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小白!” 一聲慘叫自鐘林晚口中脫口而出,她方才被洛淵使了巧勁推出,雖未摔疼,黑暗中卻也七葷八素地失了方向,未免給眾人添麻煩,只得努力瑟縮在墻角,找尋白霽身影,她日日與白霽一起,早便將對方的模樣深深刻印在腦海,只礙于目力不及,張望許久方捕捉到那道凌然身影,竟正掛在那只恐怖的怪物身上,搖搖欲墜,下一刻,便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被撞飛了出去。 這一擊在怪物兇性大發之下,看上去便勢大力沉,人身如何承受得住,鐘林晚血沖上頭,也顧不得怪物如何危險,爬起身便要往白霽身邊沖,未跑出兩步,肩膀突然給人用力鉗住,再度被拽回了墻角,“你往那邊跑什么,沒見那畜生正發瘋嗎,想死是不是!” 耳室中央仍有狂亂的吼叫不斷傳來,rou身與銅鼎撞擊的悶響聽得人心中發慌,鐘林晚拼了命地掙扎,奈何氣力不足,就是掙不脫覃施谷掌心,力盡下只得慢慢停了動作,覃施谷還當這人腦子終于清醒了,正要再教訓她幾句,手腕驟然一陣劇痛傳來,竟被這小姑娘出其不意地咬了,鐘林晚使了大力氣,覃施谷疼得當即松手,眼看著對方沖了出去。 粗壯堅韌的尾巴當胸掃來,鐘林晚滾在地上勉力躲開,跌跌撞撞還要往前跑,身后忽而疾風掠過,捉著她的后襟將人提到了銅鼎后頭,鐘林晚顧不得身子懸空,急切地扭頭想往后看,“是你嗎小白?你有沒有受傷?” 衿口的禁錮一松,繼而腰間一緊,熟悉的冷香環抱而來,帶著她后退幾步,鐘林晚感知到對方氣息,高懸的心終于稍稍落下,在其懷中一陣著急地摸索,“你是不是受傷了小白,胸口疼不疼……” 顫抖的唇瓣被一抹冰冷覆上,鐘林晚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放下,幽冷的氣息拂在面上,隱匿了若有似無的腥甜,“小聲些,莫被察覺了,此人尚有氣息,你替他看看?!?/br> “我先替你……”鐘林晚忙要回頭來抓白霽衣擺,指尖卻未能觸及,對方已繞過銅鼎走了,鐘林晚見她還要拖著受傷的身體去應付那只怪物,急得幾乎落下淚來,待要去追,腳下卻被絆得一個踉蹌,竟是先前被擄走的郭勝躺在腳旁。 郭勝的模樣還要慘烈得多,半邊身子都被染成暗色,也不知還能撐到幾時,鐘林晚腳步一滯,牙齒緊緊咬住下唇,幾要滲出血來,片刻后,終究還是應白霽所言,低身替郭勝察看起來,郭勝的脈搏已十分微弱,鐘林晚還是從時斷時續的脈象中診出,對方除了失血過多外,應當還中了毒。 “郭勝?他竟還活著!” 又一陣風聲自身后襲來,覃施谷看清鐘林晚施治的人影,驚訝得低呼一聲,鐘林晚無暇顧他,凝神替郭勝施針引毒,覃施谷也曉得不應擾她,定了定神,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郭勝一直被拋在鼎里,早先我們探查時卻根本未察覺,那畜生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在旁靜靜觀看了片刻,覃施谷忽然想起什么,疑惑皺眉道:“那白姓女子呢,她不是受了怪物一頭槌,若是撞斷了肋骨,再活動的話可是危險?!?/br> 鐘林晚身子一顫,手中銀針險些拿持不住,額上汗水滑入眼角,刺得眼睛微微作疼,鐘林晚闔了闔眼,再睜開時眸中已恢復清明,接著捻起一根銀針,向郭勝合谷xue刺去,覃施谷在旁守了片刻,只聽得鼎后嘶吼聲與兵刃破空聲交作,正在打得激烈之時,哪里還坐得住,囑咐鐘林晚一句提刀便走,“這里一時半會波及不到,我出去幫她們收拾了那東西,若有危險你便大聲呼喊?!?/br> “妖怪,納命來!” 覃施谷大喝一聲,自覺十分勇猛地自鼎后躍出,見地上散落著點燃的火折子,應是為照清視野所用,而耳室中央灰灰蒙蒙,竟充滿了怪物身周籠罩的霧氣,此前他們便一直在這霧氣中待了數日,絲毫未有察覺。 饒是覃施谷對墓中詭物一竅不通,此刻也已意識到正是這些霧氣令他們一直困于此間無法逃脫,再去看那怪物,便能捕捉到它嘶吼時口鼻中噴薄的黑氣,不過它現下被三人圍攻,身上傷痕累累,早已維持不住完整蜃象,室內諸物開始顯出扭曲歪斜的姿態,覃施谷當然曉得“趁它病要它命”的道理,當即大吼一聲撲上前去。 四人合圍,那怪物便更顯頹勢,悶著頭橫沖亂撞,不僅沒能傷到人,反倒將自己轉得暈頭轉向,覃施谷瞅準它低頭的空暇,一刀劈在它后項,一道血柱立時噴出,將覃施谷噴成了半個血人,怪物要害被傷,兇性愈盛,這次連傷痕也不管顧,只想撕碎一人來陪葬,成人腰身粗的尾巴橫甩亂飛,幾人近身不得,一時竟拿它毫無辦法。 怪物右眼先前已被白霽刺瞎,狂暴之中尋不得人,竟一頭向耳室中央的銅鼎撞去,白霽面色驟變,在其余人尚未動作前,緊隨著往銅鼎處飛掠而去,重逾百斤的銅鼎被凌空掀飛,撞在墻上蕩起大片塵土,鐘林晚將最后一支銀針拔下,背后腥臭粗壯的喘息已近在咫尺,鐘林晚幾乎能感受到它尖利的長齒正急速接近,腦內走馬燈般閃過無數畫面,最終定格在白霽清冷淡漠的眸中。 另外三人亦看到了鼎身后顯露出的瘦弱身影,無奈那怪物發狂狂奔勢不可擋,哪里還趕得過去,眼見怪物已沖到鐘林晚身后,洛淵眸色驟寒,右手一擲,身體前掠,借沖勢踢上劍柄,瑤光便似一道雪電般激射而出,于黑霧中破開一條通路,直直沒入怪物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