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宋殷殷把他的手拿掉,她很少對別人的事情感興趣,但一旦她感興趣了,就一定要知道:“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痹角逖绨蜒劬﹂]上了,聲音很輕,“我一直在追隨我的月亮?!?/br> 怎么又扯到月亮了?宋殷殷覺得他在耍賴,抬手拍他讓他睜開眼睛:“說清楚,別裝醉?!?/br> “宋老師,我是真的醉了?!痹角逖绫犻_了眼睛,偏頭看她,眼里瀲滟如盛滿水光,看著宋殷殷皺著眉不滿地看他的樣子,輕輕接住她來打他的手,又馬上放下,莫名其妙地輕聲嘆息一聲,“我好想變成蟲子?!?/br> 確實不清醒,竟然要變成那種惡心的東西,但是該說的必須給她說清楚,宋殷殷伸手去捏他的臉,手動幫他清醒:“你要變成蟲子惡心我嗎?” 越清宴半躺在沙發上,由著她擺弄自己的臉,眨了下眼睛,眼里漾開笑意:“變成蟲子的話,就可以?!?/br>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宋殷殷聽不清他說話,靠近去聽,越清宴靠在沙發背上沒動,低著眼看她,壓低聲音,氣息輕輕打在她的頸側:“咬月亮了?!?/br> 蟲子咬月亮?宋殷殷頓了片刻,想起進門前她說蟲子咬她。 所以,越清宴念叨這么久的月亮指的是她?宋殷殷靜了片刻,兇他:“你敢咬我一個試試,這種事情你想都不許想?!?/br> 越清宴平靜地認慫:“嗯,我不敢”,看著宋殷殷,眼睫慢慢低下去,聲音比之前還要輕,“這三年,不讓月亮看到我,是因為不想讓她更討厭我了?!?/br> 他到現在還記得她跟宋女士說,她最討厭的,就是像他這樣油膩又自戀的男生。 他想用時間把自己變成她不討厭的樣子,可他還是沒做到,再出現在她面前,還是她最討厭的樣子。 宋殷殷不解地看著越清宴,她平等地討厭每個人,越清宴不早就知道了嗎?多討厭一點,少討厭一點,有什么區別?至于讓他三年不敢出現在她面前嗎? 說清楚呀,宋殷殷戳戳他,但越清宴好像睡著了。 宋殷殷微微湊近他,鼻子動了動,嫌棄地退開,他的身上還是很香,但她還是覺得有魚和鵝的味道:“去洗澡?!彼荒茉试S有這種味道的存在在她睡覺的空間里。 越清宴還沒反應,宋殷殷抿唇盯了他一會兒,站起身,把屋子里的攝像機挨個關掉。 【啊啊啊,別關別關,我們還要繼續看!大小姐是不是要給越清宴洗澡了?】 【剛剛我都不敢呼吸,這段信息量也太大了吧?越清宴出國的這三年沒讓宋殷殷見到他,但好像一直在替她做飯,這是怎么做到的?他潛入到宋殷殷的廚師團隊里了嗎?】 【嗚嗚嗚,我一直在追隨我的月亮,又甜又好哭?!?/br> 【咬什么月亮啊,親月亮??!越清宴醉了都不敢冒犯殷殷嗎,就敢嘴上說說?假裝難受,求她抱抱你啊,笨蛋!】 【不想被月亮討厭是什么意思???油王也不要對自己太嚴格了。不可能有人不被宋大小姐討厭的,你只要少被她討厭一點就贏了!】 第22章 好 宋殷殷人還在越清宴的房間, 就接到了宋女士的電話,她有些奇怪宋女士怎么還把電話打到節目組的手機了,不過,轉念想, 神通廣大的宋女士什么做不到, 平淡地接起電話。 電話是接通的狀態但母女倆都沒說話, 沉默持續到宋殷殷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才被打破,中年女性的聲音有些低沉,語氣嚴肅地問:“宋小姐,你在哪里?” 見宋女士先說話了, 宋殷殷也開口了, 語氣隱隱帶著勝利的歡快:“我在錄節目啊,就是宋女士絕對不會看的那個戀愛綜藝?!?