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鎮靜，低頭愣愣看著自己的心口，恍然明了先前心中的堵塞都是從何而來。

    “你知曉自己為何會吃味兒嗎？”蕭青棠在她耳旁低聲笑，“因為你愛我，寶寶，你愛我?！?/br>
    她張了張口，什么也沒說，一瞬間，好像明白了許多。

    蕭青棠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親了親，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是我的錯，不過我真沒想碰她，你打吧，打到消氣為止?！?/br>
    “哼?！彼话淹崎_，別過臉，“你臟！我不要碰！”

    “那我去洗？”

    她未置可否，蕭青棠起身要牽著她往洗手盆邊走，她扭了扭，被強行牽走。

    蕭青棠打了兩遍胰子，狠狠搓了搓，搓得手背通紅，似要滴血，才將手從盆里拿出來，給她檢查：“看看，可行了？”

    她垂著眼，沒說話，但也沒再罵人要趕人走。

    蕭青棠擦凈手上的水，牽著她又坐回床邊，抱她在腿上，將她臉上垂散的亂發別去耳后，輕聲道：“我們成親，好不好？”

    第52章

    “成親？”姜溶眨眨眼。

    “是, 成親?！笔捛嗵暮退赶嗫?，“你不是很喜歡那日那個新娘子穿的喜服、戴的頭面嗎？我們也找繡娘給你做，等成親那日, 你穿上喜服我去接你好不好？”

    她盯著他的眼眸看：“要騎著馬來接我嗎？”

    他回視, 眼中一片坦蕩與真誠：“是，我騎著馬來接你。屆時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我們圍著京城轉一圈?！?/br>
    姜溶飛速在他臉邊親了一下, 臉頰染上一層淡淡紅暈：“好, 我們成親?！?/br>
    指腹輕撫那紅暈, 他就這樣看著她，沒有親吻，也沒有擁抱，聲音輕了又輕：“我下午便去請長嫂, 煩她勞累為我們cao持婚事?！?/br>
    “我跟你一塊兒去?！苯芤部粗?，眼睫有些顫, 不是怕的, 只是那眼神太過柔情，像糖放得過多的甜水，到了底層化不開了, 黏得她的眼睫有些掙不脫。

    “你去做什么？說你的婚事，你不害羞？”

    “也是你的婚事啊?！?/br>
    他倒不是避諱什么禮節，只是不想在旁人跟前失了態，他只能在她跟前時這樣。

    這樣的……柔情似水。

    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總覺得這個詞兒與他哪哪兒都不搭。

    “總之這是規矩, 你不能去?！彼氯^去, “我也去不了多久，一會兒就回來, 你就在家里等我?！?/br>
    “好吧?！苯苊蛎虼?。

    他摸摸她的頭：“鬧了這樣久了，不餓嗎？先去用膳，用了膳我再去?！?/br>
    姜溶摸摸肚子，從他腿上跳下來。

    他跟在后面，又道：“等我去與長嫂說過了，便叫人來給你做喜服？”

    “行！我想要那樣的！”一說到這個，姜溶又興奮起來，在空中比比劃劃。

    “等繡娘來了你再說，免得到時不記得了?！蹦切┬跣踹哆镀嫫婀止值囊?，他可沒法記全，萬一要是漏了，又要不滿意，“現下先洗漱用膳?！?/br>
    而且還有一件事兒沒解決，飯桌上，他指指門口守著的侍女：“你，去將今早在房中鬧事的那個人帶來?！?/br>
    守門的侍女哪兒知曉他說的是誰，都是一臉茫然。

    他也不記得名字，否則早說名字了，可姜溶記得，突然開口：“向妙儀?！?/br>
    “對?！彼行┬奶摽此谎?，“就是她，你想如何處置？”

    姜溶夾著碗里的菜，眼也沒抬一下：“讓她收拾收拾東西自行離去?！?/br>
    蕭青棠立即發話：“可聽見夫人說的了？不用將人帶來了，直接送出去?！?/br>
    侍女應是，偷偷抬眸看一眼，正好瞧見蕭青棠給姜溶夾菜，姜溶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侍女心里有數了，恭敬退出，飛快跑下去傳話。

