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是1979年元月27日，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應該沒問題！

    誰知第三天就出了狀況，因為連著兩天都有客戶問能不能賣生千張皮，葉揺這天就帶著生千張皮。

    上午快散場的時候，來了一位美女，葉揺以為她要買東西，熱情接待。

    吆喝：“鹵菜便宜賣！美女，你要點什么？”

    “你新來的？”美女抱著雙臂，斜著眼睛問葉揺。

    美女上下打量葉揺，傲慢的一字一頓地說：“這兒，不！準！賣！豆制品！”

    切，新來的就好欺負？

    葉揺雙手叉腰：“哪兒寫著？誰規定的？還是你說的？這兒是自由市場，我想賣啥就賣啥！”

    她現在完全忘了當初在煉油廠得罪人的事了。

    對方見葉揺這般理直氣壯，怒氣噴發：“好你個生面孔！外碼子！”

    美女說著，就上來抓住葉揺的提籃，就要掀攤子：“你吃了豹子膽？敢來和jiejie搶地盤？”

    美女只好放開葉揺的鹵菜籃子，邊退開邊喊：“你也不打聽打聽，敢和我豆腐西施搶生意！你等著！”

    被人一鬧，這天的貨中午沒賣完。下午出攤時，幾個小混混圍上來。

    葉揺知道壞事了，雖然她很能打，但由于對方人多，她又不熟悉路況，最后被逼到一個無人的小巷子里。

    混混們沒想到小姑娘這么美，動了歪心思。

    幾個人邪笑著，領頭的一個伸手就要捏住葉揺的下巴，葉揺痛苦地轉頭。

    心里想著，如何踢向對方的襠部。

    沒有預料中惡心的咸豬手，耳畔突然傳來幾聲悶響，混混們東倒西歪撲倒在地，傳出痛苦的嚎叫。

    啊，是他！

    葉揺望過去，夕陽下，冰山老大哥，傲然睥睨，負手而立。

    夕陽的余輝在他身上灑下點點金光，顯得格外高大。

    他居高臨下地掃一眼地下，對著哀嚎的混混們，冷冷地喝道：“誰？哪只手？”

    嗯？

    小混混們不知所云，面面相覷。

    “說！是誰？剛剛伸的哪只手？”

    依然是冷冰冰的語氣，但聲調高了些許。

    小混混們知道這位問的是誰想欺負小姑娘，便一齊指向那個領頭的：“他！”

    冰山老大上前，一腳踩住小頭目的右手，在地上碾壓。

    “啊……啊啊……??！”

    長長的慘叫，叫得葉揺不得不捂住耳朵。

    聽著小頭目的聲聲慘叫，其余地上的小混混也瑟瑟發抖。

    見洋娃娃捂住耳朵，冰山老大放開小頭目，對著混混們冷喝一聲：“滾出去！”

    小混混們從地上爬起來，上去扶起小頭目，互相攙扶著，向巷子口走去。

    “慢著！”

    高大的身影從背后吐出冷冷的聲音：“誰讓你們走的？”

    幾位小混混不知所措，轉身躬身求饒：“是爺讓我們滾的。我們馬上滾出去?！?/br>
    只聽巷子口有笑聲傳來：“那你們是耳朵有問題，聽不懂話嗎？”

    “是是是！我們馬上滾出去?！?/br>
    幾位小混混不敢多作停留，轉身低頭就走。

    進來的兩人正是小天和小山。

    小天氣得不行：“還敢走？”

    第22章 定量生意

    迎面就是幾腳，踩向這幾個混混。

    小山更直接：“還不給我趴下！”

    一個掃蕩腿，朝著這幾個混混橫掃過去。

    幾人相繼倒在地下，求饒。

    小天和小山兩人，雙手叉腰，圍著這幾人轉圈圈：“你們知道這位爺是誰嗎？冰山老大說的話不容更改！”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腳在這幾個混混臉上拍拍，或者在他們肚皮上踩踩。

    混混們在地下瑟瑟發抖：“求冰山老大饒過我們！”

    小天微笑著：“要饒你們也很簡單，冰山老大已說了，你們滾出去就是了?！?/br>
    “算了算了，還是小爺我教教你們！”

    只見小山冷笑著，用腳踢著其中一個混混在地上滾了幾圈：“懂了沒，就這樣滾出去！”

    看著小混混們排著隊，一圈一圈在地上翻滾著，往巷口而去，真的就這樣一直滾出去了。

    葉揺呆呆地坐在地上，微張著嘴，忘了起來。

    高大的身影望著她，薄唇輕啟：“準備坐多久？”

    “冰哥！”

