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階劍修，劍氣只傷敵人，劍鋒于外物無害。

    淮與抬手，那紙張自發過來。

    并無毒，但她要先過目。

    “……”她沉默一瞬，看向風升。

    風升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其上所書乃是師尊往事，還教師尊瞧見了。

    她真是腦子壞了，手隨劍髓丟了，腦子也給丟了。

    “……我?！彼龁】跓o言。

    “你若想知，可來問我?！被磁c面上瞧不出喜怒，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風升抿唇，“丟了罷?！?/br>
    回峰后，她將前因后果與淮與說了一遍。

    包括為了避免淮與去淮南，才決定參加此次任務。

    “劍髓丟了半數?！憋L升垂著眼睫，盤膝坐在榻上，可有可無道。

    “她興許覺得已經抽完了，但我經脈之表也是劍髓，她沒發覺?！?/br>
    淮與坐在她身側，聞言抬手按住她僵硬的右肩，“嗯?！?/br>
    風升少了半臂頗為不適，故而垂著眸郁郁。

    淮與思索片刻，用了些力將她攬進自己懷中，“無事，丟便丟了，此事有我，你無需多慮?！?/br>
    她向來直言直語，為人處世皆是直來直去?？蛇@后一句“養傷便好”，如何也說不出口。

    怪她自顧自做決定，這算不得斥責的話，也說不出口。

    連她窺探自己之事，也半分生不出怨。

    已過一刻之久，風升早該接受了。

    “當真無需管此事么？”趴在她肩頭，風升問。

    “無需多慮，你該如何如何?！?/br>
    風升忽地笑了聲，“我先前冒犯您之事，也不怪了么？”

    她笑了。聽著像是釋懷。

    淮與嘆息，“嗯，不怪?！?/br>
    “私自做決定呢？”

    “亦然?！?/br>
    風升又笑，“師尊真好?！?/br>
    淮與聽得揪心，比教人砍上一劍更不適。

    “不想笑便莫要笑了?！?/br>
    “怎會？”風升仍是笑，“我是真心?！?/br>
    淮與側眸看她。

    言笑晏晏，笑靨如花，眸子中流著金。

    是光之色。

    可眼尾泛著紅。

    “哭罷?！彼毖?。

    風升從善如流，淚緩緩留了兩滴，卻再流不出了，眼尾的紅也散去。

    只剩下一副笑顏。

    先前有的無的小事愛哭，不當心惹了她要哭，修行完早不疼了，見了她還要哭。天知道她第一次見阿升哭時，心中有多慌多迷茫，她哪見過這場面，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她那淚淺得很，此時卻又不哭了。

    淮與盼望她哭，即便自己不知所措也好。

    可她卻不哭了。

    38.荊棘

    劍自然是練不成了，風升便去看書。

    衣袖空蕩蕩灌著風，她卻若無其事一般，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自顧自去做些她的事情。

    淮與瞧著，心中思緒難言。

    次日晨間，她仍覺得心中悶了層濃云，起身下榻便去尋了風升。

    她在醉風閣，風升住在柳月居，兩處相隔不遠。

    風升又在哼哼。

    淮與起身時便聽得見，隔音陣便是她布的，哪能隔過她？

    風升常常這般哼聲，修行，吸納靈力，不聽話又去亂動她那劍髓。樁樁件件都能逼得人痛不欲生，她卻總自找苦吃。

    早便習慣了，可見時仍會心頭泛出不適，應是心疼。

    “阿升?！钡蕊L升停歇后，她在窗邊喚。

    風升有氣無力，“師尊進?！?/br>
    “在做何？”淮與走近問。

    風升無甚形象癱靠在床畔，“您說靈體，我想也是，便嘗試以靈氣重鑄肢體?！?/br>
    她說得輕巧，還弱弱笑了聲。她累得癱著，自是聲弱，不過面上瞧著還算有精神。

    淮與放心了些。

    她這徒兒，有時省心得讓她恨不得多做些。

    靈體之事，自己尚且頭緒不清，她便已開始了。

    說是靈體，不過是因風升修行用微脈術，身體的一部分用來儲存靈力。而在這部分身體能夠儲存靈力之前，需用靈氣將其重鑄，故而堪堪稱得上靈體。

    “情況如何？”

    “先前修行是將靈氣中的靈力剝出，納入體膚，此次我將靈氣直接吸納，能行?！?/br>
    風升坐直，用左手虛虛籠上右臂斷裂處，她盯著，心中有些空。

    她總覺不可行，因她內部并未滲透靈力，可總需一試，萬一呢？

    若不修……她想到淮與，抿唇。

    而淮與恰開口：“疼么？”

    她一愣，揚起笑，將那猶豫拋之腦后。

    “斷臂之痛不值一提，吸納靈氣卻是有些疼的?！?/br>
    “慢些來，莫急?！?/br>
    淮與修行神速，便是因她對靈氣生來便莫名親近，興許這便是世人所言的天賦?？梢舱且蚴熘`氣與靈力，她才更能知曉風升之苦。

    她的阿升所言“有些疼”，于常人而言，于她而言，是痛不欲生。

    “我先嘗試，若的確可行，便慢些來，左右無法練劍，只將練劍的時間拿來恢復即可?！憋L升道。

    看半晌書，練半晌劍，余下時間拿來修行，間隙時間去外峰與同門交談。

    她日日如此，不知疲倦。

    淮與啟唇，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即便她知，此話于她的徒兒并不會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