    向妙儀劫后余生還在慶幸，只當是蕭青棠對她特殊，饒過她了，現下聽侍女這樣一說，自然是萬般不愿：“不可能！今日二爺分明未曾怪罪于我，還要扶我起身，定是你們弄錯了！我要去見二爺！”

    “弄錯什么？這是二爺親口說的?！笔膛有σ宦?，有些不屑，“你真將自己當回事了？還是夫人心慈，只說要將你打發走，否則以二爺的脾氣……”

    “是她？”向妙儀一個健步上前，緊緊抓住侍女手臂，貌若癲狂，“我便知曉是她！她便這么容不下我嗎？我要見二爺！我要見二爺！他親自將我帶回來的！他許我在身邊伺候！他心里是有我的?！?/br>
    侍女嚇得一抖，半晌沒說出話來。

    “后院寂寞，向meimei大概是神志不清了，可千萬莫讓她跑去前頭鬧事，否則不僅她要受罰，我們也要跟著受罰?！彼赜赕偠ㄉ锨?，低聲朝侍女道

    “那、那現下該如何？”她們院里哪兒發生過這些，兩個侍女都要嚇壞了。

    素雨臉色未變，眉眼間仍舊溫和：“拿了帕子堵住嘴拖出去，已算是莫大的恩惠了?！?/br>
    侍女相視一眼，一個將人按住，一個摸出帕子，瞬間便制住人，叫來幾個婆子，將人拖了出去。

    人從小門被拖走，一點兒痕跡沒留下，素雨收回眼，朝侍女走去，輕聲安撫：“被驚著了吧？”

    侍女齊齊點頭：“她一直這樣瘋癲嗎？”

    “我與她不相熟倒是不清楚了，不過她的確一直對二爺……”素雨笑了笑，沒往下說，“可誰不知二爺心中只有夫人一人？不過，夫人一向仁厚，今日真是她下令要將人打發走的？”

    侍女一下來了興致：“正是正是。我們也稀奇呢，晌午那會兒屋里便有爭吵聲，我們還以為是二爺對夫人發了脾氣，可方才用膳時又見夫人給二爺臉色瞧，說不定晌午是夫人在對二爺發脾氣?！?/br>
    “原是如此?！彼赜晷闹杏辛吮P算。

    她一直將向妙儀往前院推，便是想找機會與姜溶講明白，如今這樣沒名沒分跟著二爺是不成的?？勺源虼蠓蛉四沁叺氖膛畞砗?，她便少有與姜溶單獨說話的機會，不想今日姜溶自個兒明白了。

    這樣更好，依侍女所言，姜溶進門不過是近在眼前的事兒了。

    待姜溶進門，她與人多套套近乎，想要一個名副其實的姨娘之位還不簡單？

    午膳一過，她便往前面去。

    姜溶早上起得晚，中午沒有瞌睡，這會兒正在桌邊看書。

    她走過去，默默服侍在一旁，沒有說話。

    蕭青棠不在房中，已去了徐氏那兒。

    徐氏以為是姜溶又來瞧孩子了，笑著迎出來，卻沒見著人，下意識問了聲：“弟妹呢？”

    “她沒來，今日是我尋長嫂有些事?！笔捛嗵拇?。

    “噢、噢?！毙焓献岄_一步，“二郎有何事？進來說就是?！?/br>
    蕭青棠跨進廳中，坐在椅上，待侍女上了茶水，淺啜一口，不徐不疾道：“勞煩長嫂為我和姜溶cao持婚事?！?/br>
    徐氏手一頓，放下茶盞，笑道：“是該提上日程了。露影，去將黃歷拿來?！?/br>
    露影飛快著小步子快速拿了黃歷來，雙手呈上。

    徐氏心中大喜，面上卻不顯，只有翻動書頁的手指微微顫顫：“二郎是想直接辦婚宴，還是按照納彩問名的流程來?！?/br>
    “按照章程來吧?！笔捛嗵哪樕系骨撇怀鱿矏?。

