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來了，你們中好像有幾個也是出自這種地方，故而也沒什么好怕的，是不是？”

    侍妾嚇懵了，突然便想起以前的蕭青棠是如何可怕，急得抽自己巴掌：“二爺二爺，妾身知罪妾身知罪，求二爺饒命！”

    “知罪？你們何罪之有??？”蕭青棠笑了幾聲，起身往門口去，拿起條盤中的荊條，用指腹壓壓荊條上的刺，嘆息一聲，“可惜，新發的荊條刺還不夠硬?！?/br>
    他往椅上一坐，緩緩壓下背，拿著荊條在瑟瑟發抖的侍妾跟前掃一遍：“你們說，可不可惜？”

    “可惜，可惜?！笔替B連磕頭，“二爺，二爺，妾身知錯了知錯了，求二爺饒妾身一命……”

    “不過?！彼坪醪⑽绰犚?，往后一靠，“軟一些的荊條耐用，打不壞，也好。說吧，誰先來？”

    侍妾皆是冷汗直冒，忽然，有人哭起來：“妾身只是來湊熱鬧的，妾身沒有說過夫人一句不是，求求二爺放過妾身……”

    “沒有說過？那我是不是還要多謝你？”他盯著手中轉動的荊條看，“我本想著要成親了，不想徒增殺孽，等過幾日便放你們離去?？扇司褪琴v，非要自尋死路。那我還有什么辦法呢？只能遂你們所愿了?！?/br>
    他將荊條往幾上一扔，雙手往扶手上一放，淡淡道：“笞杖二十?！?/br>
    候在門外的粗使婆子得了吩咐立即擼起袖子拿著荊條上前，一個婆子按著幾個領頭的侍妾，另一個舉起荊條。

    死到臨頭，侍妾再裝不下去，破口大罵：“蕭青棠，你暴虐成性，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草菅人命？”蕭青棠嗤笑一聲，“你們這群癡心妄想拜高踩低的東西，吃我的喝我的，還要不知死活在背后非議我的女人，你們算人？”

    “你心情不好便要來折磨我們這些人，非議你又如何？我只恨不得能弄死你！”侍妾狠狠掙扎幾下，抬頭怒視他，眼中似有橫刀無數，要將他寸寸斬斷。

    婆子一驚，急忙要去捂侍妾的嘴。

    “不用堵嘴，讓她繼續說?！笔捛嗵淖旖枪雌鸬男]有衰減，起身走至侍妾跟前，居高臨下看著她。

    侍妾亦不服，仰著身子，怨恨的眼神殺去。

    蕭青棠緩緩蹲下，捏住她的下頜，似笑非笑，問：“你好似很有道理，但是我要你進侯府的嗎？”

    侍妾一愣，眼中的殺意消散幾分。

    “說，是我要你進侯府的嗎！”蕭青棠嘴角的笑漸褪，眼中的冷冽殺意升起，“今日這屋里但凡是我搶來的，陛下強行指給我的，站出來，我既往不咎，當場放了她，外贈黃金二百，田宅五十畝?！?/br>
    屋中一時鴉雀無聲。

    蕭青棠諷笑一聲：“憑你們這些破爛貨也值得我搶？真以為我蕭青棠不長眼，什么破玩意兒都要往家里塞？不都是你們上趕著嗎？知不知曉你們每次在我跟前演戲的模樣有多好笑多拙劣？以為我不知道？好些人不是寧愿往那個該死小倌手里塞銀子也要進我的房門嗎？如今怎么自己還不樂意了？難道你們從前一點不知我蕭青棠是如何一個草菅人命不得好死的人？”

    侍妾咽了口唾液，瘦弱的肩膀止不住顫抖。

    “不是想要榮華富貴？這點兒委屈都受不了？憑什么？憑你這張爛臉，我就要將金銀珠寶捧到你跟前？”

    蕭青棠狠狠將侍妾的臉甩到一旁，面無表情起身，朝粗使婆子伸出手：“帕子?！?/br>
    婆子從袖子摸出一張嶄新的粗布手帕，顫顫巍巍遞上去。

    蕭青棠看都沒看一眼，接過手帕，狠狠擦了擦捏過侍妾的手指，隨手扔在地上，踩著長靴蹍了蹍，淡淡道：“笞杖二十，打?！?/br>
    沒誰敢再求饒，屋中只剩下哭聲和鞭笞聲。

    血腥味彌漫開來，蕭青棠閉了閉眼，抬步離去：“打完扔出府門，扔遠些?！?/br>
    他不想再與這些人做糾纏，也怪他自己，為了做樂子故意將人留下，到如今卻不好收尾了。

    “夫人呢？”他看了一眼遠處的藍天，吐出一口濁氣。

    “夫人去大夫人那兒了?！笔膛卮?。

    他微微頷首：“待后院處置完了，去請夫人回來?！?/br>
    “是?！?/br>
    他抬步往前走，剛至前面，就瞧見站在正房門口的素雨。

    “她怎么在這兒？”他問。

    “方才夫人正和素雨姑娘說得開心，不肯起身離開，是素雨姑娘將夫人哄出來的?！?/br>
    “這樣?！笔捛嗵奈⑽㈩h首，“去吩咐一聲，讓后院其它侍妾都自行離去?！?/br>
    裁云看一眼門口的素雨，問：“那素雨姑娘呢？”

