可以直接立在床頭?的金屬儀器，儀器上用細長的管線連著兩個質地柔軟的頭?盔，頭?盔直接戴在頭?上，感覺十分輕薄，一點都沒?有氣悶的感覺。

    “這臺機器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的，還挺像一臺空氣凈化器的?！睆埐┸幷f。

    “先試試看再?說?！笔Y心說。

    夫妻兩個首先研究了一下說明書，驚奇的發現使?用這款睡眠艙，每天的睡眠時?間竟然被壓縮到?了4個小時?，其他時?間則是在維持淺睡眠的狀態下，可以清醒的在睡眠艙里游戲工作或者學?習。

    之前?的胡思亂想，竟然是真的！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夫妻兩個就迫不?及待的開始體驗睡眠艙的效果。

    張博軒的妻子蔣心，自從生了孩子以后，幾乎就沒?睡過一個完整覺。

    最開始是因為孩子哭鬧，她必須分心照顧，后來則是因為身體問題，讓睡覺，成為了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有時?候在床上翻來覆去幾個小時?，好?不?容易睡著，又因為一點點小動靜就徹底清醒，幾乎已經成為她的日常狀態。

    可是這一次，剛一啟動儀器，她瞬間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徹底放松下來，整個人好?像被一團柔軟的棉花包裹著，特別舒服。

    之前?白天因為工作的疲倦，也好?像瞬間一掃而空，整個大腦，都感覺輕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