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以繼夜 第381節
陳東鐸給謝雪桐的手機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他立即就叫大堂經理去取更衣間的備用鑰匙。 備用鑰匙拿到手后,門鎖打開。 更衣間內空無一人。 陳東鐸環顧四周,快步走向洗手間,直接抬腳踹開了洗手間的門。 謝芷愛狂奔過去,猛地推開陳東鐸,她一眼就看見了靠坐在盥洗柜旁的謝雪桐,雙腿微曲,手腕平放在膝蓋上,手腕處那一道痕跡蜿蜒,血順著在她的身下流程了一條紅色的小溪。 她整個人嚇呆了,完全石化了,蹲下來,摸到了滿手的血,還是溫熱的。 她口中喃喃著:“桐桐……” 陳東鐸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擋開一旁礙事的謝芷愛,立即就將脖頸上的領帶拆了下來,死死地扎住了謝雪桐汩汩朝外流血的手腕,將地上的謝雪桐給抱了起來,“打120!” 送謝雪桐上了救護車,謝芷愛也跟了上去,她現在滿眼都是血,那止不住的血。 謝雪桐眼前發黑。 她半闔著眼瞼望向謝芷愛,聲音微弱的說:“mama,我不想嫁陳東鐸了?!?/br>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嫁咱們就不嫁啊……” “mama,我想陸可為了,”謝雪桐呢喃著閉上了眼睛,“很想很想?!?/br> 穆詩萱看著亂成一團的后臺,心里竟然有一種難掩的興奮之感。 這婚禮鬧成這樣,一定要中斷了吧。 她對羅慧嫻說:“這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新娘子都割腕自殺了,這婚禮辦不下去了吧?!?/br> “誰說辦不下去了?!绷_慧嫻說,“婚禮不能停,宴會大廳內那么多的賓客,不可能停?!?/br> c市請來了權貴的半壁江山,婚宴若真取消,不光等著給人平白當笑料,明天陳謝兩家的股市恐怕就要崩了。 穆詩萱嘴角掩不住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這謝雪桐不是割腕去了醫院么?” 沒有新娘了,還怎么繼續? “謝家不止這一個女兒,這婚宴也不是離了她謝雪桐就轉不動了,”羅慧嫻看向陳東鐸,“東鐸,你說呢?” 陳東鐸的禮服外套上還有血跡。 他接過一旁服務生遞過來的濕巾,擦拭著手指上的血跡,抬眸,和羅慧嫻對上,輕慢緩聲道:“母親做主?!?/br> 羅慧嫻笑了出來。 “你真不愧是我養大的好兒子,真像我,”她轉身往大廳里走,“叫她上吧,不是等著呢么?!?/br> 第418章 爭 謝殊是坐了最早一班高鐵回到了c市。 今天是謝雪桐的婚禮。 謝芷愛的話言猶在耳:“這二十幾年你沒有管過她,她現在要結婚了,你難道要叫她一個人走紅地毯么?就連最后能履行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你都要推脫么?” 他望著車窗外被天光照出陰影的層巒疊嶂的山峰,腦海里就不由得想起謝雪桐出生的時候。 他從未來看過這個女兒。 不是他冷情。 孩子是沒有錯的。 即便是病弱的謝綰綰,他也能十年如一日的去陪伴她的成長。 只因為,謝雪桐出生的時候,他也并沒有從喪女之痛中抽離出來。 他和最愛的人的孩子,甚至都沒能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世界。 他對謝雪桐本沒什么愧疚感。 她身體健全,又有謝芷愛的寵愛長大,捧星捧月亮的捧到她的面前。 可一直到他看見渾身都染了血的女孩,面色如紙的被推進了手術室中。 謝芷愛攥著他的胳膊:“你怎么能這么心狠呢?