    “也自行離去?！?/br>
    蕭青棠大步往前走，越過素雨，跨進門檻。

    “二爺?！彼赜晖蝗婚_口。

    蕭青棠停步，回首看她一眼。

    她跪下，恭敬道：“妾身自入府雖為侍妾，卻名不副實，也自知沒有福氣侍奉二爺，不敢癡心妄想。如今夫人寬厚，待妾身極好，懇求二爺讓妾身為侍女，能在夫人身旁伺候?！?/br>
    蕭青棠挑了挑眉。若將素雨弄走這事兒了，他的確不太好跟姜溶交待，尤其是姜溶那喜服非要素雨來刺繡?？峙率窍卜赐旯ひ蝗?，姜溶便要惦記著這素雨一日。

    “也罷，夫人的確很是喜歡你，你便搬去與侍女同住，往后在夫人身旁服侍吧?！?/br>
    “奴婢多謝二爺?！彼赜赀凳?，躬身退下。

    蕭青棠繼續往房中走，朝裁云又吩咐：“多盯著些，不許夫人與這個素雨獨處?！贝卜鐾?，沒什么可惦記了，再將這個素雨打發走就是。

    裁云心中有了數，低聲應是。

    下午，后院的人全處理完了，瞬間清凈許多。

    姜溶認得許多后院的侍妾，但大多不熟，又長久未見過，人走了也沒察覺什么，還如往常一樣。

    倒是外面的人，聽說蕭青棠將后院遣散了，又開始想法子折騰。

    日頭好，過兩日要去提親，蕭青棠一早便出門到郊外獵大雁。

    天氣暖和，大雁多得很，不必多尋，湖邊的蘆葦蕩里就有。

    他一個人來的，不想浪費時光，看見大雁便放箭。

    一箭放出，正中翅膀，大雁咻得墜落，砸到了人。

    第54章

    “??！”是女子的低呼聲。

    蕭青棠皺了皺眉, 翻身下馬，警惕靠近。

    高樹下，雜草叢中, 一個杏衣女子頂著一頭亂發抬著一雙杏眼看著他。

    “你是誰呀？”

    蕭青棠眉心緊鎖, 拿弓指著女子：“你是何人？”

    “我是樂安呀，你是誰？”女子眨眨眼，一臉懵懂。

    “誰讓你來這兒的？”蕭青棠眉頭越皺越緊。

    “我不認識, 他說讓我在這兒等著就給我買燒餅吃?！?/br>
    蕭青棠恍然明了, 仰頭大笑幾聲, 笑出盡是自嘲之意。

    片刻，他收住笑聲，面無表情撿起大雁，轉身大步離去。

    “你去哪兒？”

    他沒回答, 又隨手獵了一只大雁，策馬飛奔而歸。

    “將這兩只大雁包扎包扎, 好生養著?！毙兄粮? 他將大雁交給招福。

    招福見他風塵仆仆，有些奇怪，但并未多嘴, 只接下大雁跟在后面。

    沒往里面走幾步，他又突然道：“將京城里有名的大夫都叫來?！?/br>
    “是?！闭懈？此谎?，迅速派人去辦。

    他沒等著，先一步進了里面。姜溶正在窗邊的書桌那兒打算盤, 他瞧見后心情好了不少, 一邊脫下束袖一邊往里走。

    “這樣認真？我回來都未察覺？”他走過去, 將人從身后抱住。

    “嗯？”姜溶抬頭，“你沒獵到大雁？”

    “獵到了。大雁翅膀被箭射中, 我叫人捉去包扎了，免得到時死了?！?/br>
    姜溶騰得起身：“那我去看看！”

    蕭青棠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攔下：“一會兒再去，等它包扎完，你還有別的事要做?！?/br>
    “何事？”

    “看大夫?！?/br>
    “看大夫？”她摸摸額頭，“我沒病呀?！?/br>
    蕭青棠將她抱回來：“不是只有發熱才叫生病的，一會兒大夫來看過便知曉了?！?/br>
    一柱香后，屋子里站了四五個大夫。

    蕭青棠問：“可有根治的法子？”

    “這個、這個……”大夫們支支吾吾，“夫人這是腦子里的毛病，原本就不好治，又生得微妙，不到完全無法自理的程度，故而、故而不好根治?！?/br>
    “這樣……”蕭青棠喃喃一聲，一拍大腿，做下決斷，“這樣，有什么醫治的法子先拿出來試試，只有一點，不許將人治壞了，至于能不能治好，罪責不在你們?！?/br>
    大夫們稍放心些：“那就，先開兩副藥試試？”

    “可行?！笔捛嗵奈⑽㈩h首。

    聽見要開藥，姜溶才反應過來：“誰吃藥？”

    “你?！笔捛嗵闹獣运辉敢?，急忙補充，“大夫說了，你身體有恙，得吃藥?！?/br>
    “沒有！我感覺自己挺好的，我不吃藥?！?/br>
    “不信你問大夫?！?/br>
    大夫尷尬笑笑：“是，夫人得確是有恙，得防于未發之時，故而要吃藥?！?/br>
    姜溶抱臂磨牙，輕哼一聲。

    “繼續寫方子吧?！笔捛嗵某蠓驍[擺手，又看向姜溶，換了個話題，“要不讓大夫瞧瞧你有沒有身孕？”

    姜溶瞅他一眼：“看?！?/br>
    他笑了笑，朝大夫招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