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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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轉頭看了他一眼,就發現謝景濯的視線也放在她先前正落著的地方。 司璇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剛剛餐桌上的尷尬氣氛著實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是再這么尷尬一次,她也有些受不了…… 于是輕咬了咬唇,鼓起勇氣開口問他: “這幅畫里的妖怪……叫什么名字???” “是姑獲鳥,也叫天帝少女、夜行游女或者產女?!敝x景濯的咬字干凈漂亮,不帶一點申城口音,尤其是這樣娓娓道來時,只像山林巖石間淙淙的流水,落在耳邊清淡而服帖。 “……郭璞的《玄中記》里對姑獲鳥有很詳細的記載,寫她‘衣毛為飛鳥,脫毛為女人’,且因為不能產子,喜歡收養人類的孩子。 “相傳那時夜里不能在屋外晾曬小兒的衣物,否則姑獲鳥會在上面用血點作為標志,在夜里偷竊孩童,荊州多有這樣的鳥,又名鬼鳥?!?/br> 謝景濯本來說到這里就想停下,誰知道司璇的腦袋聽著聽著就揚了起來,一眨不眨地看著畫上在水里浮沉的鳥羽,末了指指一旁蓮花上的人類嬰兒,開口: “我之前還以為這是姑獲鳥生下來的孩子,所以其實都是她偷來的……” 說著又頓了頓,湊近那張畫仔細看了一眼,確認不是自己眼花后,道:“嬰兒的額頭上還有一個紅點,是在暗示她用血做標志的記載嗎?” 她在那一時間掠上來的目光,謝景濯很難用語言去描述,只在一片空白里緩緩落出幾個字—— 攝人心魄。 也像《姑獲鳥》里那樣瑰奇艷麗的色彩一樣,從深邃的星海里破開一方天地,其下有流動的光芒作供以浮沉的河流。 “嗯,”他清淺應了聲,微動了動喉結,自覺地接著給她講述:“《玄中錄》中還記載了一個小故事,說有一個豫章男子,一日在田里看到六七個女人,不知道她們是姑獲鳥,便將她們的衣物藏起,轉身去追逐這些女子。 “其中有一只姑獲鳥找不到衣服,無法變成鳥飛走,就被這男子娶為妻子,為他生下了三個女兒,后來假托女兒套出了自己羽毛衣物的下落,離開不久后又帶著三件衣物回來,讓女兒也變成姑獲鳥飛走了?!?/br> 司璇聽了之后,忍不住開口:“這故事聽起來有點耳熟……七仙女下天池洗澡、中途被男子撿走了衣服、最小的仙女因此跟他結為夫婦……好像是牛郎織女的一個版本?!?/br> 謝景濯彎了彎唇角,道:“確實是這樣的,這個故事在《搜神記》和《玄中錄》中都有出現,只不過在《搜神記》中,姑獲鳥以《毛衣女》為題,里面的內容不差幾字,其中首次出現了‘六七女’這樣的記載,可以看作是‘七仙女’和亞洲神話中‘天鵝處女’最早的起源。 “不過或許是因為《玄中記》的歷史評價和知名度不及《搜神記》,明明前者的成書時間早于后者,干寶有很大的嫌疑直接引用了郭璞的原文,每當我們提起‘七仙女’和‘天鵝處女’的源頭時,卻幾乎少有人能將《玄中記》作為最早史料,從而把姑獲鳥和七仙女聯系起來……這是我覺得最可惜的?!?/br> “好像是這樣……”司璇輕聲開口,“如果不是看了你的畫,我可能直到很久以后,也沒有機會接觸這些書,更不會了解到姑獲鳥這樣的存在……” 說著,她一面轉頭去看星海中側躺在水面上秀美的妖怪,即便已經看過好多眼,卻還是忍不住感嘆他筆觸的細膩和豐富。 現在甚至更多了一些,還要感嘆他知識的淵博程度—— 每一只妖怪在他口中,不僅是如數家珍,而且從體量龐大的古籍中一點點提煉、整理、歸納,織成一張細密的網,最后呈現在他的畫中。 謝景濯看她打量這幅畫的時間實在太長,視線落腳到她精致的側臉上,下意識開口道:“如果你很喜歡這幅畫的話,我可以把它送給你——” “嗯?”司璇有些詫異,抬頭看他。 “……” 謝景濯就這么默默地跟她對視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略有些懊惱地別過視線,輕聲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它的畫集,送你一本……” 作者有話說: 小謝:如果你很喜歡這幅畫的話,我可以把它送給你—— 吳念:?你什么?你給我清醒一點! 小謝: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它的畫集,送你一本…… 吳念(松了一口氣):嚇她媽老子一跳。 #險些托出家底的某朏朏屬性傻白甜# 第10章 bwv 1008,in d minor:sarabande 司璇其實看出來了,這個百度百科上寫著年齡二十五的資歷豐富的青年畫家,實際上純粹得跟白紙一樣: 家境優渥、書香門第,從小在書籍和古玩中熏陶,一路順風順水地長大,成年后一心從事繪畫創作,無不良嗜好,無情感經歷,簡直到了不諳世事的地步。 一定程度上,其實像極了他筆下那些從天地中孕育而出,雖然妖異卻又純粹得不可思議的百鬼。 他會因為一面之緣就邀請她來做模特,會因為一時興起就差點要把原作送給她,甚至會因為多看她幾眼就臉紅—— 好比現在。 -- 參觀過他投入精力巨大卻幾乎不對外開放的小展廳后,謝景濯也沒別的理由再拖延,帶司璇回到二樓的書房,準備正式開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