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好似是她看錯了。 但她方才分明看清了。 怪哉,畫在紙上的花押圖樣,怎么能在一瞬間就改變了呢? 這鯉魚花押如此眼熟,又是怎么回事…… “顧影!顧影!” 朦朧之中,似乎聽到誰在喊她,聲音熟悉,卻一時想不起。 她還沉浸在回憶里,并不想答話?;秀敝?,那呼喚漸漸消散在耳畔,仿佛偶爾路過的風聲。 光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顧影的一些經歷,但感受沒有顧影那么深。本來正想對她說:“程醫生講的這個故事,跟你有些像”。一轉頭,卻發現她不對勁了。 不知何時,她離得遠了,處在他一臂之外的距離,竟然再也無法觸碰到。身上穿的,換做了一套書生衣巾。在她身側,平白出現了一棵白玉蘭。 玉蘭伸展著枝杈,玉簪一般的花朵緩緩開放,無風輕擺,像是招引的手指。 到了這個份上,瞎子也能看出不對勁來。 光焦急地叫了她幾聲,只見那樹干和樹枝中,忽而生出無數細密的金絲,像結繭般,層層包裹住了她。 從金絲纏縛的空隙里,光還能看見她。一動不動,神情呆怔,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對周圍的包裹視而不見,對他的呼喚充耳不聞。 醫院的長廊依舊明亮、安靜,程思齊還在和護士們小聲談天。沒有人知道,有一個異鄉來客,正在被金絲結成繭。而另一個,眼望著這詭異的情景消散,神情茫然。 再回到后臺之前,有一個瞬間,光還抱著一絲幻想。 “說不定顧影已經先我一步回來了……” 但等情景消散,他又回到繭山旁邊,手中握著金絲線團的時候,才發覺身邊一片空蕩蕩,顧影當真不見了。 他把散落的金絲纏起,拿在手里,望一望金色的繭山,只覺得從心里往外冒著一股寒意。 他不希望顧影在繭山上的某個繭中。 可她應該在哪?他卻也說不上來。 唯一能斷定的是,顧影和聶青鯉一定有重要的聯系。顧影發現了這些聯系,便和無情仙的思緒相接,才有那金絲涌出,把她也包裹成了一個金繭的下場。 此時,他有點體會到顧影打開金繭之前的焦躁不安。 “如果我繼續追尋下去,說不定在某個記憶的節點,我也能發現自己的來處,但也要和顧影一樣,被包進繭中,不知所蹤?!?/br> “可是,如果我保持現狀,再不前行,我會永遠不明白之前看到的謎題作何解答,永遠被困在這虛空里?!?/br> 如果顧影還在,她一定會堅持下去。 以攻代守,是常用的手段。 光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又被各種顧慮阻礙著決定。 原地徘徊了好一陣,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順著金線走到繭山旁邊,找到下一顆金繭。 又下了些決心,才把它摘下來,捏在手里。 手指觸碰到這顆繭的同時,好像有一線微弱的氣流,順著指尖鉆進他的皮膚里。他下意識地一攥,腳下頓時像踩空了似的,猛然下墜! 凌晨五點,程思齊從值班室出來,匆匆下樓出了住院部大廳,朝走過來的兩個模糊人影迎了上去。 寒天白晝短,此時院子里一片漆黑,人走到近前打了照面,才能看清郭紅珍的面容。 程思齊緊趕兩步上前,小聲叫了句:“郭阿姨?!?/br> 郭紅珍握著她的手,又是連連道謝。 程思齊寒暄幾句“路上還順利吧”之類的話,就提起:“阿姨,探視時間是早上八點,現在還不能進去。你看,要不先到我家去,稍微休息一下,等時間到了再來?” “遠不遠?” 陪著郭紅珍來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大概是下車時忘了穿外套,凍得鼻尖略略發紅。她問話的時候,手里不自覺地翻動了一下車鑰匙,程思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遠,我住家屬樓里,就在醫院旁邊。我帶你們過去吧?!?/br> “好?!?/br> 女孩挽著郭紅珍的胳膊,像陪著熟悉的長輩。 程思齊看她,覺得這輪廓眼熟,猜她可能是伍晴的表親什么的。不料,她也若有所思,側過頭來,深深地看了程思齊一眼。 此時,正好走到一盞路燈下,白熾燈照徹兩個互相打量的面孔。 “劉東韻!” “程萱!” 兩個人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程思齊就著光線,揪了揪胸前的姓名牌:“高中的時候改名了,叫我程思齊?!?/br> 劉東韻立即明白:“嗨,‘死氣沉沉’有什么好,不如‘成仙’,法力無邊?!?/br> “思齊!見賢思齊的思齊!” “是啊,這不還是一樣嗎?又是‘仙’又是‘死氣’的?” “諧音??坼X了!再說了,這是醫院,你可不要烏鴉嘴!” “哦哦!我錯了?!?/br> 郭紅珍聽她倆態度親熱,十分意外:“你們認識?” “是啊,阿姨,我們都在同一個初中,但是不同班級?!背趟箭R轉向劉東韻,“盟主,你還不知道吧?郭阿姨是伍晴的mama!” “??!那真是巧了!”劉東韻有些驚喜,隨即有些擔心,“那晴晴怎么樣了?我聽阿姨說,挺嚴重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