她楊蓓的女兒是你的孩子,我謝芷愛的女兒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就因為桐桐是我生的,可她沒有錯??!” 謝殊將她染著血的手擋開,“你先去清理一下吧?!?/br> 此時的謝芷愛狼狽不堪,臉上,手上都有紅色的血跡,鬢發散亂。 謝芷愛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桐桐還沒有脫離危險,你不能走?!?/br> 謝殊神色無波無瀾的看了她一眼,“我會等手術做完?!?/br> 謝芷愛去一間單獨的病房中換干凈的衣服。 她接到了謝由的電話。 “是于佳薇?” “是的,陳家那邊已經達成了共識,”謝由說,“謝家這邊,老爺子也已經先代您同意了?!?/br> 謝芷愛看著手掌心上已經干涸的血跡。 謝由說:“但是老爺還是叫我給您說一聲,這不是個人的事情,是兩家人的事情,結果無法更改?!?/br> “我知道了?!?/br> 謝芷愛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順手扔在桌上,來到盥洗臺旁,開了水龍頭洗手。 她用力的沖刷著手指上的血跡。 明明手上已經沒了血跡,她卻依舊用力的去沖洗,最后她猛地拍了一把水池中的清水,鏡面上蒙上了一片淋漓而下的水跡。 她爭不過她。 從一開始她就爭不過她。 現在她依舊爭不過她的女兒。 她死死地咬緊牙關,被水流模糊了的面容帶著極致的仇怨,將這張原本美麗的面龐,勾勒的丑陋至極。 她以為她生了一個死胎。 甚至就連謝殊都以為,她生了一個死胎。 楊蓓瞞過了所有人。 ………… 楊蓓在負責蕭禹庭的生活起居的那段時間,瘦的厲害,單薄的就好似一張紙一樣。 那個時候,蕭禹庭的數學成績一言難盡,都是因為年少輕狂的時候,討厭一個老師,連帶討厭這門學科,討厭一切相關的一切,哪怕交白卷也在所不惜。 楊蓓看過他的數學試卷之后,就開始從頭給蕭禹庭補習數學。 她講題的條理清晰,也幫他定了長效的復習計劃。 蕭禹庭經常是一點就透。 楊蓓每到這個時候,也才會浮現出一點笑來。 “給人當老師挺好的,有成就感?!?/br> 蕭禹庭:“那是因為你遇到了我這個聰明的學生,要是那些腦袋不靈光的,還不給氣死?!?/br> 楊蓓每到這個時候都樂不可支。 跟年輕人在一起,能驅散她心頭的陰霾,總能帶來一些新的希望。 蕭禹庭十八歲生日那天,放晚自習,楊蓓在學校門口接他。 有同學小聲問蕭禹庭:“這是誰???” 蕭禹庭說:“我姐?!?/br> “你爸媽什么時候給你生了個姐出來???” “滾蛋?!?/br> 蕭禹庭打發了幾個同學,才朝著楊蓓走過來。 雖然蕭父在介紹楊蓓來輔導蕭禹庭的時候,的確是叫蕭禹庭稱呼楊蓓為楊姐的,可蕭禹庭從未叫過。 楊蓓笑瞇瞇的對他道:“生日快樂?!?/br> 她手里拎著一個蛋糕盒,“你爸爸mama在外地出差,今天趕不回來,就托我給你定個蛋糕,過個生日?!?/br> 后來的每一個生日,蕭禹庭都記得他這個生日。 她把十八歲的蠟燭插反了,成了八十一。 楊蓓聳了聳肩,“那就祝你健康長壽活到八十一!” 蕭禹庭:“那可不成,萬一我要是能活到九十一一百零一呢?!?/br> 楊蓓想了想:“反正我肯定是活不到,那我就提前給你賀了八十一大壽吧!” 蕭禹庭覺得楊蓓的話晦氣的很,還給她喝水叫她漱口,“快喝了吐,這話就不算?!?/br> 可一直到現在,蕭禹庭才知道。 她那個時候其實已經在吃抗抑郁的藥物了。 只是他一直沒有發現。 ………… 蕭禹庭在臺下,眼看著儀式時間到了,可卻絲毫沒有要開始的意思。 一旁有人在一邊吃嗑瓜子一邊說:“聽說婚車早就出發了,怎么還不開始呢?!?/br> “不會出什么事給取消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