/br> 聽宋殷殷還特意強調了戀愛綜藝這四個字, 宋厲清頓了一下,接著又很正經地繼續:“我哪有時間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拿愛情作秀,這種節目能是什么好節目?你的搭檔是誰?” 宋殷殷往越清宴房間那邊看了一眼,哼了一聲:“你都看不上我錄的節目,我告訴你干什么?” 宋女士冷聲:“我也不用你告訴我,我今天都聽到公司里的那些小年輕說了, 越家那小子也上節目了?” 宋殷殷抱起小熊, 有些緊張地捏捏它的鼻子,不過很快就恢復她有理不饒人,沒理也要給自己爭出幾分理的驕縱樣子:“宋女士怎么還騙人?你公司的員工還敢在你面前說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宋女士底氣很足:“他們在茶水間說的,我路過聽到的,不行嗎?我不反對你談戀愛, 如果你堅持要找像他那樣的男朋友,我也不會干涉你, 但我必須表明我的態度,我不喜歡他?!?/br> 宋殷殷都把小熊的鼻子懟進去了,不高興地反問:“誰要和他談戀愛了?” 宋女士沒理她接著說:“從小到大,他帶著你做了多少出格的事情?就說那次你們兩個偷偷喝威士忌,從那么高的樹上掉下來……” 宋殷殷也生氣了:“宋女士,你不要說的我像白癡一樣,做什么事情,還要別人帶著我。我做的都是我自己想做的?!?/br> “我能不知道嗎?我說的就是,他太縱容你!”宋厲清沒揚高聲音,只是語氣稍微變化,就讓人感到強烈的氣場,“你做壞事,他也能替你背鍋,你在他身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本來就任性,在他身邊就更無所顧忌。宋殷殷,你敢掛我電話,我現在就去節目組找你?!?/br> 宋殷殷把放在掛斷鍵的指尖拿開,剛要把手機丟到一邊,聽到宋女士語氣微緩:“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他告訴我們家長的話,是他非要你喝那些威士忌?是他拉著你爬到樹上去的?我不喜歡越清宴,但有些事情該說清楚還是要說清楚?!?/br> “你當時喝得迷糊,摔得也暈,后來都不記得了,醫生到的時候,你哭得稀里嘩啦,語無倫次地說自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月亮,要越清宴把你送回天上,你們兩個才爬到樹上的?!?/br> “我們家長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清楚。我不是怪他,我知道是他用自己保護了你,我只是覺得你們兩個不合適?!彼闻空f,“而且他那副……”宋女士停了足足三秒,也沒找到合適的詞語形容越清宴,最終說了一句,“我就沒見過那么嘚瑟的孩子,你不是也挺討厭他這點的嗎?” 越清宴這孩子天天打扮得跟個小孔雀一樣天天圍著她們家開屏,漂亮是漂亮,但太夸張。 換了個發型,都要叫上朋友,成排的超跑高調至極地圍著外環轉,說是要全城都看到他帥氣逼人的樣子,說好聽了是少年意氣風發,說不好聽了,就是自戀中二病。 對宋殷殷就更夸張,有一次她只是扎針沒哭,這孩子包了半個城的大屏,帶著幾十個保鏢拉橫幅,買了幾十車的禮物給她。 那還是他們在上小學的時候。 想起這些事情,宋女士都覺得無語,她的女兒宋殷殷已經不是尋常的孩子了,再找一個這樣的男朋友……宋女士都不敢想象那個畫面。 另外,她私心希望宋殷殷享受充實的人生,愛不愛的只是調劑,想談戀愛就去談,談一輩子的戀愛都可以。 作為母親,她這樣希望可能不太好,但她確實希望宋殷殷不要遇到太喜歡的人,喜歡到愿意和他一起步入婚姻。 