    葉揺羞赧地從地上站起來：“小天、小山，謝謝你們！”

    小山和小天幫她收拾東西，從小山嘴里，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這個馬路市場，是“豆腐西施”的地盤，只有她賣豆制品。

    葉揺今天賣千張皮，等于是搶了她的生意，也駁了她的面子。

    她親自出面掀攤以示教訓，這馬路市場上做生意的人都認識她，都會給她面子。

    誰知碰上葉揺一個外碼，完全不懂規矩，不僅不收斂，還三拳兩腳打跑了人家。

    人家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這一群混混就替豆腐西施出頭了。

    幸虧今天老大帶著兩人來機械廠這邊有事，趕了個巧，要是我們再來晚一點，不敢想??！

    小山和小天準備送葉揺去車站，冰山老大卻說：“豆腐西施！”

    “哎！”

    老大這是要找豆腐西施算賬，這活兒兩人最愛干。一行人來到豆腐西施的攤子前，空空如也，人家早就得到消息，撤了。

    葉揺就說算了，自己也沒受損失。

    從這天開始，冰山老大每天陪著葉揺擺攤。

    說來也怪，有他在，葉揺生意好得很，每天早場就賣空。

    有幾個固定主顧，天天都來。

    不過，就算冰山老大陪著，她也沒再賣豆制品了。

    在哪兒都要守行規，這樣才少吃虧。

    她增加了牛rou，羊rou，鴨等多個品種。

    輪流著賣，不是每天都賣全。

    原先，她自己一個人出攤的時候，不敢賣牛rou。

    因為這個時代，東安本地沒有人專門養著供食用的牛，只有莊稼地里的水牛和黃牛，人們買牛rou都必須到國營食品公司憑票購買。個人貿然賣牛rou，又沒有證明，可能被人懷疑殺了生產隊的牛，要是再被扣一頂破壞生產的帽子，沒人扛得起，葉揺更扛不起。

    聽她說了想法后，冰山老大讓她直接賣，只要量不大，出了事他頂著。

    葉揺每天就只做定量的20元的生意，她怕耽誤冰山老大的正事。畢竟這樣，早場之后就收工，老大還有大半天時間可以去忙自己的。

    有一天，幾個帶紅袖章的人來了，找葉揺，要查她的攤子。

    老實說，葉揺心里是害怕的，因為對這個時代的認識，只在后來的電影電視上。碰上帶紅袖章的人，心情著實緊張。

    尤其是這平原地帶，本地沒有私人養牛和羊的，自己賣的有牛rou也有羊rou，而且這rou是說不出緣由的。

    難道告訴別人自己從未來世界來的，帶著這些rou來的？這樣說了，更可能被抓起來，這不是迷信嗎？

    如果被扣住，很麻煩，很嚴重。

    這簡直算得上人贓倶獲，她想起還葉家債務那天，大伯父說縣里抓投機倒把抓得緊。

    正當她不知所措時，冰山老大站出來了。

    他帶著那幫人遠離葉揺的攤位，不知說了些什么，那些人表情驚慌。老大又掏出一個本本對著那些人晃一晃，那些人就恭恭敬敬，點頭陪笑，然后自行離去。

    這天，葉揺告訴冰山老大自己有個夢想，就是想成為一個富姐兒?，F在的小目標是在年前賺到500元錢，如果賺夠500元，她就出大錢在國營飯店請冰山老大吃飯喝酒。

    冰山老大點點頭，嘴角上揚：“我等著！”

    這樣安靜平穩的過了半個多月，葉揺接到姑父傳來的口信，興隆鎮林主任讓她抽時間去一趟鎮里。

    她興奮得整夜未眠，自己重生來到這里已過去整整一個月了，雖然賺到一些錢，生存環境得到改善，但是長期經營的方向一直懸而未決。

    如果這次談話效果好，林主任愿意用自己，那就可以開啟一段新旅程。

    她本想在家好好準備一天，但擔心冰山老大等不到自己，著急，所以還是決定明天出攤，和他當面打個招呼，早場收攤后再回家準備。

    11月16日早晨，葉揺告訴冰山老大，自己明天要去興隆鎮談事情，不出攤。

    她又高興地分享，自己已攢到300多元錢，離目標只差100多塊錢了，很快就可以請他吃飯了，對方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就暗下去，然后一直沉默不語。

    這個反應有點奇怪，他不是應該為她高興嗎？她有可能成為農民企業家哎，多好的事情！還有，離500元近了，很快就可以請他大吃一頓，他應該開心的。

    可他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反而是重重的失落。

    早場收攤后，送她去車站的路上，他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沒說一句話。