    “也好，既是要辦，便要規規矩矩辦，免得以后被人說閑話?！毙焓戏^幾頁書，“只是這吉日稍稍有些遠，二郎可等得？”

    “等得?！笔捛嗵牡?，“長嫂一切按照章程來便是?！?/br>
    徐氏微微點頭，收起黃歷放下：“這前面的事皆由長輩出面，倒不須你做什么，只是到時提親用的大雁，還是得你自個兒親自去獵為好。不過，你若是沒有空閑，叫府中隨從去辦也是一樣?！?/br>
    “不必，我有空閑，日日都在家中，若要用時來與我說……”話至一半，蕭青棠突然發覺這是個套，長嫂是故意這樣說的，來試探他的心意。他沒氣，耳尖微紅，硬著頭皮說完，“與我說便是，這個季節大雁并不難獵，總歸我也是要出門游玩的……”

    欲蓋彌彰，他有些懊惱自個兒顛三倒四的，干脆閉了嘴。

    徐氏、侍女都忍不住笑，卻不敢笑出聲，怕將他惹惱了，只能忍著：“事已說妥，二郎忙去便是，我再瞧瞧日子，讓人先將禮備好，盡快進入章程?！?/br>
    “好，那有勞長嫂了?！彼⑽㈩h首，如蒙大赦，大步離去。

    人一走，廳中哄笑出聲。

    “看來二爺也只是面上無情，心中還是有意的?！甭队靶χ?。

    “這樣也好，也算是了了侯爺一樁心事?，F下便開始辦，挑個好日子先去與姜家商議，好讓姜夫人也放心?！毙焓掀鹕?，拿了黃歷往屋里走，突然又駐足，“對了，老夫人那里也得叫人去說，她知曉此事也一定開懷，快去辦?！?/br>
    小侍女低聲應是，匆匆忙忙往外跑。

    此時，蕭青棠已回到烏金院，見姜溶在看書，悄聲走近，坐在她身旁。

    翻頁的瞬間，姜溶才瞧見他，驚道：“你何時回來的？”

    “回來好久了，你看得入神，沒察覺?！彼h臂，圈住她。

    姜溶突然又想起方才的事，臉又垮下：“你別抱我?！?/br>
    “還生氣呢？”蕭青棠在她臉上親了親，輕聲道，“我已跟長嫂說過，她已應下，過幾日便去你家提親?！?/br>
    正往房門外退的素雨一頓，步子又放慢一些。

    “提親？”

    “不是要成親？自然該按規矩來。明日便能請繡娘來為你裁衣，喜服可不好做，得做一段時日?！?/br>
    素雨心中有數，悄聲退出房門，心中有了打算。

    翌日晌午，消息便傳開，整個平南侯府都知曉蕭青棠要與姜溶成親。

    院中一片喜氣，比過年還要熱鬧，繡娘、首飾匠人都來了。姜溶被圍在中間，嘰嘰喳喳說要求。

    待人都走了，院中稍安靜些，姜溶在書桌寫寫畫畫時，素雨才走過去。

    “夫人，妾身有幾個花樣子，倒是很適合繡在喜服上，夫人要不要瞧瞧？”

    “好呀，你畫?！苯軐⒓埞P遞出。

    素雨躬身在紙上畫出幾個花樣圖案，又拿出帕子：“到時便用這種繡法，繡出的花瓣微微凸起，栩栩如生。再往其中加入幾針金線，花朵便能在日光下閃閃發光?！?/br>
    “好，這個好！”姜溶連連肯定，“那你來幫繡娘一起繡吧?！?/br>
    “多謝夫人?！彼赜旯Ь垂虻匦卸Y。

    姜溶又瞧上她手中的絲帕了：“這個你能送給我嗎？”

    “這院中一切都是夫人的，夫人想要妾身樂意至極。只是這料子不好，妾身再為夫人繡一個好的?！?/br>
    “那謝謝你啦?！苯苄Φ醚垌鴱澠?。

    素雨余光迅速瞥一眼榻上坐著的蕭青棠，沒敢再與姜溶說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