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小傻子呢! 第68節
外面那攤子事兒本就已夠不好處理了,他雖已想好即使皇帝指婚他也不去迎親,可到時自然會有人替他將人迎進門,他可以不許外人進烏金院,但阻止不了姜溶出烏金院。 要是碰見了怎么辦?難道他要帶著姜溶去外面住嗎?這和外室有什么區別?明明他們才是明媒正娶的啊。 可似乎沒有更好的法子了,他隨即叫來招福,派人去外面看宅子,要離侯府遠一些…… 憂愁一日,臨近傍晚,人還沒回來,他有些急了,立即起身去尋。 還沒走到門口,姜溶便回來了,不冷不淡看他一眼,繞過他進了門。 “用晚膳了嗎?”他跟在后面,想找些話說,“見到小侄子了嗎?累不累?” 姜溶一句也不搭理,她今日問過府中的侍女了,姨娘就是小妾,就是男人的妾,伺候男人睡覺的。往常烏金院里有那樣多姨娘,蕭青棠有那樣多小妾,已經沒什么好再說的了。 侍女看在眼里,不敢當面議論,背后卻討論得歡:依照夫人這樣使小性子,往后府里說不定是誰做主呢。 蕭青棠卻沒有不耐煩,只是又急又怕,晚上強行和人擠進一床被子,試圖好好解釋解釋。 “你出去?!苯懿豢吓浜?,搡了搡他后,便躺著一動不動了。 “你到底怎么了?”蕭青棠撐在她的上方,靜靜看著她很久也沒等到回答,又輕聲問,“溶寶,愛不愛我?” 她別開臉,淡淡道:“你給我買漂亮鐲子我就愛你?!?/br> 蕭青棠心中酸澀難擋,眼一下紅了,嗓音都忍不住哽咽:“為何要說這樣的話?我哪兒做錯了你直說,我會改的,不要用這種話來氣我,好不好?” 姜溶聽見了,鼻子也一酸,可只是看著墻,強忍著沒有落淚。 “前兩日還說愛我,還在高高興興跟我說成親的事,今日怎么突然又說這樣的話?我哪兒惹你生氣了,你是故意氣我的,是不是?” “我要睡了?!彼难蹨I要忍不住了,不想被他看見。 “溶寶?!笔捛嗵呐踔哪?,緊緊盯著她,“溶寶,我愛你,溶寶?!?/br> 她眼睫輕垂,遮蓋住眼中的淚光,唇瓣緊抿,吞咽下嗓中的哽咽。 蕭青棠明白她不會再回答,閉了閉眼,淚一顆又一顆砸在她臉上。 她眼睫顫顫,仍舊沒說話。 “睡吧?!笔捛嗵姆硖苫卮采?,“庫房的鑰匙在你那兒,你想要什么從里面拿就是,亦或是我明日叫首飾鋪子的人來,你好好挑挑?” 姜溶沒順著他給的臺階下,翻了個身,面對著墻壁,悄悄擦掉眼中的淚。 他實在不知該說什么了,順手揮滅燭燈,盯著帳子上方那一抹孤寂的月光,一夜未眠。 姜溶倒是起得早,人一動他也跟著驚醒:“去哪兒?” “去嫂嫂那兒?!苯芸此谎?。 他看這眼神就明白人還是不愿意理他,他躺回去:“叫上侍女?!?/br> “知曉了?!苯懿患辈宦┖靡律?,洗漱完畢。 臨出門時,蕭青棠又叮囑一句:“叫上侍女?!?/br> 姜溶又答一句:“知曉了?!?/br> 蕭青棠稍稍放心一些,不論如何,總算是愿意搭話了,等晚上再探探吧。 昨夜沒睡好,他現下有些頭疼,往留有余溫的被窩里挪了挪。聞到那股熟悉的氣味兒,他終于安心合上眼,淺淺入睡。 姜溶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沒聽見人跟出來,便快步朝庫房去。 裁云跟上來:“夫人要做什么?” “不用你管,不要跟著我?!彼跉忸^上,對誰都沒有好脾氣。 裁云被驚到,心中有些畏懼又有些傷心,默默垂下頭:“是?!?/br> 姜溶沒說什么,獨自一人進了庫房。 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寬松的衣裳,出門時往袖子里塞了好幾塊玉佩。 