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市長就像突然出現在房間里那樣，無聲無息地碰了碰戴娜微涼的手。

    一支裝著綠色液體的試劑管被放在了她手邊。

    她沒起身，只是靜靜聽著市長放輕動作地出了門, 留下她一個人在這間落地窗上開了個大洞的辦公室里。

    離市長辦公室近的員工此時正往嘴里塞甜味的香腸面包, 她不怎么經常吃這個, 因為這面包掉渣掉的厲害，吃一口能掉半口。所以她吃的很小心，居然奇跡般地做到了只是掉了半手心那么多的碎皮，可惜在看見市長推門而出時，她嚇得一個嗆咳, 把嘴里的那部分噴了點出來。

    她憋紅了臉, 猛地低下頭——這么大的動作肯定會被市長注意到但是她撐不住——試圖用紙巾把卡在鼻腔里的碎渣弄出來。

    像她這么倒霉蛋的并不多, 大部分人不會吃這種對上班族來說過于死亡的面包，又或者她們工位離市長辦公室遠，就算嘴里正嚼著點什么也能慢悠悠地咽下去。

    好在市長的腳步并未停頓，也沒有嘲笑不滿生氣的跡象，她悠悠地走過，留下身后此起彼伏又努力壓抑的咳嗽聲。

    “萊恩？”

    紅發秘書驚訝地抬起頭：“……市長？您怎么來了？”

    “有些事想問問，”女人的金絲眼鏡折射出冰冷的光，“關于后天的安排?！?/br>
    “和阿卡姆院長的見面？”秘書眼都不眨，脊背仍然板正：“下午兩點時兩位將會在您的辦公室里見面，我會在一點半時提醒您，有可能聊到的話題會在今晚整理后發到您的郵箱里。夏普先生的簡單介紹也是同理，當然，您不需要將這些資料全部背下來，屆時我會進行一定程度上的輔助?！?/br>
    “嗯?！笔虚L簡簡單單地應了聲：“幫我查一下，今晚的冰山餐廳還接不接受預訂?！?/br>
    萊恩連停頓的時間都沒有，毫不猶豫地拿起手邊的座機噼里啪啦地摁出一連串數字，充分展現出了職業素養之高。

    他和電話那頭的人簡單聊了兩句，接著用手背捂住通話筒，簡單地說明了情況。

    ——冰山餐廳今晚可以接受她的預訂，不過由于布魯斯韋恩要和他的新女友慶祝交往滿二十四小時（禹月：？），從晚上六點到八點的時間段被哥譚首富包場了。她能預訂的時間段要么在六點前，要么在八點后。

    禹月想了想，市長馬甲今天要現在白天時間段去趟前任市長明面上的住址，接著在夜黑風高時溜去前任市長背地里擁有的小破樓那，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盒子。但六點之前是個有點奇怪的用餐時段，考慮到西餐都是一道道上菜，且咀嚼需要時間，那么她至少得在下午五點時就到達冰山餐廳，并立刻開吃。

    ……誰會在下午五點時就開飯??！

    ……倒也不是不行，但她總覺得這樣自己趕時間的意圖就太明顯了，日后要是被因為這個原因而被逮到小尾巴，她能氣得三天睡不著覺。

    ……算了，八點后就八點后吧，反正哥譚最近天暗的快，六點基本就黑天了，她可以去完小破樓后再去吃飯。

    萊恩轉達了市長的要求，他還不忘詢問她有沒有什么忌口或是不想吃的，可惜市長馬甲并沒啥過敏源，所以這心是白cao了。

    市長起身，似乎準備回辦公室了。

    她似乎真的只是來問問接下來的安排，而不是有意試探他，于是秘書也垂下眼，準備將注意力投回到電腦屏幕上。

    “啊，對了?！笔虚L回過頭。

    “感覺你對瘋人院院長挺熟悉的，”她笑道，“那就麻煩你好好介紹他了?！?/br>
    萊恩頭頂立刻冒出了一大堆鮮紅色的感嘆號和問號，過于激烈的情緒反饋讓禹月知道自己還真蒙對了，這人還真和那個什么夏普認識，看樣子還是熟人。

    她本來就是打算隨口問問，如果萊恩心里沒鬼，他應該想到的是上司在表達他對哥譚的熟悉和識人（工作里）多，那么這話對他來說就是市長在和他拉近關系的證明，也不算太突兀。

    可他心里居然有鬼，這多到爆炸的標點符號讓屏幕外的禹月想裝作看不到都不行。

    市長出了秘書間，輕飄飄地走回辦公室，將還沒來及想好說點什么的萊恩拋在身后。

    那就萬萬不能讓實錘后的萊恩安排戴娜的去處了，就算他曾經主動告訴她前任市長的隱藏住址也不行，更何況她還不清楚這一舉動究竟是想幫她還是坑她。

    那用市長馬甲給戴娜找個房？好像也不大行，沒資源啊。

    禹月想了想，點開了【聊天】。

    【市長to克洛伊：有空幫我干點活嗎？】

    【克洛伊to市長：？】

    【市長to克洛伊：我需要一個安全屋，能住人，不需要太多家居用品，且目前有足夠的食物儲存?！?/br>
    【克洛伊to市長：……對地址有要求嗎？】

    【市長to克洛伊：沒有，辛苦你了?！?/br>
    【克洛伊to市長：十分鐘?！?/br>
    ……她有種自己在吃親女兒軟飯的罪惡感。

    不過本體在哥譚，且能給她光速找出個能住人還沒問題的房子的只有克洛伊這個馬甲了。這可不是她想吃軟飯的??！這是她被迫的！

    解決了住處，現在就該想想該怎么安排戴娜的生活了——禹月還沒喪心病狂到救人是純粹為了找工具人的地步，她有用她的意思，但如果違背了戴娜本來的意愿，那她還不如去找別人當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