她說越清宴縱容宋殷殷,其實她更縱容。 她希望宋殷殷永遠能像現在一樣,任性妄為,想要什么就要,不想要的,立刻踢掉。 結婚生孩子,她親身經歷過,再甜也帶著苦,再沒人故意約束你尊重你但還是會有這樣那樣的限制,她不后悔因為生宋殷殷,在鬼門關轉了一圈,體驗了生命最嚴重疼痛,落下了一些病根,但她不舍得自己的女兒和自己一樣。 尤其宋殷殷根本不喜歡小孩子,小時候上完生理課,聽到生孩子都害怕,還寫了個愿望希望自己不孕不育。 越清宴是越氏集團的繼承人,他能接受自己沒有孩子嗎?他自己能,他的家族可以嗎?他的父親可以嗎? 宋厲清不希望宋殷殷有一天她會為了所謂的愛情犧牲自己,委屈自己,甚至不想讓她有面對這種選擇的可能。 總之,從哪個角度宋厲清都不喜歡越清宴。 宋殷殷靜靜地坐了一會,揉揉小熊的腦袋,理直氣壯地反問:“我什么不討厭呀?我還討厭宋女士管我這么多呢?!?/br> 說著討厭,但宋大小姐嬌氣里藏著一點撒嬌意味的聲音讓人聽著生不出一點氣,宋女士也是一樣,冷哼一聲:“誰愿意管你?你要非要和越清宴談戀愛,我還能綁著你不讓你談啊,我是給你建議,這是作為母親的義務,就和當初我說以你的性格最好不要當明星,你看看現在網上罵你的……” 宋殷殷一下坐起來:“誰非要和他談戀愛了?宋女士不許造謠,就算談,那也應該是他求著我非要談?!?/br> 宋厲清服了她女兒抓重點的能力了,換了個話題:“你們嘉賓里有個叫海熟舊的?” 宋殷殷想了一會才翻譯過來:“陸笙新?宋女士你的記憶力怎么了?” “嗯,對,就是他。我對你的節目又不關心,為什么要記一個嘉賓的名字,就是聽到朋友提了一嘴?!彼螀柷逭Z氣也隱隱有宋殷殷沒理理直氣壯的意思,不過,很快就嚴肅起來,“他要換嘉賓,你們知道嗎?” 宋殷殷虛起眼,這個狗屁男主偷偷打什么主意呢?“他想換了誰?” “秋水伊,說是要換個女演員進來?!?/br> 宋殷殷冷笑:“他還是把自己換了吧,又丑又沒用?!?/br> “宋小姐注意你的用詞,你現在是公眾人物,不能想怎么說話就怎么說?!彼螀柷逵謫?,“你和秋水伊關系怎么樣,需要幫她一下嗎?我可以跟我朋友打聲招呼?!?/br> “我和一個不認識的女嘉賓關系能有多好,為什么要幫她?”宋殷殷傲嬌地點著小熊的鼻子,“我只是看陸笙新不順眼,他要做成的事情,我都要妨礙他?!?/br> “行,我知道了,你早點休息?!彼螀柷逅坪跻庥兴?,“不要再到房間外面亂逛了?!?/br> “就逛?!彼我笠笤诖策呑枚苏尜F,面無表情地略略略了三聲,掛斷了宋女士的通話,把手機丟到一邊,低頭看懷里的小熊。 原來是她最先說自己是月亮的。 點小熊的鼻子。 她都忘記了。 又點了下小熊的鼻子。 笨蛋,也不提醒她。 宋殷殷說到做到,跟宋女士說了要出去逛就一定出去逛,到越清宴的房間逛了一圈,看到他還乖乖地睡在床上,這才回房間。 早上,宋殷殷換了運動裝照常出來跑步,以為外面沒人,然而推開門,一道高挑的身影閃出來,把宋殷殷嚇了一跳,一腳就踹過去,那人挨了她一腳,還和她道歉:“對不起,嚇到宋老師了?!?/br> “我才沒被嚇到?!彼我笠罂聪蛞矒Q了運動裝,看起來干凈利落,完全看不出昨晚醉酒痕跡的越清宴,“你清醒了?” 越清宴點頭,彎起唇:“感謝宋老師昨晚不辭辛苦親自照顧我,大恩不言謝,宋老師有什么要求,可以隨便提,我一定盡力滿足?!?/br> “這還用說?你當然要補償我?!彼我笠笸白?,“你喝醉的時候可麻煩了?!?/br> 越清宴慢悠悠跟在她后面,在她停下來的時候,把水杯給她:“對酒精敏感,是我完美人生里極為稀少的缺陷之一,而這個缺陷也如此完美,完美得讓我完美到不真實的人生具有了真實感,也會讓我表現出和平時不一樣的魅力?!?