首飾太大,不好裝起來,容易被察覺。 她來庫房也沒打算拿首飾,而是看向了地契:那一張張薄薄的地契最好帶走,其余的都不太好拿。 不過放在盒子里的血玉鐲子她很喜歡,往手上一套就帶走了。 蕭青棠不是說這里的東西都是她的嗎?那她帶走又怎樣?沒全拿完就不錯了。 她兜著一堆地契,慢慢騰騰往外走。 侍女瞧見她要出院門,又問:“夫人要去何處?” “我去哪兒你們也要過問嗎?”她瞥人一眼,淡淡道,“我去長嫂那兒,誰都不許跟著我?!?/br> 昨日她給蕭青棠甩臉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侍女哪兒敢和她作對,只靜默退下,打算一會兒稟告給蕭青棠,免得她出了事兒,二爺又要尋她們的麻煩。 姜溶往后瞥一眼,獨自一人慢慢悠悠朝徐氏那處走。 越過湖邊,她左右看了一眼,拐了彎,換了個方向。 是天要助她,昨日她在想該怎么回家時,一眼瞧見那只橘黃色的貍奴從墻邊的狗洞鉆了出去。 那狗洞不大不小,剛好可以允許一人通過,應當是通向府外的,外面種了一排高大的榆樹,和府中不太相同。 她踏進雜草叢中,往后又巡視一圈,摟了摟裙子,縮著身子跪在地上,從狗洞探出頭。 正好!院墻外果然是一條大道! 她眼里冒出點兒光,擠著破損的墻壁,忍著身上剮蹭的疼,快速鉆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高興,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忽然傳來,她一抬頭,剛好對上車夫的雙眼。 車夫愣了一下,朝車里道:“前面有人從狗洞爬出來了,好像是二夫人……” 徐氏一驚,急忙探出車外,也對上姜溶的目光。 姜溶也是一驚,轉身拔腿就跑。 “快攔下!”徐氏急忙低呼一聲。 姜溶聽見,抱著袖子里的東西跑得更快了些。 可她跑不過馬車,不出兩息便被攔住。 “吁——”車夫勒馬,將車橫在她跟前,“二夫人,上車吧?!?/br> 她抬眸,看向馬車里的徐氏和蕭靖川,毫不猶豫又要調頭跑。 “二叔母去哪兒?”蕭靖川立即跳下車,將她后路也堵住。 前面車夫攔著,后頭侄子攔著,左面還擋著一個馬車,右面便是侯府,她逃無可逃,沉著臉垂下眼:“你們是不是要捉我回去?” “回去哪兒?”徐氏沒弄明白,蹙著眉道,“你弄得這般狼狽,渾身都是泥土,如何能出門?先上車再說?!?/br> “我不上車,你們要將我送去蕭青棠那兒?!彼o緊抱住兩個袖子,縮了縮腦袋。 徐氏微怔,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和二郎吵架偷跑出來的?” “沒,我不和他吵架,也沒有偷跑,是我不要他了,我要回家?!?/br> 徐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你先上車,有事慢慢說,若是你說的有理,我親自送你回家。你一個姑娘家一個人在外面亂跑多危險啊?!?/br> “嫂嫂真愿意送我回家嗎?”她眼睛一亮,直起身子,不再戒備。 “真的?!毙焓陷笭?,“我剛好要帶靖川去他外祖那兒,不回府,你先上車,我們慢慢說?!?/br> “好!”姜溶高興爬上車,一不留神,袖子里的地契滑落,全散落在車廂里。 蕭靖川后一步上車,一張一張撿起來,掠過一眼,看向徐氏:“是地契?!?/br> 姜溶一把將東西奪回來揣好,梗著脖子答:“蕭青棠自己說的,家里什么都是我的,我拿他幾張地契又怎么了?” 