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出聲。

    張教走后，流華開口，“此臺助她清心靜念，你可進去陪她?！?/br>
    是要我進去安撫師尊，好應你所為么？風升想著，沒有開口。但這話壓根沒給她拒絕的余地，下一瞬眼前就換了景色。

    流華與滿目的白皆消失不見。

    她永遠是那副模樣。

    面無表情，硬生生將絕艷的姿容襯出清冷之感。

    唇薄，眉細而長，壓著那雙眼也涼薄至極。

    衣衫總是白的，也不知為何那般愛穿白的。

    如今那雙眼盯著自己，顯得有些愣。眸色紅艷，如盛了藏雪峰峰頂的花。

    風升也一動不動，她想她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了。

    “師尊?！彼曇粲行╊?。

    淮與本盤膝坐著，見狀當即起身。

    她啟唇，半晌才道：“你……來作何？”

    “我來尋你?！?/br>
    “……”淮與愣了一瞬，風升瞧見她眼尾似乎也紅了些，像是眸中的紅暈染開。

    “傻不傻?！彼锨耙徊綄L升攬進懷里，“多危險?！?/br>
    風升不知怎么的，一路分明也沒事兒，覺得自己沒受什么影響，還能一路冷靜地來到這里，可這會兒眼眶卻發熱。

    “可我找到你了?！彼碇兴釢翗O。

    我找到你了，五十年未曾被人找到的你。

    淮與一時間喉中竟也泛起酸氣，緩和許久，她才開口，“路上可遇到什么危險？受傷了么？”

    凈云臺內無修為，淮與察覺不出風升的變化。

    風升搖頭，只道：“師尊給了許多法器，并無大礙?！?/br>
    淮與抱著她，越抱越緊。

    天地一色的白不如此刻她眼中的風升澄澈。

    風升側眸，瞧見她的唇在顫。

    她想：師尊大抵是極想被人找到的。

    而她此行，也只是為了尋到她。無關作用，興許這才是最大的作用。

    “我無事，只是出了點意外沒能和你說?！被磁c咽下喉中不適，道：“下次莫要這樣了，太危險，若我再與你失聯，你在原處等著，我定會回去尋你?！?/br>
    “若我說不呢？”風升推了下她，二人分開。

    淮與直直看著她，她一笑，“若有下次，我還會去尋您?！?/br>
    笑著笑著，她忽地后知后覺：自己多久沒這般笑過了？

    她總覺得沒什么，可卻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于她而言，這怎么能算作是沒什么呢？她并沒有自己想象的理智。

    她還以為她笑不出來了呢。

    “可……”淮與心中花開了漫山遍野，可事實仍教她憂心。

    風升大逆不道：“閉嘴?！?/br>
    淮與還真就閉嘴了。

    她再想別的辦法保障阿升的安全好了。

    這鬼地方自然是不能讓阿升待的。她想著，抬手敲了下籠罩凈云臺的結界。

    清脆一聲響，結界自她指節碰撞處暈開漣漪。

    風升疑惑，淮與眼睛是紅的，笑容卻溫潤：“帶你出去?！?/br>
    流華出現，淮與隨他離開。

    風升留在凈云臺，周圍就是凈云臺外的景色，并無異常。她看著這方天地，忽覺如釋重負。

    片刻后淮與歸來，她淺笑嫣然，“要走了嗎？”

    淮與見她笑顏愣了一瞬，失笑，“嗯，回青軒？”

    風升上前牽住她的手，“那走罷，我路上見了可多新東西呢?！?/br>
    “存了好多話與我講么？”

    她嗯嗯點頭，“對呀，您不在我都不知要和誰說?！?/br>
    話本果然無法教會人。如今她才明白：所謂感情，從來不能用理智來判斷。

    她來尋師尊，是因知曉師尊想要被尋到，也因自己想要師尊在側?？伤置饕桓挪恢?，不知師尊所愿，不知自己所愿，可她卻還是做出了行動。

    興許這就是愛罷。

    知你，知我。知你所不知的你，識我所不識的我。

    86.霸道

    待離開清虛門，乘坐法器回藏雪峰途中，風升問：“雖不知和流華說了什么，可您既然能出凈云臺，為何先前不走？”

    淮與摸出空間中的青燈給她看，風升順著看過去。

    燈盞尋常，其上淺青燈火卻不尋常。燈火搖曳，不知牽連起師尊多少心事。

    “是師祖的魂魄么？”她問。

    淮與點頭，道：“我先前入內是因師尊?！?/br>
    她將青燈收好，看向風升的眼睛，“而后不出是為你?！?/br>
    風升眨眼，福至心靈，“您怕他拿我威脅您么？”

    “阿升聰穎。他無非想我洗去魔氣，為一月內的戰役做準備，可凈云臺的速度不足以洗凈，他定有后手。故而將這一點說明了，我去哪里都無妨，左右凈云臺又無用?！?/br>
    風升輕哼一聲，“您應了他什么?！?/br>
    淮與如實相告，而后道：“無足輕重，到時若他之令我不愿聽，扛個天雷便是?！?/br>
    “劫雷之下怎可生還？”

    “一線生機也算生還?！被磁c看向她，“世人小看了陣的威力?！?/br>
    聽淮與將經歷講了一遍，風升是了然了。而淮與看著這個最初贈給風升的飛舟，問：“你……”

    她垂眸，抬手摸上風升的心臟。

    出了凈云臺，她怎會發覺不出風升異樣？

    “上了分神，靈力周轉怎會以心臟為軸？”她其實隱隱有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