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素心真人擰著眉輕咳一聲,剛要開口卻聽長洲劍仙開口道: “好哇?!?/br> “你們真是好哇!姓聞的都給你們灌了什么迷魂湯,還是如今世道太平,各個膽子縮得跟老鼠一樣了?!” 那語調滿是惡意,內容更是不知所謂。謝家主幾乎怒發沖冠,顧簡陽面色僵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塵轉著珠串的手不由一頓,黃家主張目結舌,臉上再也不見淡然,楊心岸沉沉望向長洲劍仙,若有所思。 一直裝聾作啞的倪家主也不住看向長洲劍仙,臉色詭異:怎么?這老家伙腦子壞了? 怒極的劍仙咧著嘴無聲笑了一下,似嘲諷,又似憐憫,隨后拂袖而去,破空聲與陰騭的聲音一齊落下: “與虎謀皮!” 謝天影臉色一變,禁制流光飛閃,幾只紙鶴驟然騰空而起。 這老東西今天狂得不同尋常,還是要盯緊了好。 禁制內安靜了片刻。 聞世芳拉著余怒未消的謝家主重新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了顧簡陽一眼。 不光是她,幾乎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呆立著的元光劍劍主身上。 顧簡陽望著長洲劍仙消失的方向,面色越發沉著,忽地轉身坐了下來,倒了一盞茶,又恢復了剛剛的冷淡。 清冽的茶水敲擊著油亮的白瓷,他目不斜視,只看著杯中的一小汪清茶。 素心真人望向顧簡陽,飽經滄桑的眼中帶著點溫和笑意,語氣鄭重:“顧道友,說實話,你師傅之前碰到什么了?” 顧簡陽啜飲了一口,言簡意賅道:“無名紙鶴,單人赴約,我不知?!?/br> 了塵:“那劍仙是如何中了埋伏的?” 顧簡陽:“我亦不知?!?/br> 眾人:“……” 謝家主冷冷盯著他,眉間滿是不耐。 他微微一頓,眼神掃了一圈,誠懇道:“諸位道友,長洲劍仙乃是我師傅,他做什么,我無權過問?!?/br> 聞世芳輕笑一聲:“那你知道什么?” 顧簡陽仰頭想了半晌,慢吞吞道:“池既明還活著?!?/br> 謝天影擰緊了眉,“我也知道!沒了?!她跟長洲劍仙又怎么了?” 聞世芳一怔。那位傳聞中喪命于三圣劍下的小弟子? 顧簡陽又是錯愕又是不悅,臉上顯出了幾分赤色。謝天影這是什么意思?她是謝家之主,他自己也會是長洲之主,算起來他們二人乃是平輩,謝天影那語氣未免也太不客氣了! 素心真人久居山中,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池既明是誰,不由“咦”了一聲,問道:“你師傅三圣劍下還留有活口?” 謝天影他還能冷嘲熱諷幾句,但素心真人就不行了。顧簡陽臉皮一抽,強按下心頭不悅,“總歸是劍跟人走的。不過,我并未和她打過照面,她是怎么活下來的,這次又有什么打算,我便不知了?!?/br> 一問三不知!謝家主暗罵一聲,揉了揉眉心。長洲劍仙受傷恐怕與池既明有脫不開的關系,只是,近來并沒有像是得證元君的消息,池既明再怎樣最多只是個半步元君,單憑她一個要想重傷長洲劍仙恐怕不可能。 所以,若是她所為,她定然還有幫手。 不對。 她回想起剛剛長洲劍仙的模樣,心中疑竇漸起。說他受傷了,可周身氣勢似乎仍舊強盛,若說是沒受傷,那近乎成人干的模樣也不對勁。 對面,了塵垂眸轉著念珠,垂首靜默如佛像。 聞世芳止不住地輕咳了兩聲,手中茶盞的茶水再一次悄然蒸發。 長洲劍仙這次興師問罪只怕沒這么簡單,蔣瑛若是還在打歸去來燈的主意,那下一步就是要讓長洲劍仙忍不住動手。她看了看身側陷入沉思的謝家主,垂眸掩去其中深思??蓜ο傻臓顟B恐怕大不如前,那是……瞄準了謝家? 謝家又有什么東西值得蔣瑛惦記? 黃家主沉默了半晌,慢悠悠地開了口:“池既明差點死在三圣劍下,這次歸來只怕來者不善,顧道友還是小心為妙。畢竟,長洲近來風波甚多,顧道友諸事繁雜,還是防患于未然的好?!?/br> 風波甚多…… 顧簡陽一下黑了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黃家主一下就提醒了他一個人——謝卉!這個立誓毀了長洲所有謝氏傀儡的人當真這么干了!雖然長洲多為劍仙,持傀儡者少之又少,可長洲蒙劍仙庇護多年,已經許久沒人如此挑釁了。一時間,各種烏七八糟的事都找上了門,隨后便是他師傅重傷! 他不覺磨了磨后槽牙。 另一邊,黃家主又開了口:“聞道友,這十二金陣還是二十年前布下的那一批,這些年不過做些維護罷了,不知你可知道這十二金陣為何突然便破了?” 老狐貍。聞世芳淡淡道:“十二金陣牽連著鎮魂塔,想來是那日邪靈過多了吧?!?/br> 黃家主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素心真人長嘆一口:“近來頗不太平,諸君珍重?!?/br> 長月湖。 一青一紫兩道身影慢慢走過九曲回廊。 湖面上,兩道白影正難舍難分,陣法流光不時被觸發,激起白浪朵朵。 聞世芳停下腳步,清脆的劍鳴即使隔了這么遠也十分清晰,而且絕不會被認錯。 那是……她臉上不覺帶出些笑意。 那笑意很淡,只是唇角的一個小弧度,盛在眼里的卻像是一泓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