/br> 他好像要把昨晚喝醉時沒表現出來的自戀補回來,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完美,宋殷殷喝了幾口水:“完美個鬼?!?/br> 越清宴嘆息:“沒錯,就算變成鬼,我也會很完美?!?/br> 宋殷殷看著他嘚瑟,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知道你喝多了的時候做了什么嗎?” 越清宴看著宋殷殷,笑意淡了淡,似乎在回憶。 “太丟人了,我都不想說?!彼我笠罂此粲兴嫉臉幼?,語氣輕快了一些,“以后看直播回放吧,幾百萬觀眾可都看到了完美的越清宴做出了那種事情?!?/br> “丟人……”自戀的越清宴果然很在意這個,皺起眉,在宋殷殷走過他旁邊的時候,他低下頭,聲音很輕地問,“和宋老師表白算是丟人嗎?” 宋殷殷頓了頓,轉頭瞪他:“你什么時候和我表白了?” 越清宴看了她一會,抬起頭,唇角勾著好看的弧度:“原來我沒做這個啊,看來酒后吐真言不是真的?!睕_宋殷殷眨眼,輕緩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不過,也好,我的表白怎么能隨隨便便發生,必須要在最華麗的地方,行最盛大的儀式,時間地點人物,一切都要perfect?!?/br> 他出國前就很有語言天賦,美式英式發音都很厲害,又在國外待了三年,發音不可能不好聽,但中文里突然加了個英文真的很欠扁。 宋殷殷轉頭,看到他還把攝像機給打開了,彈幕肯定都在吐槽他。 宋殷殷懶得搭理他,往屋子外面走,越清宴還在猜他昨晚做了什么:“難道我把衣服脫掉了嗎?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換了浴衣?!彼聪蛩我笠?,“那我希望當時只有宋老師在場,不然,我冰清玉潔的身體……” 宋殷殷冷颼颼地看他:“閉嘴,那是因為你洗了個澡?!毕訔壍嘏ら_臉,“昨晚你都要臭死了?!?/br> 越清宴挑起眉,為她打開門:“那是宋老師幫我洗的嗎?” 宋殷殷看著越清宴,沒往外走,向扶著門的他那邊轉過身,慢慢靠近他,聲音放輕:“嗯,我幫你洗的,有沒有感覺身上多了些東西?” 越清宴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但還是在她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失去了語言能力,只能有些怔怔地看著她。 嘩啦,宋殷殷冷著臉把他的手拿起來,讓他看自己的手,越清宴目光仿佛被打濕的羽毛在她身上黏著很久,才慢慢抬起,去看她要他看的地方。 他的手背留了塊紅印,上面的公主圖案他熟悉不過,旁邊還有她的名字,越清宴看著印在他身上的那三個字,目光緩緩撫過。 宋殷殷冷冷地說:“昨晚靳淮過來給你洗的澡?!?/br> 但靳淮其實并沒有做什么,靳淮才要給他脫衣服,越清宴就醒過來了,沒有抗拒洗澡,甚至還很主動,嘀咕著自己身上不好聞,自己就要進浴室,但堅決不同意靳淮進去幫他,把她和靳淮都給累夠嗆。 最后,他還是自己洗的,她氣不過,一直等到他出來,看到他竟然沒把手背上的印章洗掉,她看顏色有點淡了,就給他補了一下。 “我只負責檢查?!彼趺纯赡軙o別人洗澡,“看你身上不臭了,給你蓋了個章,就像豬檢查合格也會蓋個章?!?/br> 她用“你是豬”的眼神看越清宴,越清宴眼里漸漸又盛起笑意,抬起眼看她:“那宋老師知道豬的檢疫章一般都蓋在那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