徐氏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你們夫妻倆自己的事兒,我不過問,我只問你,你和二郎到底怎么了,你為何要一個人偷偷跑出來?” “夫妻?”姜溶冷哼一聲,“我和他可不是夫妻,他都要娶別人了?!?/br> 徐氏恍然明了:“其實此事也不能怪二郎……” 姜溶垂下眼,傷心打斷:“我知曉,你是他嫂嫂,自然向著他。你們所有人都知曉了,卻都要瞞著我,你們都是一伙兒的?!?/br> “我不是,我沒有,我都不知此事,我若知曉定會跟你說的?!笔捑复ㄍ蝗徊逶?。 徐氏警視他一眼,又和姜溶道:“此事真不怪二郎,陛下圣旨,換了誰都沒法。二郎已是攔過了,那日若不是你大兄攔著,他便要當場和陛下叫板了?!?/br> “那他后院那群侍妾也是假的嗎?”姜溶抬頭直視她。 徐氏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先前說與姜夫人的話不過是個八卦,用來寬姜夫人的心,但她知曉,她不在意是不是真的,姜夫人也不在意是不是真的。 那樣多妾室的確不妥,但在他們眼里,男人納妾,尤其是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納幾個妾室綿延子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更何況蕭青棠已將后院都遣散了,但顯然,姜溶很在意這個。 良久,她緩緩道:“二郎已為你將后院都遣散了?!?/br> 姜溶恍然明悟,他們是不會理解她的。 明明蕭青棠跟她說的,此生只有她一人,也是蕭青棠不許她跟別的男子走得太近,可蕭青棠自己呢?一屋子女人,還讓那些女人整日在她跟前晃悠,她還天真地把她們都當做知心好友,現在倒成了她的錯了。 她眼睫動了動,眼淚止不住順著臉頰往下淌。 “你別哭,我送你回去?!笔捑复吹脻M臉焦急,二叔母也不喚了,徐氏快瞪死他,他也不管了。 “人要往前看,更何況現下已如此了,你和二郎已有了肌膚之親,即便是回去又能如何呢?難不成要待在閨閣守一輩子活寡嗎?若是如此,不如留在侯府,往后我和你大兄都會幫著你的……” 她閉閉眼,眼淚流得更洶涌,心里也越發厭惡蕭青棠:“不,我寧愿老死家中,也不要和他再在一塊兒?!?/br> “母親,你就送溶寶回家吧?!笔捑复钡没位涡焓系氖直?。 徐氏低斥一聲:“溶寶不是你能喊的!” 蕭靖川不服氣,抓住姜溶的手腕便往外沖:“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你給我松手!別逼我晚上回去告訴你父親!” 少年賭氣,不肯松手,是姜溶掙了掙,他才有了松動,尷尬松了手。 徐氏松了口氣,朝向姜溶,語氣柔和不少:“我可以送你回去,可二郎反應過來必定會去尋你,你若是回家,他晚上就能將你逮回來?!?/br> 姜溶抿了抿唇:“那我去外祖那兒?!?/br> “打聽打聽白家在哪處,送二夫人去白家,切記,今日的事不許告訴二郎?!毙焓铣嚪蚍愿酪宦?。 她未嘗不想將人勸回去,可見這樣子顯然是不會聽勸的,即便是回去了還是會想跑,還不如讓人回去待一段時日,總比一個人偷跑出府安全。 且她也不怕白家那邊會說什么,那日宴席上鬧成那樣,想必京城權貴圈里早傳開了。她早前也與姜夫人說過此事,姜家也不見要悔婚的意思,姜溶回去聽家人一勸說不定反而能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